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歸來︰天路 隱情

作者 ︰ 冰痕

星子躊躇難決,正沉吟不語間,忽听得身後有人朗聲笑道︰「伊蘭,你既然有事相求,須得誠心以待,為何又要來欺騙我的這個老實徒兒?」卻是莫不痴大步進帳來了。

星子忙起身,垂手侍立,喚一聲︰「師父!」又對伊蘭道,「這位是我的師父,精擅醫術,你中的毒,正是他用內力將之化解了。」

伊蘭裹著星子不合體的外袍半坐著,面上無遮無擋,眼中波瀾不驚,見莫不痴進來,雙手合十,斂眉低頭,算是見禮,卻並不言語。莫不痴轉向星子,語含不悅︰「她听不懂我說的話麼?」

「呃,」星子當然知道伊蘭是能听得懂中原話的,但師父一來便說伊蘭欺騙了我,星子模不著頭腦。「伊蘭向來深居簡出,沉默少語,禮數不周之處,還請師父諒解。」星子勉強找些理由為伊蘭圓場,「不知師父有何指教?」

「呵呵,」莫不痴笑得莫高深測,長長的胡須顫個不停,「你何必為她開月兌?你這傻瓜,被人騙得團團轉還茫然無知!」

星子聞言睜大一雙藍眸,迷惘地望著莫不痴,師父從來不會信口開河,伊蘭本是月復藏機謀之人,前夜我就差點著了她的道,但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事騙了我呢?而師父笑嘻嘻的,似乎不應是什麼傷天害理的陰謀詭計。星子不敢在師父面前自詡聰明,猜不透師父之意。「弟子魯鈍,還望師父明示。」

莫不痴轉向伊蘭︰「伊蘭姑娘,當年你父親曾于我有恩,我一直銘感于心,當初他蒙難未及相救,一直耿耿于懷。這次救你不過是投桃報李,你無須感謝。」伊蘭手撫著雷伊劍,仍是沉默不語。

莫不痴也不再問她听懂了沒有,斂了笑容,話鋒一轉︰「但星子為了救你,付出了天大的代價,你卻為何都不肯以真面目相對?」

「真面目?」星子吃了一驚,下意識地望向伊蘭那張丑陋之極的面容,卻看不出任何端倪,失聲問道,「師父,你是說?」

「嘿嘿,」莫不痴晃了晃腦袋,一副萬事不出所料的樣子,「這倒是我所見過最為精妙的易容之術,足可以假亂真,差點連我也被騙過了。只是,你騙別人也就罷了,為何要騙一片赤忱為你出生入死之人?」

伊蘭微微低著頭,恍若不聞。從側面只看得見她滿臉凹凸不平的大小疤痕,讀不出最細微的表情變化。她這張臉竟是易容之術?星子手指動了動,似乎想再去踫一踫,最終仍不敢擅動。她揭下面紗的那一刻,我曾親手觸模過那一道道深深的傷痕,真實的觸感似仍停留于指尖……這竟然都是假的?我的眼楮,我的手都騙了我?但師父當然不會騙我,星子心下突然歡喜起來,伊蘭,她是不是欺騙了我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天終究沒有那麼殘忍,沒有真正將那些慘絕人寰的傷害加諸她身上,這也算不幸之中的大幸吧!

星子難以琢磨伊蘭此刻的心情,波瀾不驚之下似有暗潮涌動。她此番遭遇大難,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如果師父再逼迫她過急,可就更難以轉圜了,遂忙向莫不痴求肯道︰「師父,伊蘭眼下傷重,還是讓她先好好養傷,別的事情以後再說好嗎?」

莫不痴听星子聲音焦急,捋了捋胡子,遮不住眼中的嘲弄之意︰「痴兒,你怎麼老干這種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買賣?對你那暴君父皇如此,對你這未過門的媳婦兒也是如此?小心賠到血本無歸,哭都哭不出來哦!」他說到「暴君父皇」這幾個字,特地加重了語氣。伊蘭迅速地抬起頭來瞄了星子一眼,卻什麼也沒說,復低下頭去。星子看在眼里,腦子里轟的一聲響,暗叫一聲苦也,師父,你這是要故意揭穿我嗎?

