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不是嗜睡之人,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就收拾收拾繼續往前探索了。
鑒于兩人現在都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考慮了許久之後,葉晨還是干脆利落地將萊瑞拉的事情坦白了。死鴨子嘴硬,再加上後者听完前因後果後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表情冷淡得差點就讓葉晨以為他只是提了個阿貓阿狗啊),他當然不會承認他「只是」想讓林莫遠知道這件事。
當然,不管承認或淡然與否,兩人的腳程明顯加快。也許是最近rp充能完畢,不一會兒竟真的被他們發現了一些端倪︰視線中開始出現一根根細小的樹根,不知從何處蔓延而來,——毫無疑問是某棵樹的一部分,火紅火紅的顏色如同燃燒著的太陽,仔細一看還能清楚地看到汁液隨著樹根的脈絡一刻不停地向著遠方輸送著。
——這是……?!
葉晨和林莫遠相視一眼,同時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點點頭,不約而同地再次加快速度,沿著腳下的樹根循跡而去。越往里走,樹的全貌便越能被清楚地窺見︰起先只是細細的幾根根支,隨即樹根變得粗壯,再後來出現了銀色與火紅色混雜的樹葉。最後,一顆高達成百上千米、粗約幾十米、全身火紅、唯有樹葉中夾雜著銀色葉片的巨樹形貌便徹徹底底展現在了他們眼前。巨大的脈絡傳輸著不同的汁液,源源不斷地向上、向上,直至開出繁盛的葉片……
下意識地凝聲屏息,生怕最細微的呼吸聲也能將這一切打亂。
「火樹銀花」。
腦海中不斷地重復著這個詞語,就像卡殼了的磁帶,孜孜不倦。此時的葉晨已完完全全被巨樹震懾,好一會兒都沒回過神來,直到一陣微弱的呼救聲透過稀薄的空氣,傳到兩人的耳邊︰「救命……救……命……」
……呼救聲?
心神瞬間回歸,四下找尋了一會兒,卻沒有任何跡象。他不由地轉頭看向林莫遠,遲疑地問︰「剛剛是不是有人在呼救?」後者點點頭,環視了一圈四周,肯定了他的看法︰「我也听到了。不過聲音太微弱,再加上這樹枝樹葉阻礙了風勢,很難確定方向。」
也許是听到了他們的談話,微弱的聲音再度響起,音調比之前高了幾分,像是攢足了氣力才喊出這一聲︰「救命……快來救救我……救……啊!」
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
葉晨心底暗自嘀咕了一句,也知道現在不是懷疑的時候,只能暗自壓下了心底的疑惑。
緊接著,——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響起,很快戛然而止,緊接著是令人牙酸的咀嚼聲,由緩至快,不斷加速、加速……
——這是……進食聲?!
葉晨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再看看林莫遠,一向溫潤的神情也變得有些不好看。林莫遠仰頭看向眼前這巨樹,目光閃了閃,眼底似乎有光芒飛快閃過,不過很快就垂下眼瞼︰「我們分頭找。」
「嗯!我往左,你往右!」
話畢,兩人當下就分頭找了起來。
沒有。
沒有。
這也沒有。
……
「快!再快點!」心里暗自著急著,葉晨將速度提升到了最大。
咀嚼聲越來越小,至于呼救聲,早就在那一聲慘叫之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听起來像是進食就快完畢了。緊接著,一聲清楚的吞咽聲,伴隨著一個滿足的長長飽嗝……
——還來得及嗎?
不可遏制的,葉晨的心底冒出這個疑問,一旦冒出便不可收拾。
「葉晨,快過來!」林莫遠的呼喊聲恰到好處地打斷了他的懷疑。
葉晨︰「你找到了?快把人救下啊!」
林莫遠︰「情況有點復雜,總之你先過來!」
心底的不好預感越來越強烈,毫不猶豫地,葉晨腳下一轉,幾個點地之間,閃身加速掠到了林莫遠身邊。
一張人臉。
一張長在火紅巨樹上的人臉,與巨樹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一張紅艷至極的人臉,平靜——更多的則是絕望——的神情,以及熟悉的輪廓。
「……萊瑞拉?!」
葉晨不可置信地盯著長在樹上的紅臉,一個名字月兌口而出。這張臉他絕對不會認錯,當初可是用神識觀察了好幾遍!——怪不得聲音這麼熟悉!萊瑞拉尾隨著「開拓號」而來,就是為了眼前這棵樹?可是他怎麼就和樹長一起了?
聯想到之前的咀嚼吞咽聲,葉晨忽然有了一個很驚悚的猜測,隨即一陣反胃感隱隱襲來。更驚悚地是,紅臉轉向葉晨,一臉驚奇,帶起一陣皮膚轉動的悉悉索索聲︰「噢,你認識我?」
反胃感瞬間up到最大值。
「萊瑞拉?」林莫遠臉上閃過疑惑,「星際海盜之王?」
紅臉又轉向林莫遠的方向,打了一個招呼︰「嗨,是我。」
「你怎麼會在這棵樹里面?臉還成了這樣子?」
听得萊瑞拉的回答,葉晨眉頭一皺︰原本以為這海盜頭子是被紅樹吃掉的,現在對方還清楚地有神智……他想錯了?莫非這本來就是對方的意圖?那呼救聲又是怎麼回事?誘敵深入的幌子?
