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鳶起身說道，「但我見過的人中……當然，是你，蘭陵……」
蘭陵淺笑，放下瓷杯，「姑娘，我大齊第一美男可不是本王……而是，我的八叔……」
蘭陵說道，早已思緒萬千。
「襄城景王？」鳶輕吟出聲。
孝瓘頷首。傾世眉目里略夾憂傷。
鳶當然听說過這襄城，體弱多病，很小就病死了。
良久二人無話。
「殿下，也喜庭中植梅？」鳶問道。
「哦，靈風你喜歡梅花？」孝瓘笑道。
鳶搖首、淺笑。「我不喜也不討厭，只是前歲在廣寧王府，在他的東亭也見植了很多梅，如今想起便問起了。」鳶抿了抿唇說道。
「這後庭的幾株梅是我父親生前所植，廣寧陌上宮也是。我父親喜梅，我二哥也喜，我雖然不喜，可還是一直留著。」孝瓘說道。
鳶有些許遲疑，「殿下，不喜梅？」鳶還是問道，不是文人墨客皆喜梅花嗎？這麼溫潤的王，為何不愛這風月之物。
「徒有霜華無霜質……」蘭陵感慨，他又斟滿酒，遞與鳶，嘴角依舊輕揚。雖然鮑照《梅花落》里以此諷刺庭中雜樹，而高贊梅花，可在這傾世之王眼里，寒梅獨放卻終逃不過落入寒冬泥地的命運……世間也本無不謝之花…….
何不姑酌滿盞，澆爾傷憂。
鳶望著他窄長而微微上揚的目，清絕深刻的眼眶，布滿哀愁。這不似傳聞中的蘭陵，傳聞中英姿颯爽，勇猛如虎的蘭陵，為何在她的面前那般需要呵護，那般無助……卻依舊又溫潤如玉……
徒有霜華無霜質，這不是在說他自己嗎？一個低調的王，一個文韜武略的王，卻只能在這風雨飄搖的高齊，終日沉默或是偏居一隅……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北齊皇室廝殺，帝王更迭，還有那荒唐暴政，求得一夕之安，不敢言，不敢怒。或許他在嘲笑自己連霜華都沒有……
「美貌固然是拯救不了時代，但誰說北齊不能有一個立下赫赫戰功的傾國之王呢？」鳶有些激動的說道，她似乎很想安慰他。
孝瓘望著鳶，是的，立下赫赫戰功，那是他日思夜想的，拯救大齊也是他日夜思慮的，當被眼前女子直言說出，他竟然有些畏懼……
「我不要赫赫戰功，只求……」孝瓘兩頰略有些發燙，帶著醉意，看著鳶，傾吐著心中郁結︰「只求用這皮囊換得一人之心……」
他緊握靈風的手，顧靈風（鳶）似乎有些觸動，想縮回手，卻被他狠狠抓住。
「我知道二哥鐘情于你，斛律三公子舍身護你，我知道，我沒有二哥的傾世才情，沒有斛律桓伽的卓然不凡…….我不求你能為我所有，只願，只願靈風能陪著長恭，足矣……我不能想像來年秋風肅殺，或是大雪紛飛，沒有你秉燭長談的夜會是怎樣淒冷……」清淚從那修長的眼角滑落，融入酒里，高冠有些抖動，好似心房顫抖一般，長恭撲向鳶的懷中，他也許是醉了，抑或是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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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題外話︰文中第一次提到襄城在此章。他將作為一個重要角色出現在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