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君在街上奔跑。
跑得沒力氣了,就縮在一條長椅上發呆。
看操著南腔北調的人來來往往。
極目遠眺,等待第一個出現在視野里的汽車,又目送它離開。
靜靜的看著各種各樣的繁華熱鬧,她才覺得自己還有希望,幸福美好都在一步之遙的地方,只要跨出一步,立刻就能得到。
也許是臨近中秋,滿街都是相擁的男女,一對對的在她身邊來來去去。
天一點點的黑暗下來,她卻不想回家。
休息夠了又漫無目的的隨著人流走,走累了再休息,休息夠了接著走。
路上的行人紛紛側目。看見她被打腫的臉和身上的斑斑血跡,又搖頭走開。
不知道第幾次筋疲力盡的坐在長椅上休息時,听到不遠處的一對小情侶的竊竊私語。
「你看看她,好可憐的。一定是失戀自殘。為一個男人,值得那樣傷害自己嗎?」女人柔軟的聲音。
「有我在,你永遠也不會遇到那種事。」男人沉厚的保證。
「別跟我說永遠,誰知道你的永遠是多遠。說不定你明天就愛上別的女人了。」
「我不會,我只怕到了明天,你會愛上別的男人,不要我了。」
「你會傷心?」
「我會殺了那個男人。」
女子清脆的笑了,「殺人犯,神經病!」
「你說我是什麼,我就是什麼,這世上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你了。」
「誰說的?我爸爸媽媽肯定比你更愛我。」
「不會,我比他們更愛你。」
「不可能!」
「真的。」
「那你給我唱首歌!」
「愛情和唱歌有關系嗎?」
「你唱不唱?」
「唱!你讓我唱,我就唱!」
並不太標準的《賀新婚》被輕輕哼唱著,「忘憂草,含笑花。良辰美景惜韶華……,」
成君擦去眼角的濕潤,被人暗地同情議論的感覺並不好。
她也是綺年玉貌的女子,為什麼趙祖錫不肯像剛才那個男孩子一樣溫柔霸道的對她?如果她有一件干淨整潔的衣服,一張沒有受過傷的臉,她一定要走到那女子跟前和她比一比,她到底差在哪里?為什麼她得不到這種單純又簡單的愛情?
那對情侶漸漸遠離了,再也听不到他們的歌聲,可是她是知道後面的歌詞的。
「願花常開月長圓,願有情人共嬋娟,此生不負君之戀,此世不負伊之願,今日即定三生約。黃泉碧落永相伴。」
香軟風流的中國風,醇厚甜美的嗓音,唱的人心里蠢蠢欲動。
那麼美的歌,那麼美的祝願,那麼美的婚禮,她這一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體會。
「姐姐,」一個小女孩怯生生的站到她面前,成君抬起頭,盡量對她笑笑,又怕臉上的傷痕嚇到她。
「姐姐,這個給你!」女孩把一大桶爆米花塞到她懷里,轉身 啪啪跑了。
不遠處,她的父母正等著她。
小女孩歡快的跑過去一邊一個拉住父母的手,嬌聲央求︰「媽媽媽媽,我把爆米花給她了,再給我買個雞腿堡吧!」
她看著那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心里十二萬分的羨慕。
手機,錢包,回家鑰匙,都在打宋鵬沖的時候掉了。
現在的她是真的身無分文,再加上頭發凌亂,衣衫狼藉,不像個乞丐又像什麼呢?
「不好意思,」一個柔軟的聲音說。
眼前又多了兩個人,一個是個十*歲的少女,另一個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兩人的面貌有六七分相像,一看就是一對母女,拎著大包小包站在她面前。
「可不可以讓我媽媽休息一會,我們走了半天,很累了。」女孩小心翼翼的問,生怕傷害到她一樣。
成君默不作聲的起來讓座,兩人都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那做母親的順帶將自己的大包小包也扔在了椅子上,這下子,長椅是沒辦法再坐一個人了。
母女兩個交頭接耳的談起話來,把眼前站立的人徹底忽視了。
成君懶得說話,移步離開,不多時,听到叮咚一聲,忽覺不妙,伸手在頸下胸口處模了模,又抖落了幾下衣服,什麼也沒掉出來,這才相信一直掛在脖子上的那塊碧綠的玉石掉了。
偏偏此處路燈昏暗,她貓著腰看來看去也沒找到,只好踏進了旁邊的草坪里。
男帶觀音女帶佛。她帶的是東陵玉的彌勒佛,趙祖錫帶的是觀音。是去年他們去五台山求的。求的時候在大大的太陽下,排了很長時間的隊。他給她求,她給他求。
趙祖錫把玉帶在她脖子上時還和她開玩笑︰「成君。這玉戴了可就得戴一輩子的。」她那時還一本正經回嘴︰「嗯嗯嗯,我發誓,玉在人在,玉亡人亡。」
惹得他做勢要揮拳打她,她則在他的拳頭落下來之前哇哇叫痛。
當時的一切宛如昨日,似乎轉頭就可以看見趙祖錫溫和帶著促狹的笑,可是真的尋找,舉目四顧,哪里還有他挺拔的身形?
有的只是自己而已。只有自己狼狽不堪的站著,在燈火輝煌的映襯下越發顯得形單影只。
她的玉碎了。這是不是天意?
她不顧儀態的趴在草叢里找,一寸一寸的模索著。
草根,碎玻璃,枯樹枝,棒冰棍,甚至是一口痰,模到了好多的東西,可是那幾塊破碎的玉,模起來卻如登天之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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