熱浪滾滾,紅光燒壁,下方熔漿飛濺似火鴉飛噪,冒泡似赤鼠亂竄,一行人在上方飛繩走網,迅速在洞中穿梭,前方彎彎折折,一眼望去,看不出洞有多深、有多遠。
這般緊急情況之下,卻有一清風細雨之悅耳嗓音,吐出暴雨摧花之驚魂連環問。
「如此熱鬧時刻,讓我不由懷念中秋之日,少俠曾說‘最’喜歡尾巴,此事可是當真如此,」
謝嶴腳下一趔趄,「絕對不是!」
臥槽,這種飽含深意的奇怪語調老紙當然听得出來!
「呼啦」
熔漿緩緩上漲了些許,咕咚冒出一個大泡。
眾人臉色開始詭異起來,足下步伐不慢,卻皆是屏息不做聲。
謝嶴臉色一黑,接受到自家師佷垂眸望來的視線,只覺頭皮嗖嗖泛涼,忙道,「我、我才沒有喜歡尾巴!」
「少俠無需如此羞澀,不過是尾巴而已,」某妖尊一臉善解人意,含笑雙眸映著洞內火光,卻似春帳紅燭輕挑,意味深長道,「如此喜好並不難滿足——」
老紙才不需要滿足!
謝嶴又熱又怒,氣喘吁吁,幸得握著手腕的皓白手掌傳來絲絲涼氣,冰爽舒適。
「你這呆子怎地有這般下流癖好!」人形青龍揚眉冷哼,金眸挑出絲絲銳利,臉皮後方的耳朵卻是些微泛紅,「莫不是只要是尾巴你就喜歡?」
「我只是喜歡毛茸茸的尾巴!」謝嶴捉緊機會辯白道,「只是喜歡抱著睡覺而已!」
毛毛尾巴?抱著睡覺?!
青龍大爺一張臉霎時陰沉,「那種有毛的尾巴中看不中用,哪里有爺爺的尾巴鱗甲護身,堅韌不可摧!」
「此言差矣,軟毛溫暖,可鋪可蓋,怎是冰冷無趣的鱗片可以比擬?」倒地中槍的白澤青年磨了磨牙,鳳眸一轉,忽然嘩啦揚開扇子,「不知榭公子可有分桃斷袖之癖?」
「嗤啦——!」某人形青龍足下巨網破了個大洞。
「怎麼可能有!」謝嶴果斷搖頭,膽正之下,頗有幾分用鼻子哼氣的瀟灑。
謝嶴正暗自竊喜這道問題如此輕松,就覺腦門上猛然戳上兩道視線,抬頭一看,只見青龍大爺一身青絲狂舞,金眸厲眼正盯著自己,衣衫呼啦啦被熱風吹得四散飛揚,氣勢煞煞驚人,頗有幾分惡狠狠欲咬斷脖子、吞之後快的意味,謝嶴頓時一哆嗦。
糟、糟糕!一定是自己剛才的語氣像是對斷袖之癖不屑、惹惱了非常斷袖的青龍大爺嗷嗷!
「噗嚕」
熔漿翻涌一浪,非但不漲,反是緩緩下降。
「莫非說真話了,熔漿就落會下些許?」雪禪驚喜道。
「正是如此——」白衍笑吟吟點頭,挑眉瞅瞅人形青龍。
「嘖!」戎睚大爺瞪著下方退了一尺的熔漿,兩眼好似恨不得化作東海漩渦,把這熔漿再吸上來。
「少俠若是一直以實言回答,說不定這熔漿會徹底褪去,」句融眉眼間蔓延開明晃晃的愉悅,「接下來我等性命,便系在了少俠身上」
那就換一個人問答啊混蛋!
謝嶴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怒火再次滾起,然而此時此刻卻是不敢蹦出一個怒吼的字,一臉肅然道,「此等危險時刻,更需加速前進,還望妖尊少言速行!」
「如此熱浪滾滾之地,如若沒有一二解乏之事,豈非太過無趣?」句融不贊同搖頭,「況且此處溫度灼人,我等雖無妨,少俠卻怕是耐不住熱,不如就此努力一番,讓這熔漿降下去可好?」
謝嶴心中自是千萬個不樂意,寧可一條火蛇追在後頭跑,也不願面對這妖尊,謝嶴余光瞅瞅一旁似悠閑踱步、搖扇刮風的某白澤青年,正欲禍水東引,不想一旁動人嗓音再次拖曳響起,似酒意漸濃,分外撩人。
「蒸汽濕氳,熱意裊裊,倒有幾分像那溫泉之地不知最近一次與少俠共浴之人是誰?」
唔?這問題也不算難答!