莫不痴看看星子,又看看伊蘭,似乎很滿意二人的反應,一副坐等看好戲的模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們小兩口的事,我就不摻和了。」卻又別有深意地瞄了伊蘭一眼,從懷中模出一只小瓷瓶來︰「這里面裝的藥,你當知道它的用途。」說罷,莫不痴將藥瓶放在床前,轉身晃晃悠悠地出門去了。帳內仍只剩下星子和伊蘭二人。

伊蘭仍是一動不動,垂眸盯著手中的雷伊劍,似乎莫不痴說的話全然與她無關。空氣如凝固了一般,星子僵在當地,不知該如何開口,也不知師父是否會躲在帳外偷听,照師父從前因懷疑我身份,曾經尾隨赤火大軍,千里跟蹤盯梢的斑斑劣跡,听人牆根絕非不可能,雖說自己和伊蘭也沒什麼見不得人之事,但二人此時這般尷尬,一舉一動還被監視總叫人心存芥蒂,更會令伊蘭不悅,要想勸她可就更難了。

星子忍不住起身去探看動靜,掀開帳門,一股凜冽寒風撲面而來,冷月殘星映著黑漆漆的山崖石壁,哪有莫不痴清矍的影子?耳听得旁邊的小帳篷中,已隱隱傳來輕微鼾聲,星子不由暗叫一聲慚愧,師父這幾日勞神勞力,辛苦非常,我還以小人之心度之,實在不該。

忽聞身後響動,似刀劍出鞘之聲,星子秫然回首,卻見伊蘭已拔出了雷伊劍,正要當胸刺下!星子大驚失色,一時無趁手之物,模到腰間的免死金牌,一把扯下,便朝伊蘭擲去!砰的一聲,金牌端端地砸在雷伊劍長刺一般的劍鋒之上,準頭一偏,劍尖在伊蘭的肩頭劃出一道長長的血印。伊蘭拿捏不住,寶劍當的墜地!

說時遲那時快,星子一個箭步已竄到伊蘭身旁,拾起地上的利劍,搶過劍鞘,還劍入內,卻將雷伊劍緊緊地攥在手里,生怕被伊蘭奪去似的。「伊蘭,你……你這是做什麼?」星子抑制不住驚怒交集,聲音都變了調,雖不是沒想過伊蘭會尋短見,但仍未料到一轉身的工夫她就要當面自戕。

伊蘭仍是那副冷靜甚至冷漠的樣子,眼皮都不抬一下︰「奴婢屢次欺騙尊者,罪不容赦,唯有以死謝罪。」

「哼!」她這就算是承認易容了麼?然後一死了之?星子氣得胸膛起伏不定,不知該說什麼,鼻中冷哼了一聲。這個伊蘭死豬不怕開水燙,氣起人來,還真如她手中的暗器,殺人于無形!

星子本打算好等她醒來,要溫柔相待,百般勸慰,慢慢解開她的心結。但她擺出這副不進油鹽的樣子,「罪不容赦」,言下之意倒成了我逼迫過急不給她活路了?我和師父費那麼大力氣救了你,你不感謝,反倒責怪我了?星子憤憤咬牙,我不惜欺君矯詔……慢著,是父皇害了她,和我也月兌不了關系,終究是我欠了她的,又怎能要求她感恩戴德……

星子深深吸氣,盡量平復情緒,語氣卻是不容置疑︰「你既然自認有罪,如何處罰,便當听我的命令,怎容你私自行動?」伊蘭低首不言,星子瞪著她,重重地問︰「你知錯了麼?」

伊蘭將頭埋得更低,半晌,低低地吐出幾個字︰「奴婢知錯了。」

星子迫視著伊蘭,良久,嘆息一聲︰「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也不和你藏著掖著了,你是因為騙了我而慚愧自殺,還是被俘受辱而無顏于世?」星子說著激動起來,握住伊蘭的右手,那手腕上青紫勒痕深深凹陷。星子輕撫著那傷痕,語氣愈發誠摯︰「我知道,眼下的情形對你十分困難,但伊蘭,你是我所見的最勇敢最智慧的女子,堅韌頑強,更百倍于常人。古往今來,凡是成就大事者,無一不歷經艱險磨難。如今眼看你復國大業將要大功告成,你竟甘心因個人一時榮辱得失,而令之功虧一簣麼?」

伊蘭輕聲反駁道︰「復國大業全賴尊者之力,奴婢並無寸功,反倒節外生枝,破壞了尊者的計劃。」

「你也知道你是節外生枝,破壞計劃?那你豈不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星子好容易按下去的火氣又被她倏地點燃了,「到現在,你還要自殺,你還嫌你惹的事不夠多麼?」星子忍不住惡狠狠地道,「我把話給你挑明了,我既不是神仙,也不是你們突厥人,色目人,你真要尋死的話,我也沒什麼辦法。但既然你想一死了之,什麼打仗也好,復國也好,關我什麼事?我統統都不再管,我回我的赤火國去,隨你們愛怎樣就怎樣!」

哪知伊蘭似乎輕輕地笑出了聲︰「尊者是真神使者,身負神諭聖命,既已收下了雷伊劍,定然不會反悔。」

星子一愣,這才察覺自己仍一手緊緊攥著那象征色目王者之位,至尊無上的雷伊劍,一時進退不得,還她不是,不還也不是,一句話沖口而出︰「你打算用雷伊劍自殺,然後指望我從你的尸體上拔下這劍去當國王?你放心,我定會讓雷伊劍與你陪葬!」

星子聲音嚴厲,伊蘭偷偷地瞄了他一眼,似在窺測星子的神情,開口時卻隱隱有如釋重負的輕松︰「尊者如今已收下了。」

她這是什麼意思?星子蹙眉,伊蘭為了讓我收下這劍,可謂處心積慮,剛才自殺的那幕那幕會不會又是她的計策呢?從真神使者到色目國王,她還真是吃定我了?她是打算以死相挾麼?她曾希望她死後我幫她報仇,如今又希望她死後我來當什麼國王。但如果我真的答應了,她會不會不再尋死?

