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目光隱隱,只吐了兩個字道︰「無妨。」
雪晴听出她似乎興致不高,也不好再問,只道︰「這里風大,不如您到里頭廳里休息,喝點熱水,驅驅寒氣。」草原上十月的天,已經很冷了,白天即便是艷陽高照的好天氣,溫度卻依舊很低,風也大。
秦黛心倚檻而站,隨意扎起來的秀被風吹得飛揚起來,她輕輕的搖了搖頭道︰「不用。」黑若點漆的眸子一閃,只道︰「九爺另派出去的那隊人馬,都有誰?脾性如何,你清楚嗎?」
雪晴一愣,四下看了看,見左右無人,才小聲道︰「屬下只知道有顧惜敗,杜絕風,其他的便不清楚了,對方只有八個人,個個是好手。」她頓了一下,只道︰「主子若是想知道,不如去問九爺,九爺對您一定會知無不言的。」
「未必。」秦黛心懶懶的說了兩個字,目光又挪向了遠方。
雪晴抬眼看過去,只見天空深藍如海,雲朵稀疏,讓人看了有股子心曠神怡的感覺。雪晴看著秦黛心頗有些寂寥的背影愣,她能感覺到,主子不僅僅是情緒不高,也不僅僅是在生九爺的氣,好像里頭還蘊含了一種其它的情緒,如同兵臨城下的戒備,仿佛整個人都在蓄勢待一樣。
怎麼會這樣。
雪晴想不明白。
就在這時,轉變處有腳步聲,雪晴機警的回過頭去,問道︰「誰?」
「是我。」玲子現身出來,神情恭敬道︰「主子,九爺請您過去。」自打入了草原,玲子就跟雪晴一樣,改口叫秦黛心主子,稱慕容景為九爺。
秦黛心敲了敲那欄桿,半天才道︰「知道了。」她轉身過來。對二人道︰「你們忙吧,我自己過去就行。」
玲子和雪晴連忙恭敬的站到一旁,給秦黛心讓出一條路來,
「主子。九爺在二樓左手邊第一間。」
秦黛心頷首,從二人身邊走過,進入大堂,拾階而上,轉眼消失在拐角處。
玲子這才松了一口氣,用胳膊肘踫了雪晴一下,道︰「剛才你干嘛緊張兮兮的,害得我也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雪晴有苦說不出,只苦笑道︰「你以為跟在主子身邊輕松啊!這里是敏感地帶,往來人員復雜。能不警醒著點嗎?」雪晴把話說得很含蓄,其實到了這邊蕪鎮,大家心里就該有一個準備,你所遇到的每一個看起來平凡而簡單的人,都能有一個不平凡不簡單的身份。他們當中有很多人都能是瓦那細作,正潛在人群中打探著什麼,隨時隨地能要了你的小命!
玲子吐了吐舌頭,她不是炎黃的人,在警惕性和防範心上,要遜色雪晴很多。
「好了,我知道了。以後跟著雪晴姐姐多學學,你要教我啊!」
雪晴點點頭道︰「行了,這還用你說。咱們過去吧,萬一一會兒主子有什麼吩咐,叫不到人就不好了。」
玲子點點頭,二人轉身離開窗口的位置。在大廳里挑了一張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來。
再說秦黛心上了二樓。
她拐了個彎,按照玲子說的來到左手邊第一間房,伸手敲了敲門,房門猛的一下從里頭打開,慕容景大手一伸。直接把她從外頭拽了進去。
秦黛心一個不穩,差點摔在地上,她暗暗的罵了一聲娘,卻听到房門砰的一聲被人合上了。
她吐了一口濁氣,轉身對慕容景怒目而視。那原本冰山一樣的人,臉上竟帶著幾分笑,大手一伸,猛的把人帶進懷里攏住,便再也不放開了。
秦黛心只覺得迎面撲來一股子熟悉的冷冽的味道,好像那片片雪花飄落,融化時的清冷香甜,又帶著一股子干淨清香的皂角粉的味道,那味道好聞的緊,瞬間就把她包圍住,讓她不想掙,也掙不開。
秦黛心覺得有些泄氣,干脆把頭靠在他的胸前,默默的享受著眼前這片刻的寧靜。
這樣的時光越來越少了,他們要面對的問題只會越來越多。
「這幾天干嘛一直脾氣?」慕容景輕輕撫動秦黛心的絲,她的擔憂他都看在眼里,看來這小丫頭是猜到了些什麼,如果自己再不告訴她,只怕她要一直脾氣下去了。
秦黛心聞听此言,只覺得怒火中燒。
「你還說?這件事情明明就是你不對。」她從慕容景懷里抬起頭來,臉上不見怒言,只有擔憂。
「那隊人出事了是不是?」
慕容景眼眸微暗,知道事情最終瞞不過她,便干脆的點了點頭。
秦黛心得了確信的消息,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氣。
「事情經過到底怎麼樣,你知道?」其實秦黛心知道自己問也是白問,自從入了沙漠,慕容景就與自己形影不離,有什麼事兒大伙都是商量著來的,根本沒有背著人的事兒。就算是慕容景知道那些人出了事,只怕也是從一些形影局勢上分析出來的,而非有人給他通風報信。
慕容景搖了搖頭,不過臉色卻不大好看。
本來約在垛子寨匯合的,結果解決了曹黑漢還沒等到人,他就知道出事了。
秦黛心知道自己猜中了,慕容景只是從局勢上分析到那些人出事了,具體怎麼樣,他也並不知曉。
難道說,出了內鬼?
