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小嬈帶著枯葉很準時的來到信娘的院落處，沒有帶顧涯，雖然顧涯和秦雨很想跟著來保護她。可是，她相信信娘，相信這個曾經為了愛放手的女人，她不願去想那樣一個瀟灑的女人會變成一個讓她不齒的惡毒之人。
凝小嬈輕輕推開信娘的院門，整齊的蠶具在院落中擺放著，信娘坐在院落中的石凳上品著茶，臉上的紫紗隨風飄蕩，讓人忍不住聯想到在天上的紫霞仙子。
「你來了。」信娘淡淡的話語中，透著深深地無奈。
「怎麼，沒臉見人了嗎？」凝小嬈冷哼一聲，也自顧自地坐下，喝茶。
信娘笑笑，沒有說什麼，只是看著遠方的朝陽，臉上的平靜，讓凝小嬈有些害怕。
「可以說給我听嗎？」凝小嬈輕輕地說到。
「什麼？！"信娘揚起眉來，問道。
「你是什麼人，我一清二楚，不到絕路，你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我可以幫忙嗎？」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找你嗎？」信娘並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繞起了話題。
凝小嬈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情。信娘笑笑，輕輕拉開了面紗，凝小嬈的眼楮里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這是怎麼了？」凝小嬈知道，想必自己的聲音是的，因為她的續是停的。
「這是詛咒，也是我要找你的原因。你說的對，不到絕路，我是斷然不會做出那種傷天害理的事的。可是，小嬈，我現在算不算已經到了絕路？」信娘的聲音听不出喜怒哀樂，只是輕柔的語調卻讓凝小嬈淚流滿面。
「那麼，只要我死，你就能好嗎？」凝小嬈的問題，讓信娘的身形微微一震，她沉默了良久，突然地不安，讓她無法說出是。這個善良的女孩，這個單純的女孩，如果自己說出是，她一定會用自己的死來保住自己的生命，那麼，那樣苟活著，就是自己的目的嗎？那樣的生存是會讓自己快樂的方法嗎？
信娘忽然不知道了，她忽然不明白自己這麼做的意義了。凝小嬈見信娘不說話，自己心里的猜測就有了十分的把握。凝小嬈走近信娘拉住她的手說道︰「再給我一點時間，只要我到了西域，找到三德活佛，我就會讓你好起來的。」
信娘的嗓子好像被堵上了一般，她本來想說好的，可是那兩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就會讓自己好起來的，是要她的死來成全自己的嗎？凝嬈，我們明明什麼都不是，不是朋友，不是姐妹，沒有任何關系，為何，你會心甘情願地為我犧牲？而我，卻那樣不想你死，即使，那樣我會離去。
凝小嬈從信娘那里回來時，也帶回了素蕊和綏靖王，安姑姑看著一家人又團聚在一起了，聚散離合的悲傷與喜悅讓她老淚縱橫。
然而，凝小嬈帶笑的眼楮里，是不舍得淚光。秦雨在遠處靜靜看著她，雄不免又上了心頭。清月當時也是這樣嗎？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是無藥可救的，她是不是也像現在的小嬈一樣絕望而又充滿希望，以為自己的成全對別人來說是一件快樂的，感到幸福的事？可是，那樣失去自己心髒的痛苦，你們有為誰想到過嗎？小嬈，你這個傻丫頭，你以為自己死去會讓信娘好過嗎？如果不是我悄悄跟去，你想瞞我們到什麼時候？
顧涯從小二那里討來一盆火炭，見秦雨在門檻旁淚如雨下，頓時嚇了一跳，忙問道︰「你是怎麼了？王爺一家平安無事，不是該高興嗎？你怎麼反倒哭上了？」