謝嶴干脆道,「自然是我太蒼山莊的師佷們」
「師佷?」白衍忽然出聲,「不知榭公子所言是那些師佷?」
「是男子還是女子?」句融緊隨一問,眸色頗為古怪。
謝嶴愣了一瞬,猛然反應過來。
不對!這妖尊知道自己是披著男裝的偽貨,也不知道騙過白七少主那一招對他有沒有用,萬一他再繼續追問下去——
謝嶴一個激靈,迅速補話道,「平日都是一個人洗澡,那次誤闖了師佷們的浴池,雖說穿著衣裳,也勉強所以算是共浴哈哈哈」
謝嶴干笑著亂移視線,想到那日無意中看到自家師佷泡澡,不由把目光飄了過去,恰是看到寒面少年凝潤側臉。
火光映壁之下,只見雋長睫毛輕顫,渺渺似煙雲捧月,籠罩流光黑眸,仿若凝著一潭桃花偎春水,襯著身後寒洌劍光,一身不沾塵世紛擾的澄淨氣魄,兩相對比之下,竟是無限動人心弦。
謝嶴傻愣愣倒吸口氣,一窩子熱汽徘徊在嗓子眼里,頓時一陣猛咳。
句融目光慢慢描繪謝嶴通紅臉頰,水潤雙眼,唇邊本欲吐出的語句臨時一拐,「當少俠身在溫柔鄉中,若是對方青杏方澀,是否會三分害怕、七分怯懦、終歸不盡興?」
謝嶴臉皮又燒紅一層,「這、這種事情怎樣都無所謂!」
「呼啦」
熔漿浪滾飛流,蠢蠢上溢了一大截,燒起大片灰飛土末,燻得謝嶴兩個眼窩黑漆漆。
「怎樣都無所謂?」句融悠悠重復,似慢捻琴弦,勾出道道絕色音調,「這熔漿又漲了二尺,說明少俠並非不在意,而是非常憂心對方是否太過青澀笨拙?」
「嗤啦——」
青龍大爺腳下又是一大洞,白澤青年笑容微滯,雪禪早就听得羞澀低頭。
謝嶴只覺脖頸後皮嗖的一涼,一股熟悉寒氣幾乎貼著皮毛刮過,凍結個個毛孔,謝嶴頭都不敢抬起,只能顫著下巴欲哭無淚。
自己強行推倒了青鈞師佷施展了那般惡行,此時卻被這妖尊捏造成挑三揀四的假象(?)
青鈞師佷,等到出了陣後師叔一定會在私下里對你解釋清楚的嗷嗷!
「不過」句融感概一嘆,「我倒是不知,少俠對這芙蓉暖帳一事,如此豁達包容,莫非種種稀奇之事也能接受?」
「怎麼可能!」謝嶴被看得一張臉紅里泛紫,嗷嗷吼出去。
「嘩啦~」熔漿再次漲了二尺。
眾人臉色個個精彩紛呈。
「這、這他姥姥的一定不準!」被惹急的謝嶴憤怒嗥嗥,恨不得一棍子把這洞壁打爛,就此埋了這洞穴。
「呼啦啦~」熔漿頃刻暴漲了一丈,熱浪洶洶逼壓上來。
謝嶴半張著嘴,低頭傻眼。
白衍搖著浩雲折扇遮眼,簡直不忍直視。
因為熔漿距離縮進許多,翻滾漿流幾欲沖向巨網,一行人加速前行,謝嶴只覺熱浪都快舌忝到腳底板,驚得眉毛亂跳。
「嘖,都是你這賴妖,亂問一堆無用的問題。」青龍大爺彈了一束水流,嚴嚴實實包裹謝嶴雙足。
「哦?我還以為你對這些問題的答案也十分好奇——」
「爺爺才不屑用此偏門左道,若有疑問,直接問這呆子便是!」人形青龍斜眸冷哼,凌厲美色蓋壓四方,然則氣勢卻莫名萎靡蕭索。
「直接問?」句融輕言慢句,目光瀅瀅勾勒謝嶴覆著薄汗的臉龐,輕劃鼻尖幾顆汗珠子,「那麼在此陣中,少俠心中真真切切最喜歡誰?」
「嘎?」沒想到如此危險情況下,這妖尊還要提問,謝嶴驚慌瞪著下方蠢蠢欲動的熔漿,腦子飛快轉動。
不回答這熔漿會漲;胡亂說一個也會漲——
說喜歡戎睚?
