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就經常夢見一個相同的夢境,那個夢境就仿佛是游離在塵世間永無停歇的游子,在無數個晝夜交替下,茫然而又期望著遠方。
而夾雜在清晰與模糊混淆的霧氣里,她醒過來的時候,卻無法再次想起自己究竟看到了什麼。就像咒語一樣,離開了就會忘記,走進了就會感到熟悉。
當子鳶最後一次從那個夢境里掙月兌著醒過來的時候,她睜開眼,恍惚得看到模糊的人影交錯映在自己的臉上。
鄭子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自主的動了動手指,意識也逐漸清醒起來。
這里是哪?
當一切事物逐漸消散了模糊的輪廓而真實地出現在眼前,鄭子鳶首先想問的就是,「這里是哪里?」
「這里是地牢。」一個清朗的聲音給了她答案。尚在迷蒙中沉醉的她,並未真正的蘇醒,正被這樣一句,不算好听的聲音,激得睜大了眼楮。她急匆匆環顧了四周,黑漆漆的小屋,沒有一絲光線透出來,陰冷得泛著酸腐的味道,刺鼻得讓人作嘔。她又伸出手臂,縴細白玉的手腕上,正扣著一個相當丑陋的鐵鏈。鐵鏈很重,柔女敕的腕上,已然勒出一道淤青,鄭子鳶這才咧起嘴巴,道︰「這是什麼?」
「怎麼?你連鐵鏈都不認得麼?」又是同樣的聲音響起,鄭子鳶尋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不經得一怔。眼前的人,是一個長相不出奇的男人,眼楮漆黑得泛著懶散的光澤,身上是一襲青衣長袍,其上的瓖邊繡花因光線暗淡而變得模糊不清,墨黑的漆發綰在頭頂,由一條青絲瓖玉的發環固定。
「你們在拍戲麼?」鄭子鳶看著男人,不假思索得就出了口,也不顧對方臉色的變化,肆意轉動著腦袋,尋找著所謂的攝像機。「我這算群眾演員麼?」
他的話對方基本听不明白,男子顯然也沒有那個心情去听,他又走近幾步,用手將鄭子鳶的臉,扳回眼前,子鳶看到他的眼楮里有了一道陰狠的光芒,他道︰「你最好放老實點,告訴本王你是誰?從哪來?」
從哪來?
原本只顧著好奇的鄭子鳶,腦子‘嗡’得一下,才憶起一些事情,繼而感到驚奇。
她原本應該是坐在家里,抱著電腦坐在舒適的沙發上,在查有關北齊的資料,畢竟這是她的暑假作業。可是,現下的狀況,為何又是這樣?
鄭子鳶茫然的抬頭,心中萬千條思緒,擰成了一個念想。沉默了很久,才緩慢的對男子說。「這里是什麼地方?」
男子好似也知她所問意指的是什麼,便放開手,漠然道「這里是北齊晉陽。」
這是玩笑吧?
但是她抬頭看著男人,卻一絲都感覺不出他是在說笑。
她忽然感到無數個不可思議的情緒,在陰冷的空氣里滲透了她肌膚。
她一個初三的學生,還未來得及參加,人生中第一次轉折,而莫名其妙的趕上了這樣的一股潮流?
這是夢吧。
可接下來的疼痛,讓鄭子鳶確定,這突來的一切都是真的。
男子見她久不言語,又狠狠的拽住她,說。「本王問你話呢,快說,你是不是北周派來的?」
鄭子鳶吃痛的咬著唇角,也惡狠狠的盯著眼前的男子,道︰「我要說不,你會信麼?」
男子怒目橫視,手中一用力,將她摔在一旁,冷硬的地板觸踫到鄭子鳶的肌膚,伴隨著不僅只是疼痛,還有一陣陣的寒氣。他冷冷哼出一聲,手中揮出一柄長劍,抵在鄭子鳶的下顎,漆黑得眸子銳利而凶狠。道︰「不要以為本王拿你沒有辦法。」
「我說了不是了,你又不信,我又能怎樣啊?」鄭子鳶腦子里像是被灌進了粘稠的液體,千萬種理由都無法解釋的現狀,現在就想一團亂麻,根本沒有任何可以思考的余地。
然後,子鳶就感覺到一股寒氣刺骨得游離在她的脖子上,低頭才發現,一支寒光銳利的利刃,就橫在她的頸間,讓她一絲都不敢動彈。這樣持續了半響,男子見她眼楮里逐漸聚攏起迷茫的大霧,半響才將其收回。與此同時,門外忽走進一人,對男子喚了一聲,「魏親王。」隨即又低頭,細聲碎語的在他耳邊說著什麼。
鄭子鳶在听到魏親王這個字眼時,念想飛快一轉,她依稀記得,魏親王元昂這個名字,不是因為他多有名,只是他的死,不盡讓人覺得悲憫。妻子被皇帝霸佔,而慘遭殺害,適才還憤恨的情緒,現在想來,到時全然沒有。
「知道了。」元昂對身旁人點了頭,轉過頭,對獄卒道︰「好好看管她。」說罷,正欲踱步離去。
鄭子鳶撐起疼痛的身子,忽然臉上笑容掛著詭異,道︰「等一下,我有話要說。」
元昂背對的身形頓了一下,他並未轉身,只側頭道︰「還有什麼要說的?即便你不是他國派來的,看你身著奇異,也定不是什麼好人,就乖乖再這里孤獨終老吧。」
鄭子鳶蒼白一笑,「因貌取人麼?這樣可不好呢,我可是知道有關你重要的事呢。」
元昂又是一震,轉過身,打量著鄭子鳶。白色寬松的短衫,休閑短褲,以他的思維,敢這樣大膽的出雙臂與雙腿,就連青樓的風塵女子也不敢為之。但仔細看看來,她清秀的面容上,眸子里閃爍著稚女敕而清澈的光澤,實在也無法將這樣的少女與他國探子聯系在一起。可這亂世之中,不只是僅憑外貌就能看得透的。元昂還是覺得要萬事小心才好,他仍保持著警惕,問鄭子鳶道「你知道本王?」
听到這一句,鄭子鳶嘴角揚起一個微笑,有些得意得盤腿坐在地上,悠然道︰「知道,你是前朝的貴族,高洋稱帝後,魏朝滅亡,才有了今日的北齊。皇帝雖仍封你們為王,可如此尷尬的身份,不免有些危險,是麼?」
元昂眉頭一緊,鄭子鳶所說一點都不假,既是前朝的後人,高洋仍封自己王爵之位,不過是托自己妻子的福。可坐上皇位的人,免不了多疑的性子,倘若元氏族人里,有誰犯了糊涂,做了什麼傻事,不要說自己,甚至是所有元氏人,皆是會受到牽連。
「是。姑娘說這些,難道是有什麼高見?」
「高見說不上,只是眼前要小心你的夫人,切勿與皇上和皇後走的太近。即便夫人是皇後的姊妹,也最好疏遠,否則小心自己的性命。」鄭子鳶一邊揉搓著被疼痛折磨的手腕,一邊緩聲的說。
元昂若有所思的凝望了片刻,命人將鄭子鳶手上的鐵鏈卸下,對她道︰「即便你這樣說,本王也不能立刻相信你,你先在這里呆些時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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