秦黛心思忖一番,只覺得眼前一亮!
是了,只有這一個解釋。也許是事先安排好的章程沒能動作起來,或許是在指定匯合地點沒有等到人,所以慕容景肯定是他們出了事,但到底怎麼樣卻無從得知。先前的布局都很精密,秦黛心相信以炎黃的辦事效率來說,如果不是出了內鬼,即便哪個環節出了差錯,杜絕風和顧惜敗他們也會隨機應變做得很好的。能讓他們手忙腳亂,自顧不暇,不能如約趕過來匯合的理由,除了出了內鬼,秦黛心想不到第二點。
只有被自己人算計,才會狀況百出,顧不上匯合。
「達達爾的接替者是慶安王世子的事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秦黛心問得出奇的冷靜,她從不是不分輕重的人,雖然心里還有氣,知道事關重大。此刻不是脾氣的時候,總得先保住命,再揪出內鬼,再計較別的。
「不是很早,是葛長壯告訴我的。」在垛子寨重逢後,葛長壯給慕容景遞過消息,他們查到達達爾已死,接替他成了酋長的人,是慶安王世子,也正是知道了這個消息,慕容景才更加確信杜絕風他們是出了事。
秦黛心點點頭,葛長壯遞來的消息,信度還是十分高的,自己雖然沒跟他打過交道,但也知道他在沙漠里頗有根基,在這兒打听點事兒,不算難辦。況且慶安王世子做了酋長一事是瞞不住的,就算他們不打听,一個大雍人統治了達達爾的桑于耶部的事兒,早晚都會鬧得盡人皆知。
「姜是老的辣,慶安王謀算一生,到最後怎麼會把權利交到兒子手上?」秦黛心並沒與慶安王打過交道,只不過光听他的秩事,就覺得此人心狠手辣,對權利的掌控*應該非常強烈,除非他是動不了了,不然怎麼能把計劃的大事交到旁人手上?親生兒子怕是也不能吧?
動不了?
秦黛心恍悟,「慶安王不是得了什麼急病,中風了吧?」這是她的猜測。
慕容景伸手握住她的手,只道︰「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有那個人在,什麼都有能生。
秦黛心狐疑,「我怎麼感覺你好像很擔心?難道這個慶安王世子有三頭六臂不成?比起老練的慶安王,或許這只小狐狸才是你忌憚的?」
慕容景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突然出現了一絲絲的裂痕,眼中一閃而逝的寒光讓秦黛心捉個正著。
「怎麼了?你是不是還有事兒沒跟我交待?」秦黛心眨了眨眼楮,不明白為什麼提到慶安王世子,他的臉色就突然變了,這個人很厲害嗎?為什麼先前自己沒有听過他的事跡呢?難道說?慕容景跟他傳過緋聞?
以前不是都說慕容景是龍陽君嗎?莫不是這位慶安王也是個像楚天衡那樣的人物?秦黛心天馬行空的亂想了一回,干脆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慕容景低頭看她,突然覺得一直以為自己的堅持似乎有點笑,想說,一時間又覺得無從說起。
秦黛心只覺得他吞吞吐吐的樣子格外古怪,慕容景從來沒這樣過,至少她沒見過他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在自己面前一向知無不言,即便是敬敏太妃或許沒死,興許還是個草原人這般重要,機密的事兒,他都能毫不避諱的告訴自己,到底是什麼讓他在自己面前張不開嘴呢。
秦黛心杏眸微挑,心里突然冒出個想法。
古代男子早婚,十七八歲成親的都不算早。
慕容景年紀不小了,別說王族親貴,就是像秦家這樣有幾個錢的殷實人家的男子,到了這個年紀還沒成親的,恐怕也不好找。
當初他似乎提過,他有一段感情經歷,不過最後那女的沒能隨住考驗放棄了他,難道說,這事兒跟那女的有關?
ps︰
恕恕打針回來,掛了三瓶水,頭暈腦脹,匆匆上傳一章,大家湊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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