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興致勃勃討論戰事的一群粗老爺們頓時都住了嘴,眼楮齊刷刷的看向秦黛心。
方才他們還覺得這戰事像一場村子與村子之間的罵架,能不能打起來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跟他們沒有什麼關系,一個個兒的全都事不關己的高高掛起,一點覺悟也沒有。此刻听秦黛心說了這事兒好像真跟他們有關系,這才安靜下來想要听個仔細。
秦黛心許久都沒說話,而且從這些人的臉上一一看過去,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道︰「那個叛逃到瓦那的人,以前手握住兵,是我大雍的肱骨之臣,他不但深知我大雍的排兵布陣之法,連各個防區的布防兵力如何,哪里強哪弱,甚至是致命點在哪里,他都一清二楚,偌大個大雍國不可能在一夕之間把所有的兵力都重新調動一遍,這樣不但耗時費力,而且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如果我們還沒來得及做什麼,瓦那的鐵蹄就踏過了邊塞直沖中原,到時候你們怎麼辦?反抗?來得及嗎?人家瓦那蠻子兢兢業業的謀劃了一百多年,而我們呢,我們的所有一切底細人家都清楚,瓦那人有多凶殘,想必不用多說,你們每個人都該听過才是,他們一出生便生活在草原上,擅騎擅射,那里氣候多變,物質條件惡劣,他們的身體已經習慣了惡劣的氣候,瓦那人管他們自己叫‘草原雄鷹’我們難道就是他們的獵物嗎?如果他們過了江,打到中原來,到時候他們會殺我們的同胞,擄我們的財富,難道非要到那個時候,你們才開始反抗?」
屋子里安靜極了,所有的人都慚愧的低下了頭,秦黛心感覺到身後有一道熾熱的視線,不用問,那一定是慕容景的。
秦黛心激動了一回。才放緩語氣道︰「什麼是熱血男兒?也許你很窮,也許你長得很難看,也許你在別人眼里很沒用,也許你的出身惹人嘲笑,可是,那又有什麼關系,這都不是評價你是不是一個男人的標準。是男人,最起碼能護住四樣東西。生養你的父母,懷里的妻兒,身邊的兄弟姐妹。還有就是你腳下的這片土地!」
這是怎麼樣一種震懾啊!
這些話。以前他們從沒听別人說過。他們不知道。平凡的自己,也會有這樣激情澎湃的一刻。
「三小姐,你說吧!讓兄弟們怎麼著。」裴虎的眼圈紅紅的,不是想哭。是激動的。
徐大川也道︰「沒說的,三小姐,咱們就該跟您講的那故事里的人物一樣,保家護土,爺們有責,兄弟們,是站著撒尿的就不能裝慫。」
「對,咱們不怕,咱們去當兵。」
附和之聲一片。
慕容景沒想到。秦黛心還挺會煽動人的,可謂是字字珠璣,每一個字都能讓人熱血沸騰。
秦黛心也不說話,就看著那十個人在自己面前摩拳擦掌的叫囂,好像隨時準備沖鋒陷陣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大家的熱情才平復下來。
秦黛心這才道︰「咱們不能等仗打起來再行動。得先發制人,爭取在瓦那發兵前,打消他們敢來天朝侵略的計劃。」
趙樹又問,「三小姐想怎麼做?」
秦黛心瞧著趙樹,心里涼嗖嗖的,他是個聰明人,只怕多少猜到了自己的打算,可是他的眼神一直搖擺閃爍,說明對于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情十分猶豫。
膽小嗎?未必。
「我要怎麼做,你們不必知道。」秦黛心並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而且轉身回到桌邊坐了下來。
「你們十個人,我只會挑七個人跟我走,剩下的三個,就留在莊子上做普通人吧,不管誰走誰留,我希望你們都記住我今天說得話,如果哪個膽敢把今天咱們商議的內容泄露出去,走了風聲,別怪我心狠手辣。」話音剛落,秦黛心放在桌角上的手突然抬起來用力一拍,只听得嘩啦一聲,剛才還挺結實的實木方桌,瞬間變成了一堆廢木頭,若細看,還能發現桌子腿兒上那整齊的茬口,失去了支撐力的桌子四分五裂開來,成了碎渣。
這一手,著實把眾人驚得夠嗆。他們都是習武之人,雖然功夫平常,但畢竟在江湖上打滾多年,知道若無深厚內力,想要露這麼一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兒。
三小姐年紀輕輕,怎麼會有如此深厚的內力?
