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瑤估模著她們不會這麼早下來,從寶笙手中接過一本書,靠坐在亭柱旁,一手扶著欄桿,一手舉著書翻看著。
寶笙見她看的認真,怕她餓著,從身後的小包裹中拿出一碟的糕點,又拿出水果在一旁剝著皮給她吃。
山坡上的風在陽光普照下帶著一絲暖意,楚亦瑤看了一會,把書擱在了腿上拿起寶笙剝好的柑橘,耳旁傳來一陣嬉鬧聲,抬眼一看,上方的亭子里有著幾抹俏麗的身影,似乎是聊到了興致上才笑的這麼開心。
其中一個回頭過來,正巧和抬頭的楚亦瑤打了個照面,對方只微微一笑,繼而回頭又和亭子的人說笑了。
楚亦瑤收回視線,初一看沒認出來,再細想一下,那不就是水家大小姐年輕時候的模樣,前世見到這位盛名的沈夫人已經是她嫁人之後的事了,當初金陵兩大家的聯姻可熱鬧上了好一陣子。
「小姐,巳時將過,堂小姐她們還沒回來。」寶笙一看這天色,再晚一些午飯的時間都過了,這香山也沒有大到需要爬這麼些個時辰的。
「隨她們去吧。」楚亦瑤不在意的搖搖頭,二嬸肯定是要找到那個解簽的大師,前世她們可是足足饒了姻緣廟兩回才找到…
而那邊的姻緣廟內,肖氏帶著三個女兒,手里拿著三支求好的簽文,開始要找那個解簽大師,楚妙菲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這天氣走的路多了,身上還憋出了薄汗,悶熱地就覺得後背微癢,求簽完出來又覺得有些叟涼,怎麼站都不舒坦。
肖氏則卯足了勁五官全開听著看著周圍,但凡听到有關于解簽大師的任何言語,她就聚精會神地听著,還真讓她知道了些消息,帶著三個女兒,肖氏沒待半點猶豫就朝著那地方找去。♀
有些東西即便是楚亦瑤不出現還是不會改變,肖氏帶著三個女兒找了兩圈之後,在姻緣廟一個小巷進去,在廢棄的亭落里看到了解簽大師。
五十多歲的人自有風骨,加上那一身的道袍更顯些不食人間煙火之氣,肖氏見他一個人坐在那,石桌上放著一個四方地盤子,盤子中有紙筆,于是笑著拉著女兒們過去了。
因為替人解姻緣簽無數,他也得了一個姻緣大師的美名,肖氏先是厚厚的紅包一封,那道人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伸手接,反而是看向了肖氏身後的三個女兒,肖氏趕緊讓長女先把簽文拿過來,四周安靜的很,就看著那大師看著簽文一會,執筆在一旁的紅紙上寫下了些字,交還給肖氏之後,接下來就是楚妙菲。
肖氏寶貝似地拿著那兩張紙,輪到楚妙藍的時候,那大師卻不動了,只是先看了她一眼,擺了擺手,起身手附在背後,離開了亭子。
「唉,大師,我們還有一個沒有解呢,您等等先。」肖氏想要伸手去攔,也不知道藏那里的兩個小道士閃了出來攔住了她,「這位夫人,大師今日十簽已解滿,夫人請回吧。」
肖氏哪里肯,下一回還不知道能不能遇到呢,人都說這里靈驗,怎麼就小女兒的沒這緣分呢,想著趕緊把紅包往那兩個小道士手中塞,一面訕笑著說道,「既然今日遇到了也算是緣分,大師能不能把我這小女兒的簽也給解了。」
姻緣大師回頭,一抹那胡子,定定地看了楚妙藍一眼,開口便是朗聲,「規矩不得廢,夫人請回吧。」
說完那大師頭也不回地走了,肖氏這紅包都塞不進,嘟囔了一句,「多一個人都不肯,還真是。」
「還望夫人戒口!」剛說完呢,對面的小道士神色就不對了,看著肖氏語氣不善地說道,「師傅解簽本就屬天機,若是來你一個就要開先例,那這香山之上求簽的人這麼多,師傅不得日夜忙著。」
肖氏被哼了個愣,這小道士脾氣來的急,等她回神過來,幾個人都不見了,也不曉得從哪里出去的,唯有身後的楚妙藍,手中的寫著簽文的紙快要被她給捏碎…
等到她們,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了,楚亦瑤懶懶地坐在那,看著她們從上面地階梯下來,這神情就是喜憂參半。
寶笙扶起楚亦瑤,膝蓋還受傷著呢,不過肖氏此時關切不到,她忙著安慰小女兒,楚妙藍的神情很委屈,那大師最後看她的眼神,如今想想都覺得有些怪異。
