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不敢相信的望著長公主,「玉瓊?你不是該在大覺寺為太妃祈福嗎?」
早在行事之前,他便把一切都算計好了,為了能順利的說服睿親王,隱瞞住自己是瓦那細作的事實,他誆騙長公主說自己夢到了敬敏太妃,太妃在夢中向他哭訴,說是想念玉瓊。♀
玉瓊公主听聞丈夫夢到了母親,心里就是一驚,悲痛從心里涌上來,忙問道︰「既然母妃想念我,為何不托夢給我,反而轉托給了駙馬呢?」
駙馬早有準備,因此直接道︰「太妃慢是惦記你身子不好,怕是受不住陰氣,因此才托夢給了我,要知道我長年習武,能受得住這個。」
公主連忙稱是,與駙馬商量起如何為太妃祈福的事情來。
按公主的想法,敬敏太妃是和善之人,又一心向佛,她故去這麼多年了,應該早登極樂才是,即便沒能功德圓滿,也該投胎做人,怎麼會還是鬼魂呢。在公主的認識里,覺得只能鬼魂才能托夢,為此她還哭了好一陣子,都是自己不孝,到今時今日才知道母妃孤魂無依的事。
駙馬連聲安慰她,給她出了一個主意,讓她去大覺寺吃齋守戒,親自為太妃抄經,再給大覺寺捐一些香油,請得道的高僧為太妃做一場浩大的法事,替太妃超度,助太妃早日投胎,盡一盡她這個女兒的孝道。
公主自然是一百個,一千個願意的,她與駙馬商議了一陣,就獨自一人帶著幾名侍女,侍衛去了大覺寺,打算在寺里清修一個月。
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是哪里出了問題呢?
駙馬朝著慕容景看了過去。目光陰森森的,很是嚇人,「是你,是你對不對,你讓人通知了玉瓊,是你派人接了玉瓊回來。」他語氣里掩飾不住的絕望,精心潛伏了這麼多年,他最看重的就是自己在公主心中的形象,如果公主得知了他是瓦那細作,必定對他失望至極。也許會後悔當初選擇嫁給自己也說不定。
想到這里,駙馬連忙向公主望去,只見公主雙眼含淚。臉上的神情如同在看待一個陌生人一般,那麼生疏。
駙馬心里一痛,急忙解釋道︰「玉瓊你听我說……」
長公主搖了搖頭,那意思很明顯,我跟你之間。♀再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她是大雍子民,又身為公主,怎麼可能再跟一個瓦那細作有所牽扯?可恨她識人不清,竟被人騙了二十多年,連孩子都生了三個……
長公主的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即便她有著身為公主的高傲。可此情此景想要忍住心中的悲切,那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啊!
駙馬一見公主落淚,心中也慌了起來。他二人成婚二十余載,公主哭的次數用一只手都數得過來,此時她默不作聲,臉上的兩行清淚讓人看著格外心疼,而公主臉上那種絕望的神情。更是駙馬沒有見過的。當年敬敏太妃歿時,她也沒這樣傷心過。看過自己是她傷得太深了。
「玉瓊,對不起。」事以至此,他再也想不出別的什麼話來安慰公主了。
千言萬語只能化作一句對不起,玉瓊,原諒我的身不由己吧!
慕容景不合適宜的開口道︰「駙馬,我勸你還是投降吧,只要你肯受降,我會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的。」
哈哈哈~
回答慕容景的,是駙馬爺絕望而淒涼的笑聲。
「求情?」駙馬擦了擦眼角的淚,也不知道他是傷心而哭,還是樂極而哭,「你這是在誆騙小孩子嗎?細作是個什麼下場,想必睿親王一定清楚吧?求情,你說皇上能同意嗎?」駙馬臉色一變,方才的柔情與不舍瞬間消失了個干干淨淨,轉眼就變得猙獰起來,「此刻再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我既然沒有退路,不如放手一博。」
慕容景臉上只有淡然之色,「駙馬,我勸你還是想想清楚的好。」
駙馬主意以定,神情中只有絕決之色,「多說無義。」
慕容景悄悄的嘆了一口氣,聲音極輕,幾乎細不可聞,可是秦黛心還是听到了,她悄悄的看了一眼長公主,心想慕容景在擔心他這個姐姐吧!
長公主看著眼前這個與自己同床共枕了二十幾年的人,突然覺得自己不認識他,那個儒雅的男子哪里去了?難道他與自己的這二十幾年,只是同床異夢嗎?可笑的是在自己想著如何幫助皇上的時候,枕邊人卻想著如何瓦解大雍。《》
長公主不禁又回想起二十年前兩人的對話︰
「玉瓊,我雖然是個習武之人,學得是帶兵之道,可我希望我這一生都能待在家里,跟你長相思守。」
「為什麼?」
「因為這樣就代表這個世界很和平,沒有戰爭啊!」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自己居然相信了,居然相信了……
多麼的諷刺!