裴虎驚的張大嘴巴,口水都要淌下來了。
慕容景挑眉看秦黛心,意思是不錯嘛。
秦黛心自然回看過去,她模索了一陣,已經漸漸學會用身體里的力量了,只是發揮上面還有些問題,並不能釋放所有的功夫,不過,她已經很滿意了。
「三小姐放心,我們兄弟起誓,絕不會把今天的事兒透露出去。」
大家伙都鄭重的點了點頭,一個個的舉起手,發起了毒誓。古人最重誓言,發了毒品誓的人都怕報應和天譴,因此很少有人會違背自己的誓言。
「你們自己商量一下,誰去誰留。」秦黛心多少發了些心。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願當那個留下的慫蛋。
「三小姐,兄弟們都不原意留下,你看要不然就都帶上吧,總不就關三個人不是。」
秦黛心搖了搖頭,「我只要七個人,你們既然不願意自己討論出個結果,那麼,我來挑。」
听了她的話,這些人明顯松了一口氣,同時又緊張起來,若是被挑上了,是不是就帶表能力不足,三小姐看不上呢?
秦黛心的目光在人群里掃了一回,指著一個矮個子道︰「你,留下。」
劉三瞪著眼楮撓了撓頭,嘟囔道︰「我就知道你們看不上我。」他自覺的站了出來,退到一旁,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生氣。
這個劉三以前當土匪時,就不怎麼出彩,武不成,文不就,人還笨,若不是看他可憐。恐怕連裴虎也不願意收留他,他能出局,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畢竟要去送死,哦不,要去上戰場的人誰也不希望自己有一個豬一樣的隊友不是。
秦黛心接著道︰「徐大川,你留下。」
徐大川千想萬想,都沒想到自己會是那三個人里其中的一個。
「為什麼啊,三小姐,俺不服!」徐大川道︰「我功夫不差。以前跟著老大的時候。辦什麼事都得算上俺一個。怎麼還不讓俺去了呢?」
裴虎也急了,直道︰「三小姐,徐大川這小子能著呢,你換一個吧。」
秦黛心沒言語。看樣子是根本不打算听取裴虎的建議。
「還有你,留下。」
這次秦黛心指的人,是趙樹。
眾人嘩然,不明就理的看著秦黛心。
「為什麼呀。」裴虎不敢相信,他最要好的兩個兄弟,最看重的兩個兄弟,竟然都入不了三小姐的眼?若說徐大川性子急,勉強也是個理由,可趙樹可是個識文斷字的。人心細,還會出主意,怎麼三小姐連他也看不上了呢!
秦黛心微笑道︰「剩下的七個人留下,你們三個,走吧!回到酒坊做工也是一樣的。」
劉三倒是無所謂。可徐大川卻不干了。
「三小姐,算我求你了,俺和軍師無論如何都得跟著你,唉,你說吧,俺敢不好,俺改還不成嗎?俺才不要做慫包蛋。」徐大川情緒激動,臉紅脖子粗的喊了一通,「軍師,你能說會道的,又是文化人,你快跟三小姐說說,咱倆得跟著老大是不是?」
趙樹一動沒動,臉上的表情不大自然。
他的表情全都落在裴虎和徐大川的眼里,此時連瞎子都看得出來,趙樹對于秦黛心的安排是毫無異議,甚至是滿意的。
眾人一陣錯愕,在他們心中,趙樹也許不是英雄,但也決不是狗熊,這種事情他應該搶著上前並充滿熱情才對,怎麼會一反常態的當起縮頭烏龜了呢?
「趙樹,你想什麼呢?啊?」裴虎也不太滿意他的表現,他以為,他們兄弟生死都是要在一起的,可眼下,這家伙臨陣月兌逃了。
裴虎的表情很不好看,眼楮瞪得老大,一副要吃人的模樣,質問趙樹的時候唾沫星子噴出去老遠。
秦黛心和慕容景把這一幕看了個真真切切,不約而同的皺了皺眉頭。
細心的人應該能發現,他們的神情有多相像。
「我不想有人心不甘,情不願的跟我走,既然趙樹對此行多有疑慮,不如就留下來,你們也不用勉強他,還有誰不願意跟他去,不如趁早提出來,人手不夠也沒有什麼,最重要的是一隊人齊心合力。」
趙樹竟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拱手道︰「三小姐如此思慮,不無道理,在下在此謝過。」竟然微微的朝秦黛心施了一禮。
「你這個慫包。」裴虎不由分說的走了過去,揮手就是一拳,趙樹不閃不躲,應生生的挨了這一下,臉上頓時腫了起來。
裴虎似乎覺得還不夠,拎起他的衣領道︰「我裴虎沒有你這種孬種兄弟。」說完重重一推,把趙樹推倒在地。
趙樹苦笑一聲,並沒有解釋什麼,他從地上站了起來,連衣服上的塵土也沒有拍就退到了一旁,站到劉三旁邊去了。
大家看他的眼神不一樣了。
秦黛心眯著眼楮注視著趙樹的一舉一動,似有所慮。
「三小姐,俺跟他不一樣,俺要跟你走。」徐大川生怕大家也把自己當做貪生怕死之輩,連忙表示了一番。
秦黛心眼皮都沒抬一下,只道︰「你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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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早上發的,不知道為什麼晚上還沒有發。還好我留心看了一眼,這兩天恕恕帶孩子去醫院,整個人很混亂,很抽風,有不妥的地方麻煩大家留言通知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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