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個晌午,黑老ど正在堂中與田坑說話,急急忙忙的從外面進來一人,進來了也不說話,只是往黑老ど身邊一站,便不動了,黑老ど看看來人,就支走了田坑,然後示意來人跟他進了後面的香堂。
香堂是山寨的重地,一般很少有人可以進來,除非有大事相商,才會來這里開會,看來這個來人不一般。田坑出去的時候,也覺的似乎有什麼事情大哥是瞞著自己的,雖然不敢瞎猜什麼,但是心中總是有些不安,難道黑老ど不是很信任自己麼?
黑老ど可不管他心中的那些個想法,緩緩的坐在太師椅上,說道︰「怎麼樣?事情有眉目了沒有?」
來人擦擦臉上的汗水,彎腰低頭恭敬的說道︰「那邊已經同意了,只等咱們這邊動手,他們一定會全力配合,而且會援助咱們一批彈藥,彈藥明天估計就會送到。」說完,雙手一垂,就不再說話了,黑老ど听完,臉上瞬間就變得通紅,因為激動,所以竟然控制不住的雙手顫抖,拍拍太師椅的扶手,騰的站了起來,意氣風發的說道︰「好,辦的漂亮,你趕緊回去,告訴他們,讓他們轉告那邊,我黑老ど記下了他們的恩情,以後每月的月錢一定如數奉送。去吧。」說完一揮手,自己邁著闊步走了出去。
黑老ど走到山寨院子里,對著田坑喊道︰「叫兄弟們集合,我有大事要宣布。」
不消一會,眾人刷拉拉的集中到點將台周圍,許雷剛好趕到,也站在人群之中,黑老ど意氣風發,對著台下哈哈大笑︰「從今天起,所有人不得外出,咱們這次要干一番大事業,只要這件事干成了,往後的日子,大家就吃香的喝辣的了。」跟土匪們談理想就像對牛彈琴,但是你跟他們談吃喝嫖賭,那一定是群情激昂,黑老ど的話剛一落地,台下轟隆的響成一片,各個激動萬分,他們知道黑老ど一般不會興師動眾的站在點將台上講話,要搶劫,也是讓分管各片的小頭目傳達,這一次召集大家,那一定是板上釘釘的大事了,真要像是如黑老ど所說,干成了那件大事,往後有吃有喝,那多好啊。
黑老ど很高興大家能有這樣的反應,甚至他都有些沾沾自喜,這旮旯寨在自己的培養下,終于各司其職,在這老嶺山混出了名堂。黑老ど咳嗽了兩聲,示意大家不要再討論,然後徑直的走下台去,邊走邊說︰「許雷和田坑,你們來。」
許雷和田坑表情各不一樣,許雷平靜如水,田坑卻是激動萬分,知道那計劃終于要開展了,自己離坐上老嶺山第一軍師的交椅不遠了。
進的大堂之後,許雷並沒有落座,田坑卻直接坐到了黑老ど的身邊,黑老ど似乎對這樣的行為見怪不怪,只嘿嘿一笑,就說︰「田軍師,往後你可就是名副其實的軍師了,但是規矩還是要懂一些的,你看看人家小雷子,我不說坐,人家就站著,你以後得向人家學習啊。」田坑本來笑嘻嘻的臉忽然凝固了,小心翼翼的站了起身,走到許雷身邊,默默的站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黑老ど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以前他總是這樣的,黑老ど絕對不會說不讓他坐的話來,今天這是怎麼了?忽然想起規矩來了。
黑老ど並沒有對田坑這樣的舉動表示什麼,臉上洋溢著因興奮而紅彤彤的色彩,繼而又是哈哈大笑,笑完,說道︰「你田坑跟我時間長了,小雷子跟我時間短,你們說說,我待你們如何?」說完,竟然把玩起自己腰間的刀來。
田坑看看黑老ど奇怪的舉動,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後說道︰「大哥對待我,那是恩情如天啊,要是沒了大哥的扶助,恐怕,我田坑早就死了,大哥雖是大哥,但在我田坑眼中那是再造父母啊。」
許雷平時就很惡心田坑這一套恬不知恥的表情,今日又听到這樣的話,心中更是想要作嘔,但是黑老ど卻並不跟他的想法一樣,反而因為田坑的話再次大笑,笑完也不看許雷,繼續把玩著自己的刀,田坑看看許雷,沒見到許雷想要說話的意思,便用胳膊捅了捅許雷,示意他說話。
許雷也是人在屋檐下,微一低頭,說道︰「大哥的恩情,許雷一直記在心中。」就這簡單的一句,沒了。田坑沒趣的哼了一聲,轉而諂媚的看向黑老ど。
黑老ど並不在意許雷的態度,因為許雷確實不是喜歡說好听話的人,能有這麼一句,也算是破天荒了。于是黑老ど招手他二人過來,示意坐下,田坑這才小心翼翼的坐到剛才的座位上。許雷坐在田坑的對面,靜靜的望著黑老ど,黑老ど看了田坑和許雷一眼,將刀擋在桌子上,說︰「我告訴你們一個消息,近幾日,你們要跟隨我去統一老嶺山,這地方太亂了,需要管制管制,將來說不定會成為水泊梁山一樣的地方。」
田坑雖然早知道黑老ど要干什麼,但是真的從黑老ど口中得到確切的答案之後,還是抑制不住心中的興奮,竟然也跟黑老ど一樣,滿臉通紅,激動萬分。再看許雷,他倒是沒什麼激動的,只是抬頭靜靜的說︰「大哥雄才大略,當然應該是這老嶺山的大哥,做兄弟的,不知道在此能給大哥做什麼?」
黑老ど嘿嘿一笑,對著田坑說道︰「看,我說嘛,小雷子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