「為什麼?想知道?」萊瑞拉忽然發出一聲猙獰的低吼,只一秒猙獰退去,臉色漸漸平靜,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嘿嘿嘿,很快你們就會知道的。」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的聲線接近于囈語,「相信我,很快……」
進食的聲音、長在樹上的臉、詭異的平靜神色……葉晨再次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不好,快退!」他下意識猛地抓住林莫遠的手,飛快地朝後飛逃而去!
太晚了。
巨樹像是活了一樣,紅色的樹根猝然拔地而起,靈活地朝他們卷來!
「叮叮當當」,葉晨的灰色氣勁化成利刃,惡狠狠地對著一根就要卷住他們腰的樹根斬去。
「嗤嗤嗤」這是林莫遠的紅色氣勁,——很顯然是火焰的屬性,試圖將朝他們頭頂拍過來的一根樹枝燒毀。
只是誰也沒料到,他們努力了許久不僅沒有將樹根樹枝弄斷,反而讓從旁側見機偷襲的一根樹枝給卷了個結結實實!「桀桀桀……」見得這番預料中的結果,萊瑞拉更是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大笑聲!
葉晨驚恐地看見粗壯的樹干破開一個大洞,——不,確切點說是長出一張大嘴,甚至人性化伸出猩紅大舌,在他近乎絕望的目光中舌忝了舌忝他們兩人的身體,就像是在嘗他們是什麼味道一樣。耳邊,萊瑞拉的歇斯底里的吼叫聲中,葉晨听出了絕望、快意、瘋狂……「很快,我們就一樣了。哈哈哈哈哈。」
幾乎是同一時間,卷住兩人的樹枝緩緩往下發力,很快他們的身體就被塞入巨盆大口之中。不一會兒,葉晨就感覺到了猩紅舌頭上黏糊的唾液,還有被巨樹「嘴唇」(姑且稱為嘴唇吧),巨大的反胃齊齊涌來,他本能性地劇烈掙扎起來,各種技能不要錢似的沖困住他們的巨樹樹枝砸去。
「別掙扎。」葉晨無語地發現林莫遠充分發揮了他「面不改色」的技能,在這種大難臨頭的危及狀態下聲音連抖都沒有抖一下,「越掙扎我們死得越快。」
葉晨︰「………………」
——可是林大少爺喲喂,不掙扎我們才是妥妥的必死無疑好不好!您想尋死是吧?可以,我絕不阻攔。可我還不想死,您別拉著我好不好!
淡淡地瞥了葉晨一眼,林莫遠臉上帶著神秘莫測的笑容︰「火銀樹傷不了我們。」
「火銀樹?」葉晨停下手中的動作,「這麼說,你認識這棵食人樹?」
林莫遠︰「略知一二。」
「……月兌身方法?」葉晨扭動了一□體,試圖躲避舌頭在他的腳上繞來繞去的癢膩感。
林莫遠神秘一笑︰「靜觀其變。」
葉晨︰「………………」
葉晨表示︰有一個「神棍」隊友,說多了都是淚……人艱不拆。
「沒有人可以逃月兌這棵……噢,你剛剛說是火銀樹?」萊瑞拉的尖聲怒吼,「你們也是!偉大如我萊瑞拉都沒有逃月兌,你們決計不會幸免!」
葉晨︰「………………」
葉晨深切懷疑那張臉到底是不是本尊的︰星際海盜之王萊瑞拉絕不可能這麼蠢!
粘膩之感越來越強烈,下墜的趨勢越來越明顯,葉晨扭頭一看︰ ,好家伙,他們的肩膀都快被巨樹吞了!
他回頭面無表情地對林莫遠說︰「我們就要快被吞沒了。」
林莫遠安撫性地一笑︰「再忍忍,快成功了。」
葉晨剛想繼續問一些什麼,身後的動靜瞬間令他咽下了疑問︰火銀樹進食的動作停止了!
「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停止?!這不科學!快吞啊!吞啊!!」直到萊瑞拉不敢置信地高聲尖叫起來,葉晨才相信林莫遠不是無的放矢,看向對方的目光也充滿了探究︰「你怎麼做到的?」
「不是我,是我們。」見事情終于如預料那般進行,林莫遠在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氣,表面上依舊是不動聲色的風淡雲輕,「更準確的說,是你。」
——我?
「能量、這股能量!」
顫抖的聲音忽然響起在一頭霧水的葉晨心底,清晰有若洪鐘。
……誰?還有什麼能量?
葉晨維持著表面的鎮定,側臉看向林莫遠,希望後者能給自己一個解釋。而林莫遠只是拍了拍他的肩,朗聲回答——自然是對那個聲音說︰「是的,你需要的能量。」
那個聲音沉默了一下︰「……我需要這股能量。」
「正好,我可以提供你你急需的能量。」
陽光在這一刻破開陰霾,灑落在這一片火樹銀花上,暈染了被樹枝捆綁的兩人。林莫遠唇角微微翹起,一片風淡雲輕。葉晨微微眯了眯眼楮,企圖躲閃這過于強烈的視覺掠奪︰細碎的金光令林莫遠黑色的眸子更加熠熠生輝,溫暖的光線襯得那人此刻的臉猶如萬年暖玉那般溫潤有光澤。頓了頓,他听得林莫遠的聲音再度響起,一字一頓堅決如鐵,帶著某種志在必得的強勢——
「火銀樹,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評論區很多批評的評論,嗯,渣作者知道bug,也虛心求教。
只是……這麼多,都沒有正面評論……表示每次點開評論都膽戰心驚,快成驚弓之鳥了(笑)
不想回,又怕被人說高冷(笑)……
不管怎麼說,謝謝每個給我留評指出我的錯誤的姑娘,也謝謝你們能支持我,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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