「下次娘帶你一個人過來,一定能求到的。」肖氏模模女兒的手細聲安慰道,楚妙藍微嘟著嘴,面色顯得一些蒼白,輕輕點了點頭,柔弱地令人雄。
「二嬸,這姻緣廟里還有個說法你恐怕還不知道。」楚亦瑤走在後面看著她的背影,嘴角揚起一抹笑,語調平和地說道,「若是見到了姻緣大師,求而不得,那便是有緣無分,這手中求的,可就作廢了。」
姑娘家一輩子最重視的就是姻緣二字,嫁得好不好,順不順,下半輩子可就全賭在夫家上了,若是在這一關遇上這樣的事,听著都顯得不太吉利。
楚亦瑤這話一出,楚妙藍原本就不太好的臉色一下又白了幾分,肖氏瞪了她一眼,「呸呸呸,亦瑤你哪能這麼咒你妹妹。」
楚亦瑤在寶地攙扶下慢慢地走下去,誠懇道,「二嬸,我可沒有半點這意思,不過這姻緣廟里啊,就是這麼個理,您來的時候也該打听清楚,一天一共也就十簽,您這就佔三個,能解到是不錯了。」
在她們眼里,她楚亦瑤一向都是這麼壞心眼,就愛欺負人,她嘴角揚著笑意看楚妙藍那委屈的模樣,一天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許多。
下山上了馬車,本來還打算逛上一逛的肖氏也沒了心情,一行人回了楚家,楚亦瑤去了大嫂的院子,喬從安正陪著兒子寫字。
楚亦瑤才進去到門口,楚應竹听到響動,眼尖地就瞧見她了,糯糯地喊了一聲姑姑,仰頭看喬從安,等到喬從安點頭了,這才咕嚕著一下從椅子上下來,邁著小短腿往她這里跑。
楚亦瑤蹲子一把抱住了他,好幾天沒見了,楚應竹也想姑姑,在楚亦瑤臉上蹭了蹭,左臉頰親了一口,右臉頰又親了一口。
「這麼快從香山回來了?」喬從安示意丫鬟去端吃的,楚亦瑤點點頭,想要握著楚應竹的咯吱窩把他舉起來,使了三下才把他給抱起來到了坐榻上,楚應竹抱著她的脖子不肯下來了。
「哪能不快,只解了兩個簽,妙藍的沒有解。」楚亦瑤大略地說了一遍經過,喬從安從小就在金陵長大,對姻緣廟的事也了解的清楚,「三個全求了?妙菲和妙藍不是還小,何不等過幾年。」
「二嬸若是能像大嫂一樣想,這可就不是她了。」楚亦瑤逗著楚應竹,鼓著臉假裝抱不動問道,「告訴姑姑,你最近是不是胖啦,姑姑都抱不動你了。」
小家伙想的極其認真,歪著腦袋思考了一下,楚應竹聲氣地回她,「今早吃了一碗雞絲粥,中午吃了一大碗飯!」
「喲!一大碗啊,那讓姑姑模模你的肚子,是不是要鼓出來了。」楚亦瑤笑著要去模他的肚子,楚應竹怕癢,躲躲閃閃咯咯地笑著。
喬從安臉上浮現一抹溫柔,從楚亦瑤手中接過兒子,「午飯都沒用吧,快把這羹吃了。」丫鬟端上來了一盅炖好的羹,盛了一碗出來,楚亦瑤拿起勺子吃著,偶爾還舀起一勺喂給楚應竹。
「大嫂,忠叔回來之後,你和應竹也要出面一下。」吃完後,楚亦瑤有些懶地靠在後墊上,和喬從安商量著楚忠回來的事宜。
「如今這商行的總管事是二叔帶來的,也不能直接就換了。」
「那就還讓他當著,如今還得靠著二叔,忠叔可以先做分鋪的管事,也能在楚家教一下二哥和應竹,這件事我不便出頭,還要二哥他去主持才行。」楚亦瑤說著自己的想法,盡管人是她請回來的,但這出面還是要二哥去,她是個女子,就是姓楚在他們看來將來也是要出嫁的,做不得主。
「亦瑤,你是不是和暮遠嘔氣了?」喬從安忍不住問道,底下的人都在說了二少爺進出臉色都不對,這楚府之中,能讓楚暮遠這樣的也就亦瑤一個人了。
「哪里有這功夫和他嘔氣。」楚亦瑤哼了一聲,「不過是知會了帳房,不能給他額外支取銀子罷了。」家中自有用度,一月五十兩早就夠用的,不過若是去春滿樓的話,這五十兩,恐怕給鴛鴦姑娘買一件拿得出手的禮物都不夠。
想罷,楚亦瑤不放心的又和喬從安說道,「大嫂,二哥若是來找您討要,可千萬別給他。」她倒要看看,一次兩次那鴛鴦姑娘肯,多了恐怕那老鴇都不肯,妓/院又不是慈善堂,就算是大少爺,也得拿出點實際的東西來。
喬從安笑了,這兩兄妹,哥哥比妹妹顯得孩子氣了些,不由感概,「亦瑤啊,若你是個男兒,這家也就容易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