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回到睿親王府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她洗完了澡,任由玲子在身後用吸水的汗巾給她擦頭發。
小姑娘嘴巴嘟得老高,還在不滿意秦黛心打暈她,只身前往長公主府的事兒。
秦黛心無暇照顧玲子的情緒,把今天的事兒在腦子里過了一遍。
駙馬死了,長公主也因為悲傷過度而暈了過去,睿親王命人安頓公主,他自己則是連夜進了宮。
事情竟然這麼容易就被解決了。
直到現在她還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之前那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好像只是她的錯覺,駙馬能在大雍潛伏二十幾年,也算得上是老狐狸了,他精心安排的局卻那麼的不堪一擊,到最後連命都搭上了,不能不說造化弄人啊。
「小姐,頭發已經擦好了,時候不早了,您早點歇息吧。」玲子用梳子理順秦黛心的頭發,然後跑到一旁鋪床去了。
秦黛心哪里睡得著,胡亂應了一聲算是答復了玲子。
睿親王負責查辦貪墨案一事,不想卻牽扯出了賣國案,這個男人心思縝密,嗅覺靈敏,幾乎是一擊即中的打倒駙馬爺二十多年的籌謀,他才多大?二十多歲的年紀就駙馬這種專業細作打擊得體無完膚,可見這個男人不是月復黑,是月復黑到家了,單從他早早的把高通安排在了駙馬身邊這件事看,足以證明他這個人多疑且愛猜忌,要不然干嘛沒事閑的把自己的人送到別人家里去,還有鄭宅的那個管家,也是他的人……
秦黛心皺眉,駙馬身邊的暗線不少,家里一個,營里一個。就不知道公主府里是否也有他的人,還說什麼湊巧查到的,依她看他是早就懷疑駙馬了。
還有那個靖木,他不是瓦那人嗎?跟駙馬坐一條船的人,怎麼會突然反水了?照情形看,駙馬書房里找到的證據,應該是那個靖木特意放到暗格中的,為的就是讓自己找到它們,並且告發駙馬。
難道自己讓人當槍使了?
秦黛心的眉頭幾乎要擰起來,這種感覺很不好。
她可不想被卷進這些事事非非中去。難得當個小老百姓,自己還是安分守己些的好,話又說回來。她的志向不高,無非就是想做只米蟲而已,如果不是遇到慕容景,自己哪里會有機會參與到這麼多。
那家伙就是一災星,跟他沾邊就一定沒好事兒。想想兩人從初遇到現在,自己被他連累過多少次?
嗯,兩人八字不合,一定是他克我。
還是離他遠一點好!
秦黛心打定主意,明個兒見著人便跟他提,自己要回台州。順便也把她那便宜舅舅,舅媽都帶回去,天氣都這般暖和了。自己的酒坊早就該破土動工了,蘇氏身子越來越重,不日臨盆,她該守在她身邊,看著雙生子降臨才是正事……
嗯。扶蘇氏上位,接鐵未陽回家。掙大筆大筆的銀子,這才是她該過的生活。
秦黛心打定了主意,臉上的愁雲方才散去,她站起來旁若無人的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往床鋪去走。
一轉身,她卻嚇到了,使勁揉了揉眼楮以後,才發現自己不是在做夢。
玲子不知去向,何時離開的她一點印象也沒有,正如好也不知道慕容景是何時來的一樣。
「王爺,三更半夜的你無故跑到民女房間干什麼?即便你是王爺,也不能擅闖民宅吧?」秦黛心口氣很糟,一向淡定的她恐怕沒有發現自己的口氣中的諸多防備。
慕容景從容不迫的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如果他沒來,怎麼會看到她打哈欠,伸懶腰的樣子?
「我要是沒有記錯的話,這里是睿親王府,我的家,何來擅闖民宅一說?再說現在也不是三更半夜。」慕容景的聲音略有沙啞,他朝外頭揚了揚下巴。
秦黛心扭頭看了一眼窗外,窗外朦朦朧朧的光亮似乎證明了他所言非虛,不知不覺的,天竟然都亮了,她竟是一夜未睡。
「是又怎麼樣,就算我人在屋檐下,你也不能隨隨便便的闖進來。」秦黛心突然意識道自己穿著中衣,多多少少覺得有點難為情,不過她非本土人,也不是什麼真正的大家閨秀,也就別扭一下,隨即便正常起來。
算了,反正自己也要走了,就不要跟他計較了。
「那個,王爺,我在府上叨擾太久了,給你添了許許多多的麻煩,我看我還是回台州好了,姨娘指不定多惦記我呢!
「是嗎?」慕容景突然毫無征兆的站起身來,一點點的逼近秦黛心,一字一句道︰「你想什麼時候走?」他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看起來平易近人。
秦黛心腦警鈴大作,她警惕的觀察著兩人之間的距離,生硬的回道︰「越快越好,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慕容景在離她還有三步遠的時候停了下來,這讓秦黛心不自覺的松了一口氣,上次在賈府園中的假山里,兩人姿勢曖昧的貼在一起的事兒,現在想想還覺得虧得慌。
他扶著她的腰,她被動的像只綿羊。
靠,綿羊哩,她什麼時候那麼弱了?
