灝銘道︰「趕了一夜的路,你先回房睡去吧。」我知道他不想讓我擔心,搖搖頭說到︰「他們是為了殺我而來,我有權知道詳細的信息。」看著我一臉倔強,灝銘只得將我的手緊緊包裹在他的掌心,點頭示意成叔繼續。成叔繼續說道︰「北冥門行蹤飄忽不定,極難查出他們的總舵所在之地,更不知道他們的掌門人是誰。現在只知道他們派出了幾路殺手,已有三路被我們剿滅,還余一路,行蹤更為隱蔽,還未查出蹤跡。這次北冥門也算是出道以來吃的最大的一次虧了,只怕這最後一路,會傾盡全力相拼。」
「成叔,誰讓他們殺我?」我問道,這才是我最關心的問題。我初涉世,並不會結怨,他們顯然不會是單純為了我而來,最大的可能就是為了打擊灝銘,我迫切想知道,到底是誰會對我們不利?
成叔沒回答我,而是看了一眼灝銘,我眼角的余光,似乎看見灝銘微不可測的搖了一下頭。等我側過頭看他時,卻見他面色如常,也許是我眼花了吧,我並未多想,又轉頭看向成叔,成叔繼續說道︰「北冥門的殺手口風很緊,至死都不肯說出幕後主使,而且他們口中就藏有劇毒,還不及我們審問,他們就已經自盡了。」我的心又沉了下來,如果來得及審訊,我倒是有一種藥,可以迷幻人的心智,除非意志十分堅強之人,否則必然可以讓他說出最心底的秘密。
看著我愁眉不展,灝銘岔開話題,對成叔道︰「給無憂說說現下的情況吧。」
「現在我們住在東陽城的官驛,接待我們的是東陽城太守張力,他會護送我們到青雲城境內。因為怕聲音有異,殿下替身一直話語甚少,他們都以為殿下是個清冷孤傲之人,所以並未多疑。」
灝銘看著我道︰「可明白了?」
我笑答︰「不就是裝成一個自命清高拒人千里的冷傲公主嗎?我明白了。」
「好,那就去歇息吧。」灝銘嘴角也浮上了一抹笑意。
成叔趕忙喚來瑞雪,月余未見瑞雪,見了她有幾分親切,瑞雪見到我也十分開心,服侍我去廂房歇息。走出房門,我回過頭又看向灝銘,即將合掩的門內,灝銘已斂了笑容,一臉堅硬狠決,目光冷冽的看向前方……
換回了身份,我才知道灝銘的威望在昀天國如此之高,沿途所到之處,所有的官員都殷勤備至,謹慎小心,不過灝銘不喜奢華阿諛之風,所以他們又不敢太過鋪張,這個度還真是難為他們去把握了。我作為一名冷傲清高的公主,自然冷眼旁觀這官場百態。灝銘周旋在這些官員之中,一派從容儒雅,不怒自威。這一路,我不知又花痴了幾回。
那晚之後,我再沒有與灝銘獨處的機會,每天都在許多近衛和暗衛的層層保護之中,我終于體會到了什麼叫眾星捧月,然而每分每秒都細致入微的保護卻壓的我喘不過氣來,但是一想到再過幾天我們就要到天都,到時會與他成親,心里充滿了甜蜜與期待,這樣壓抑的日子仿佛也好過了一些。
終于,我們浩浩蕩蕩的車隊,來到了昀天國天都城外。就要進城了,一早,按照昊金國的風俗,幾名昊金國的嬤嬤就將我由里到外從頭到腳細細打扮起來。一切收拾停當,我緩緩步出營帳,身材如描似削,舉止怯雨羞雲,萬般嬌媚。一身隆重的昊金國宮服華麗月兌俗,更襯托得我明麗不可方物。昊金國風俗,準新娘在成親之前要一直帶著面紗,我一抹紅紗掩面,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風,只有一雙眼楮眼波流動,顧盼生姿。
罔川大陸的風俗,出嫁的女子,一切都要入鄉隨俗,不能帶隨侍的丫鬟僕役,所以送親的隊伍,只能望城卻步。我踩著腳下的紅毯,在萬眾的注視之下,獨自一人走向天都城門。漫天的朝霞紅雲噴涌,布滿天際,金色的晨光透過雲層,投射在氣勢磅礡的昀天城上。我的身影,此時是那麼的渺小,孤單。一種淒涼的感覺由然而生,雖然昊金國並不是我真正的故鄉,可此時此刻,我卻有種初來這個世界時的孤單無助,彷徨與恐懼。我不由得停下了腳步,怔怔的站在城門下,仿佛邁進這一步,就真的與前世訣別了。
就在此時,一個清朗頎長的身影向我急急走來。是灝銘,是啊,無論怎樣,在這個世界,我還有他。我心里頓時一片寧靜祥和,我深吸一口早春清冷的空氣,眼中盛滿幸福的甜蜜,快步向灝銘走去。
灝銘帶著我來到了天帝面前,我盈盈跪倒,大禮叩拜。天帝趕忙免禮,命人扶我起來。我抬頭看向天帝,他五十多歲,精神矍鑠,目光炯炯,和灝銘有七分相似,只是比灝銘多了一份雍容和富態,少了些冷冽和剛毅。天帝身邊是一位滿頭朱翠的貴婦,姿容絕色,艷光照人,因為保養得道,看著只有三十歲出頭的樣子,想必就是當朝的慕容貴妃。自從灝銘的生母相里皇後過世之後,昀天國再未封後,再加上天帝生母殷太後年邁,如今三宮六院全由慕容貴妃掌管,雖不是皇後,卻也與皇後無異。灝錕站在一眾皇子中間,臉上洋溢著激動興奮之色,如果不是在這種場合下,想必他一定早就飛奔過來了。我看著他,快速的眨了兩下眼楮,灝錕先是一愣,繼而心領神會,笑容更加燦爛了。可就在此時,我突然覺得一雙怨毒的目光冷冷射向了我。我看向目光射來的方向,卻看見慕容貴妃的身旁,站著一個十**歲的少女,容貌清麗,身姿窈窕。她正冷冷的看著我,嘴角浮出一抹不易覺察的嘲弄之色。除了情敵,還有誰會用這種眼光看我呢?要知道,再有半年,我可就拿到了醫學心理學博士的學位了。這樣毫不掩飾的怨毒神色,我還會看錯麼?我只是有些詫異,如果一國的公主在她的眼里都可以嘲弄,那她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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