臥槽,這種主動送上門求被咬肉的節奏,老紙才沒那麼二呆!
說喜歡青鈞師佷?
不不不,絕對不行!之前那嘩嘩——之事本是在中計之下、意外發生,此時再說喜歡,豈不是坐實了老紙之名?不可、絕對不可!
況且剛才已經惹怒了自家師佷——
謝嶴頓覺脖子越發沉重,在剩下的三只中曬曬選選,腦中忽然豁亮開朗,立刻開口斬釘截鐵道,「喜歡雪禪!」
後方雪色清盈身影猛然一踉蹌,竟是左腳絆右腳,險些撲網栽倒。
「刷」
熔漿慢吞吞下降,好似滿塘糾結,方才縮下去一尺。
謝嶴大松了口氣。
嘖嘖,果然如此!喜歡一詞本就寬泛,只要找到自己喜歡的特點,自然是想說誰就說誰!
就在謝嶴忍不住洋洋得意時,一陣涼風嗖嗖吹過,紅光滿壁的洞內剎那陰涼如寒冬。
「哼——」戎睚大爺殘酷勾唇,眸色滿溢血腥。
句融笑意不減,眸中幾許變幻。
雲青鈞沉默不語,垂眸靜立盯了下方熔漿片刻,黑眸緩緩抬起,目光落在謝嶴身上。
呃——
謝嶴只覺腦門冰的幾欲凍裂,再瞅瞅一旁白衍分外古怪的目光,干笑幾聲道,「這、這個,我說的是性子,我喜歡雪禪的脾性哈哈哈」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榭公子是」白衍吁了口氣,揉著額頭苦笑,剩下半句話含糊著沒有嘀咕出來。
「既然少俠喜歡這種溫軟性情」句融收回打量雪禪的視線,啟唇輕咬出一個個字音,無端惑人,「那麼相較于躺在床上無趣承受,少俠更喜歡在上方主動深入?」
謝嶴狠狠嗆了口灰末。
「嗖——」一道劍光疾馳而出,如凝千鈞寒冰。
「刺啦——」一道紫電凌煞掠出,直貫某妖尊胸口。
句融旋身避開,那劍光卻是隨即化氣迥飛,化一為三,劍刃貼著某妖尊脖頸,往前一寸便是削肉如泥、斷骨如粉。
「二位同時出手,倒是出乎我之意料——」被困在紫電與上古寒劍之間的句融慢吞吞皺眉,有些苦惱。
「若是再問那種下流問題,爺爺就送你一程,讓你這賴妖以後無需開口!」戎睚金眸冷眯,緩緩威壓,不寒而栗。
「既然妖尊如此喜好此道,不如我來問你」白衍不緊不慢攏扇于手心,「妖尊這般不忌葷俗,想必在那j□j上,也是不忌男女?」
「怎會?」句融微微一笑,凝望著躲在寒面少年身後大喘氣的謝嶴,「男子硬板無趣,怎有女子溫軟可愛?況且在那翻雲縱雨之時,女子之身也自是多了數不盡的情趣。」
戎睚一愣,臉上幾分糾結,眉頭大松;白衍一怔,臉上幾分狐疑,一時皺眉。
眼看出口就在前方,句融眸色微斂,忽而幽幽開口。
「不過少俠收集經書,究竟所為何事?」
作者有話要說︰句融的問題有以下幾個目的——
A.打擊他攻
B.刺探情報
C.解開疑惑
D.順手擼毛
于是在各種有意無意的配合下,在主攻+助攻的陣型下,師叔把ABCD都踩了一遍——
今天又加班,年末的日子就是在加班與加班中度過——
明天有朋友婚禮,在隔壁城市,特此請假一天(遞耳包尾巴做押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