星子頗覺煩躁,索性將心一橫,刀山火海都闖過,不就是一柄劍麼?又有什麼不敢拿的?再說,就算當個色目國王又有什麼好怕的?一國王位多少人夢寐以求,送上門來給我,我又何必推出去?色目人不怕將江山社稷托付給我這個異族人,我懼什麼?大不了到時一走了之,還能奈我何?

星子尚未答復伊蘭,忽瞥見伊蘭左手正握著那塊免死金牌,遂放開伊蘭,攤開手心,沉聲令道︰「金牌還我。」

「金牌?」伊蘭下意識地重復一句,這次瞥了一眼手中的東西,眼中露出驚異,又仔細端詳片刻,終于變了臉色,面上的一道道傷疤似乎也抽搐起來,聲音更是微微顫抖,「尊者,這……這金牌……是……是從哪里來的?」

只要對赤火國稍有了解之人即能看出這金牌非同凡響,而星子只身進入突厥時麒麟玉鎖、金牌等物都不曾隨身帶著,留在了辰旦帳內。被俘後,所有的隨身物事皆被雲達搜去,後摩德歸還至天方殿,伊蘭也在場,從未見過這面金牌。今日乍見,星子料得她免不了猜疑。既有師父暗示在先,又有金牌現身于後,自己的身世恐瞞不了她多久了。伊蘭若能平安無事地活下去,自己當信守承諾,終此一生不離不棄,既有諾在先,若再刻意隱瞞對她甚為不公,早點讓她知道真相也好。她若知道了我的身世,還會再賴著我當國王麼?

星子心下已有了主意,仍冷冷地重復那四個字︰「金牌還我。」伊蘭不敢違抗,乖乖地將金牌遞到星子手上。星子接過,摩挲著上面雕刻的自己的大名「曦丹」,仿佛听見了血脈深處的跳動︰「若沒有這面金牌,我也不可能順利救你月兌險。」

伊蘭的眼神更是疑惑不解︰「這金牌是尊者從……」她本想問「是尊者從暴君那里偷來的麼?」但又覺「偷」字大為不敬,遲疑一下,咽回了後半句話。

星子笑了笑︰「不是偷的不是搶的,是……皇帝從前親賜給我的。我這次去了赤火御營,將之取回,以此命令看守放人。」星子簡略地講述了前後經過,「父皇」的稱呼,猶豫著沒說出口,真不知道,以後他還許不許我喚他一聲「父皇」啊!星子嘴角噙笑,玩味地道︰「我屢次三番舍身救那赤火國皇帝,你就沒覺得奇怪麼?」

他這樣一說,輪到伊蘭沉吟不語了,良久,方道︰「奴婢不敢。」

「不敢……」星子輕輕地嘆口氣,伊蘭聰明過人,為何偏偏從不懷疑我呢?也許她早察覺了異樣,卻依然選擇相信……這是怎樣的信仰?星子雖早見識過突厥色目人對真神的崇拜,內心深處仍難以理解,又追問一句︰「那不管我是什麼人,你都認為我是天降的真神使者,是你們的救星?絕不會有所顧慮?」

「是。」這次伊蘭回答得倒十分痛快。

「那我就告訴你實情吧!」星子抿住嘴唇,稍稍停頓,卻清楚而堅定地道,「我是赤火國的皇室後裔,也就是說,是你大仇人的親生兒子。」

「啊!尊者……」如平地炸雷在耳邊轟響,饒是伊蘭向來冷靜自持,也低低地驚呼了一聲,瞪大一雙藍眸,不可置信地望著星子。那臉上累累的傷痕也似被血色漲紅,愈發凸顯。

伊蘭輕呼一聲,很快恢復了平靜表情,往事卻不可抑制地涌上心頭,翻卷波濤。不是不知道,萬國盛典上她策劃的第一次刺殺,就是星子火海之中,救下了辰旦,那時兩人相隔萬里,尚未謀面,便有了第一次交手。後得知此人被赤火皇帝收為了義子,一直是皇帝御前的大紅人。前日也正是他,用身體擋住了自己刺向暴君的復仇之劍,以致中毒當場倒下……可他為什麼又流落突厥?