秦雨看都沒看他一眼，說道︰「你說，信娘為何放過王爺，為何放過王爺之後，王爺的臉上從沒有笑過。」
「嗨，小嬈不是說了嗎？信娘只是不服氣素蕊搶走了王爺，小嬈那張嘴，你又不是不知道，石頭都能讓她說化了，何況是一個怨婦？至于王爺麼，估計就是覺得對不起信娘吧，或者，你的意思是王爺嗨對信娘舊情未了，完了，完了，這我可得告訴素蕊姐去。」
顧涯以為自己的笑話會讓秦雨眉開眼笑一下，不料，秦雨只是深深地看了顧涯一眼，淡淡地說到︰「顧涯，答應我，不要讓小嬈成為另一個清月，我已經沒有了清月，守護小嬈是我活下去唯一的勇氣，如果連小嬈都沒有了，那清月的死就沒有意義了，我活著就會是活受罪，清月在地下會死不瞑目的。」
顧涯顯然被秦雨的話嚇到了，他一頭霧水，這秦雨夜真是的，干嘛時不時地就把已經仙逝的人抬出來啊，真是大不敬啊，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秦雨輕輕地走進凝小嬈，看著她，認真地看著她，看著這個和清月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孩，清月，我想你了，我在小嬈看到了你的影子，你當初為何要留我在這世上苟延殘喘，我不想的，我不想再沒有你的世間像傀儡一般行走。如今，小嬈，那樣像你的小嬈，我活著的理由，卻同你一樣，要離我而去，你們的心都是鐵打的嗎，你們的心都不會痛的嗎？！
凝小嬈還在看著素蕊抱著小艾銘高興地轉圈，忽然回過頭來，卻看見秦雨眼里的冷光，她先是一愣，秦雨的聰明她是知道的，難不成他知道了？不可能的，信娘說只有三個人知道，王爺也答應了不說，那秦雨就不會知道。對，他一定是又想起了清月了，對，一定是這樣。
想到這，凝小嬈就不害怕了，她恢復了正常的神情，問道︰「秦雨，你是又想清月了嗎？」
「你以為自己悄悄去死，就能解救信娘嗎？你就不怕因為你的死，會有不止一人喪命嗎？我告訴你，第一個會死的就是我，接下來是顧涯，然後就是小銀姑姑。這麼多人，都會因為你的死而同樣沒命。」
秦雨沒有責備的語氣，然而說出了每一句話，卻像刀子一般狠狠捅進了凝小嬈的心里。她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畢竟，自己偷偷做的事一下被拆穿，會讓人突然緊張，不知道怎麼解釋，就像做賊一樣。
「你們在說什麼？」顧涯拿著火炭走過來。哼，這個秦雨剛才就不對勁，他不會也看上我家小嬈了吧，這可不行，不能讓他們有發張奸情的機會。
「哦，沒什麼，秦雨說他看見姐姐一家人就想起清月了。」凝小嬈見顧涯走來趕忙岔開話題。秦雨卻什麼也沒說，轉身離去，然而眼角的淚，還是在他轉身的一剎那留下臉頰。
顧涯見秦雨走了，趕忙拉住凝小嬈說道︰「小嬈，我跟你說，秦雨絕對有問題，他好像是看上你了，你要離他遠一點。」
凝小嬈看著顧涯一臉的小孩樣，不由地指尖就滑上了他的臉頰。
顧涯對著她笑笑，邪惡地說道︰「娘子是不是想相公我了？要不，我們今晚繼續吧？」
「好。顧白牙，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還要讓秦雨和小銀姑姑好好活下去。」凝小嬈的眼里溫柔盡顯，然而顧涯卻感覺不到一點溫暖。
「你是怎麼了。剛才秦雨也是這麼說的。」顧涯剛想再說些什麼。凝小嬈的唇就迎了上去。嘴里還說著︰「顧白牙，今晚，我們就圓房。」
如果，我不能給你未來，就把最干淨的自己給你，如果，上天一定要折磨我們，那麼，我會拼盡全力，讓你遠離折磨，讓你歡笑，讓你幸福。我所有的都可以給你，可是，請允許我，把命交給信娘，讓她好好的，好好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