下意識的,秦黛心看了一眼慕容景的腰部,早晚老娘要模回來才是。
慕容景饒有興致的看了秦黛心一眼,這丫頭是在偷看他?
「你就這麼害怕跟我扯上關系?」這句話,他不是第一次問她。
秦黛心仰起頭來盯著比她高了不少的慕容景看,他目光深邃,眼楮紅紅的,看來是熬了一夜。
見宮去自然是去面聖的,也不知道他都跟皇上說了些什麼?駙馬已死,長公主和她的三個孩子又當如何處置?
秦黛心使勁捏了自己一下,一夜沒睡,她是魔怔了嗎?
「那個,王爺,你是知道的。我一介草民,能有幸認識您這樣的大人物,已經是很民女的榮幸了,可你我畢竟雲泥有別,你有你的宏圖偉業,小女子也有自己的草根生活,咱們是兩個世界的人,自然還是……」秦黛心突然停住,瞪著眼前看著來到自己身邊的慕容景,這家伙是什麼時候貼過來的?
「一介草民?草根生活?」慕容景其實很想問草根是什麼意思。不過一想也就明白了,他一面感嘆這個丫頭腦子里的想法太過稀奇古怪,一面又忍不住想對她發脾氣。
她干嘛非要把兩個人分在楚河。漢界的兩頭,他就是想要走進她的生活不行嗎?
秦黛心沒明白他的意思,只得老實的點點頭。
慕容景邪氣的笑了笑,「你的授業恩師是仁德皇帝,你能說你是草民?在成為仁德皇帝的徒弟之前。你就已經小有身手,可是救了本王好幾次呢,你能說你過得是草根生活?」慕容景看著傻眼的秦黛心,「你可以不圖報,本王卻不能不知恩。你說我要怎麼樣才能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不,不用了。」秦黛心就差搖頭晃腦的來拒絕他了。她以為她說得很清楚了,自己不在乎他的報答,只想離他越遠越好。僅此而已。
「那怎麼行。」慕容景一本正經的道︰「本王不屑做忘恩負義的小人。」
秦黛心目瞪口呆,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啊?她不是早說過兩人互不相欠嗎?她以為自己救了長公主以後,兩人就可以成為平行線,永不交集,可現在看來對方卻沒有這個打算。他這是要賴上自己嗎?居然把這事兒上升到忘恩負義這樣的一個高度,自己一個小老百姓。怎麼敢!
「你想怎麼樣?」大冰塊的態度太詭異了,與其讓他牽著鼻子走,還不如讓對方把底牌亮出來,兩人明刀明槍的對陣一翻。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慕容景眯起眼楮看著眼前這個丁點大的丫頭,心里很不爽,她干嘛像防賊一樣防著自己?
秦黛心不知道自己被看成了「丁點大」的,只覺得對方向過來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又有點熟悉。
她自己沒發現,每每遇上不爽的事情時,她也是用這種眯著眼楮的目光去看別人的。
他們兩個何其相像!
「我在想如何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慕容景的聲音非常有磁性,醇厚的如同一壇陳年老酒,經過歲月的發醇後,散發著異樣的香,平時他冷冰冰的對著人,倒也不覺得,如今他說出來的話,居然有讓人微醉的感覺。
我一定是魔怔了。
秦黛心假意咳了咳,一雙眼楮也不敢再直視慕容景,來到大雍這麼久,她還頭一次這麼狼狽!
「呃,那個,王爺,早先我不是說過了,你救了我,我救了你,咱們扯平了。」該死,這個怯懦的聲音是她的?
「你喜歡我。」不是疑問,是肯定。
呃~什麼情況?秦黛心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什麼叫你喜歡我,不對,是自己喜歡他?
「開什麼玩笑……」本是悄悄在心里說的話,不知道怎麼的就吐了出來。
慕容景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承認喜歡他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嗎?這丫頭怎麼這麼不知好歹,多少大家閨秀巴不得爬上他的床,怎麼自己主動送上來了,她還一副嫌惡的模樣呢?
鄙視他,是要付出代價的。
慕容景猛的向前跨進一步,高大的身子毫無預警的欺了上來,秦黛心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人就猛的被拽了一下,下一秒她便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里,對方身材健碩,她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胸肌……
亂了亂了,秦黛心,你被人非禮了,胡思亂想什麼。
「王爺,你……」秦黛心不滿的抬頭控訴,一張稜角分明的臉龐正逐漸逼近,她的周圍充斥著陌生男人的氣息,秦黛心陣腳大亂,還沒等她做出什麼反應,唇上突然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濕滑的觸感是那麼真實,一股淡淡的薄荷氣味縈繞在她的鼻息之間。
還沒等秦黛心回過神來,慕容景便抽身離開了,只是他依舊與她挨得很近,兩人大小瞪小眼,鼻尖間的距離不過寸余。
「敢藐視本王,嗯?」沙啞的聲音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不知道他到底是累了,還是因為動了情。
秦黛心恍惚的用手模了模自己的唇,突然暴發道︰「你敢奪了老娘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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