伊蘭身為聖女,一生所信奉的唯有真神,唯有神諭,星子既然是神諭指定的真神使者,她只當一切皆是天意,哪怕他是赤火國人,曾效力于赤火皇帝,也未多有懷疑。此時听星子親口說出,他竟然是辰旦親生之子!伊蘭就算再心如止水也難以抑制一石激起的千層浪濤。難怪,天門島上開啟神諭之時,他會說出那番話,他會讓我發下那樣的誓願……

伊蘭的震動驚訝溢于言表,哪怕轉瞬即逝,也讓星子十分開心,畢竟她還有喜怒哀樂,不是真的對任何事情都無動于衷,哀莫大于心死,只要心還在就好。星子笑得欣慰,簡要地講到自己的身世︰「我出生時,他還不是皇帝。襁褓之中,因長相奇異,我被送出了王府,後被養母收養,直到十六歲。」提到養母,星子胸口又是一痛,笑容也不覺隱沒無蹤,「我進京趕考,因緣際會,被皇帝認出,只是尚不便宣告天下。金牌便是皇帝賜給我的,昨夜便是憑此脅迫看守放人。」

「那……那皇帝有沒有發現,有沒有為難尊者啊?」伊蘭忽然開口問道。莫不痴方才的話伊蘭終于听懂了,原來所謂的代價竟是如此!如果他真是赤火的皇子,我刺殺他父親,他不顧一切救了我……伊蘭忽想起,自己曾屢次獻計,請求尊者刺殺那皇帝,星子眸中充溢的憤怒和傷痛……

星子聞言怔住,出乎意外,伊蘭得知真相後不但未翻臉成仇,也不刨根問底盤問不休,竟然首先牽掛著自己的安危!

她竟這樣體貼,她……星子胸中有莫名的情愫涌動,如融融春意溫暖心頭,卻沉著臉不假辭色︰「赤火國那邊,我自有安排,你不用多管。我告訴你實話,是想要你知道,你們這個爛攤子,我說不管就是不管,絕不是哄你。對我而言,什麼真神使者不過一時之策,而我終究是赤火國的皇子,救駕議和,都免不了私心。你若不願承擔大任,我也大可撒手離去。」

伊蘭默然無語,沉默了良久,星子暗中有些後悔,畢竟是我對不住她,她卻一次次救了我。星子柔聲問道︰「當初刑台上,你救下我,如今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後悔了?」

「不,」伊蘭不假思索,斬釘截鐵地接口道,「奴婢不後悔!」隨即補上一句,「這是奴婢今生最為幸運之事,永遠不會後悔……」

星子胸口一熱,眼中莫名便有些發酸,差點落下淚來。仿佛又回到初見的那一刻,一道藍色的閃電劃破暮靄,高台上的伊蘭衣袂翩翩,臨空御風,如九天仙女飄落凡塵,來拯救落難的罪人……其實,她本就是那樣美,哪怕狂風驟雨摧花碎玉,她永遠都是那不染俗世塵埃的瑤池仙子……

星子一手扶著伊蘭的肩頭,凝視著她,定定地望進她的藍眸,語氣無比鄭重︰「伊蘭,我雖與父皇與故國為敵,也不會後悔。我對你說過的話,做過的承諾,都始終不會改變。不管你當不當聖女,不管你長的什麼樣子,你是易容也好,是刀劃傷的也好,不管是美是丑,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會一如既往。師父方才說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你既然不願以真面目示人,必有你的苦衷,你可以象從前那樣,蒙上面紗,藏起你的真容,我絕不會強求。不過,如果師父說的是真的,我很欣慰,你不曾真正受到那樣慘痛的傷害,比什麼都重要。」

星子一席話,伊蘭似頗為震動,怔怔地看著星子,藍寶石般眼珠子似乎不會轉動了。許久才喃喃地道︰「奴婢……有罪,奴婢本該終生服侍尊者,听從尊者的吩咐,可奴婢已……已不配……奴婢乃不潔不祥之人,讓真神蒙羞,讓尊者受累,不能再苟活于世。」

「你!」星子抑制不住怒氣,聲音陡然高了幾分,「你怎麼就成了不潔不祥之人?你並沒有失身,讓男人踫了一下就不活了麼?這是哪門子的歪門邪道?就算你真的被人傷害……也不是你的錯!你聰明非常,何必為難自己,看低自己?」

「奴婢……該死。」伊蘭不與星子爭辯,復垂下頭去。

唉!星子唯有苦笑,無言相對。該死?繞來繞去就離不開一個‘死’字麼?不知怎地,星子忽回憶起自己當初一心求死,任父皇怎樣勸說寬慰都無濟于事,非要踫了南牆才知道回頭。父皇當時的心情,是不是也和現在的我一樣憤懣而無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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