田坑隨聲附和了一句,便不吭聲了。他強烈的抑制自己的情緒,掏出袖管里的扇子,慢悠悠的扇了起來,他總是這樣,想要表現出跟別人不一樣,似乎穩坐釣魚台的樣子。
黑老ど往後一靠,像是皇帝般對著大堂正中說道︰「這次,我要先去滅了風季雲,然後再通知其他的山寨來我這向我投降,之後,找個機會,把不听話的干掉,從此,這老嶺山就是咱們的了,給你倆各交代幾件事,小雷子,你負責突入風季雲的內室,殺了風季雲,田坑,你負責跟著我從大門攻進去老爺寨,事成之後,你們都將是我旮旯寨的一等功臣,這要是在戲文里,你們是要封王的,但是咱封不了你們王,不過倒也是可以告訴你們,以後,你倆就是我管理老嶺山的左膀右臂了,不會虧待你們的!」
田坑繼續搖著蒲扇,故作鎮定的說︰「大哥哪里話,我們本來就是唯大哥馬首是瞻,你說什麼,我們就做什麼,絕對不含糊。」
許雷倒沒有田坑的那般表里不一,而是皺了皺眉眉頭說︰「這事大哥說了,我一定照辦,但是我覺得是不是有些倉促啊,咱們的人第一很少,第二沒打過山寨,沒啥經驗,第三,要是別的山寨支援老爺寨怎麼辦?那到時候是不是更糟糕了?」
黑老ど還沒說話,田坑倒是插了一句︰「雷子,大哥想的比你周到,听大哥的。」
黑老ど听完許雷的話,臉色稍微一黑,轉而喜笑顏開的說道︰「你們倆真是人精啊,不錯,不錯,不辜負我對你們的苦心啊,小雷子,你說的,我都考慮到了,人少沒事,咱的人比他們精干,沒打過山寨也沒事,跟搶大戶是一樣的,你說的第三種情況呢,我早已經安排好了,到時候你們倆不用操心。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看著信心滿滿的黑老ど,田坑真是有些迷茫了,他知道許雷剛剛說的都是事實,尤其第三個情況,解決不好,那是要吃大虧的,不知道黑老ど怎麼想的,竟然對此事這麼放心?他心中的疑惑更大了,確信黑老ど除了自己,還有別人比他更值得信任,這人肯定不是許雷,他一直鄙視許雷頭腦簡單,根本和黑老ど尿不到一個壺里。
黑老ど滿意的看看田坑,回頭對著許雷哈哈一笑,說道︰「小雷子,大丈夫就要建功立業,咱生在這亂世,就要活出個人樣來,你看看那些在歷城的大戶們,他們憑什麼吃香的喝辣的,咱們就得在這窮山溝里餓死?」
說完,黑老ど擺擺手,示意田坑出去,田坑一點頭,就出去了,大堂里只剩下許雷和黑老ど,黑老ど氣定神閑的要許雷坐下,許雷坐到他的右側下首,黑老ど走過去輕拍許雷的肩膀,說道︰「小雷子,我知道,你當初上山的時候,亮的幾手,我很欣賞,也知道你為啥來這,像你這水平,本來不該來這,可是既然來了,就要好好干,將來才有機會報仇,對不對?」也不等許雷說話,黑老ど繼續說道︰「眼下就是個好機會,歷城那邊同意我提出的條件,只要咱們蕩平了老嶺山,就願意讓咱們組建一支部隊,由他們來負責訓練,我準備推薦你去帶領這支隊伍,或許,很快你就可以辦你該辦的事情了。」
許雷心中小小的一驚,沒想到黑老ど還有這方面的打算,心中忽然閃過一絲絲的暖意,但是轉頭一想,這黑老ど別的本事不行,騙人的本事倒是一流,想當年,他立下誓言,只要許雷能幫他做幾件歷城里的大事,便要給許雷人槍,讓許雷隨便辦自己的事情,可是,真的是辦成了的時候,他又反悔了,說什麼這困難,那困難,等等,許雷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窩囊的在這窮山惡水之間,做了許多虧了心的事來。
不過,黑老ど聯合歷城軍隊的事情,倒是讓他覺的黑老ど這次要蕩平老嶺山的決心似乎很大,而且,黑老ど似乎並滿足于在這山上的勾當,將來,必定是要走出去的。
許雷有那麼一段時間是喪失了目標的,連周圍的幾個人都莫名其妙的對他產生的了懷疑,他不知道為何而活,仇又報不了,甚至有時候,他總在想,是不是真的當土匪當慣了,忘了村子里的事情了。那會在歷城,他幾次面對日本人的囂張跋扈,差一點就動手,但無奈,情況所逼,不能下手,喪失了機會,便似乎一蹶不振,越苦惱,越低迷。
可是,隨著黑老ど統一計劃的逐漸實施,許雷隱約覺的現在的時機似乎可以利用,要麼跳出這個圈子,尋找更廣闊的的天地,去找可以幫助自己報仇的人,要麼就干脆以後死心塌地的跟著黑老ど。
黑老ど知道許雷心中的糾結,更是利用了他的糾結,我不給你人槍,你永遠都是只有服侍我的份,要是給了你東西,好嘛,很快,你都會遠走高飛,在沒有完成計劃之前,你許雷就得老老實實的跟在我身邊,為我所用。
黑老ど心思還算是縝密的,嘿嘿一笑,對著許雷說︰「他們不能出去,你可以,你回去把你的兄弟們召集一下,好好的休息,到時候,我會找人通知你,會告訴你該怎麼做,你就不要留在山寨里了。」
許雷默默的點頭,轉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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