「孝儒,你受降吧。」長公主看得清清楚楚,駙馬是斗不過睿親王的,他的全盤計劃,只怕是要泡湯了
「玉瓊,你不要怕,我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人很快就會來到,到時候我們……」他還想說些什麼,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他們站在院子里,已經說了有好一會兒的話了,早在玉瓊出現之前,他就命高通發了信號出去,按道理來說,城外的人應該向城內集結了,即便是遇到了阻礙,也應該有聲有響才對,怎麼現在一丁點動靜也听不到呢?
「高通,怎麼回事?」
高通站在那里,背撥的直直的,他的臉上一片正氣凜然的模樣,火光照在上面顯得比平時似乎精神了許多。
駙馬感覺不好,眼中的疑惑被氣憤取代,「你背叛我。」
高通一抱拳,輕聲道︰「駙馬,我沒有背叛你,我從來都不是你的人。」
慕容景站出來道︰「高通是我的人。很早以前我雖然沒有懷疑你,但是也把他安排進了你的帳下。」
在場的人听了,無不佩服起睿親王的遠見來,一人除外。
秦黛心認為,這麼月復黑的事情,也只有慕容景這個冰疙瘩做起來才最合情合理,人家清清白白的,你就派個人過去臥底,顯然太不地道了。
駙馬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身邊的人,臉上一片錯愕。難道說他們也都是睿親王的人?自己就這麼輸了?不甘心啊!
如果不是被靖木出賣了,自己的把柄也就不會落在睿親王的手上,即便是身邊的人都是睿親王的。那又如何,沒有證據,誰都不能把他怎麼樣,可是現在呢,他被自己人出賣了。一無所有,還要罪及妻兒。
呵呵,駙馬一笑,生死富貴如浮雲,他欠玉瓊和孩子們的,就下輩子再還吧!
他悄悄的轉動了手上的藍寶石戒指。朝著暗處的一個機關按了下去,感覺到指月復上傳來的微微痛感以後,他突然覺得整個人輕松了不少。
「玉瓊。別恨我,我……」駙馬還要說什麼,整個人卻突然搖搖晃晃起來,嘴角處流下了一條顏色極暗的血道子。
高通離駙馬最近,忙上前查看了一下。「王爺,駙馬用毒了。」
長公主大驚失色。再也顧不得許多,急忙跑到駙馬近前,從高通手里接過駙馬,哭道︰「駙馬,你怎麼這麼傻,你跟我去見皇上,我替你求情,咱們做一對庶人夫妻,哪怕下田種地,吃糠咽菜,我也無怨無悔,可你怎麼能扔下我跟三個孩子呢?」她扭頭沖人群喊道︰「太醫,快請太醫。」
有人請示慕容景,後者輕輕的點了點頭。
駙馬的手無力的撫模著長公主的臉,這個女人是他最深愛的,已經就要見不到了。
「玉瓊,沒有了,別哭,死對我來說,是種解月兌。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孩子們,別怪我。」
長公主泣不成聲,一直重復著,「我不怪你,不怪你。」
駙馬覺得自己好累,他好想睡一覺,他用極虛弱的聲音道︰「我從來都沒有後悔愛上你,如果時間能重來一次,我絕對不會用這種方式接近你。咳……」駙馬咳了一會,接近黑色的血液不停的從嘴里嘔出來,「在下巴赫魯,瓦那人士,敢問姑娘芳名?」
長公主不停的用駙馬的手磨蹭著自己臉,「駙馬,你別丟下我,別丟下我。」
「玉瓊。」駙馬越來越虛弱,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
長公主不得不把耳朵貼近他,只有這樣她才能听清楚駙馬在說些什麼。
「我在,我在這兒。」長公主緊緊握住駙馬的手,太醫怎麼還不來,怎麼還不來?
「我,咳。」駙馬費勁全身的力氣,嘴唇蠕動著說道︰「我,愛你……」隨即他便閉上了眼楮,手也無力的滑了下去。
長公主如同傻了一般,除了眼淚不停的掉落以外,毫無反應。
高通上前探了探駙馬的鼻息,起身沖著慕容景搖了搖頭。
「來人,把公主扶下去。」
「是。」不知道何時,幾個著裝統一的宮婢悄悄的站在了眾人身後,此時得到吩咐,不敢有片刻的耽擱,立即走上前來,想要攙扶公主離開。
長公主猛然清醒過來,瘋狂的掙扎幾個宮婢的手,「駙馬,駙馬別扔下我。」她掙扎便來到駙馬近前,從一旁侍衛手里奪過長劍架在頸上,眼看就要自戕。
「皇姐,你還是要替三個孩子想一想,駙馬罪名不輕,即便是皇上看在你的面子上,也未必能保他們無事,畢竟他們身上都流著瓦那的血,你要是隨駙馬去了,只怕他們的下場會更慘。」
孩子們。長公主灰暗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光亮。
長公主無力的放下長劍,頸間滴下星星點點的血來,皮膚只被割開一點,並無大礙。
她得為孩子們活著。
ps︰
寫這一章的時候,恕恕心里十分不舒服,半夜一個人對著電腦,有種想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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