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明等待著許雷能快點好起來,每天早晨都會到許雷的房間去看望,但是每日都看見許雷昏沉沉的睡著,他也不便打擾,今天听宋晴說那個人已經起床下地了,于是迫不及待的來到許雷的房間,一進門,他看見許雷正坐在窗前,拿著一塊布擦拭著自己的那把短刀,那把短刀說來也是差點就被搜走,宋逸軒托曹合前往營救時,曹合看許雷是條漢子,而且所用的這把短刀極其鋒利,也算是送佛送到西,一並給拿了回來。吳天明一進門看見許雷在擦拭短刀,心中莫名的一喜,知道許雷還算不孬種,沒被這次打的嚇破膽。
許雷看見吳天明進來的時候,趕緊放下手中的事,一抱拳,單膝跪地,口中振振有詞的說道︰「大恩不言謝,但兄弟幾個能被恩人救了,我許雷便欠了你天大的人情,往後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差遣。」
吳天明被許雷這江湖氣的事一弄,倒有些不知所措了,連忙扶起許雷笑呵呵的說道︰「哪里話,當初在老嶺山你沒殺我,還勸我不要死,這算不算救我一命?咱們一命抵一命,算是互不相欠了。」
許雷站起身來,被吳天明拉著坐在椅子上,然後吳天明對著許雷關切的說︰「許雷,當初我沒有告訴你我的全名,我叫吳天明,是國民革命軍第一軍的參謀,此次來山東是有要事要辦,自從遇見了你,這事也辦砸了,上面對我極其的不滿,我要不是因為你救過我,我才不願意搭理你呢。」吳天明雖然是個剛出社會的人,卻跟了何應欽一段時間,深知與許雷這樣的粗人打交道的手段,你越是口無遮攔,那越是好打交道,于這樣的人打交道絕對不可以藏著掖著,並且,眼下,也確實有用到他的地方。
許雷被吳天明這樣的自報家門也沒多想,只是覺的吳天明確實也算是個直爽人,而且之前多少有些的那麼一點信任,現在竟然會多了一點知己的味道。許雷苦笑一聲,說道︰「我許雷干過土匪,又來歷城受訓,與你們要辦的事,相差甚遠,不過,只要我許雷能辦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吳天明知道,許雷這人絕對不是心口不一的人,盡管兩人接觸比較少,不過,吳天明在廣州那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混的久了,一眼便能看的出人的內心來,否則何應欽也不會派他來辦這件事。
吳天明和許雷並沒有交談多少東西,只是交代許雷安靜養好身體,等養好了身體,該干什麼干什麼去,吳天明絕對不會因為此而要要挾許雷去做什麼。
許雷也坦然接受了吳天明的話,但是他知道,吳天明他們這種人,身處曹營,處處危機,敢于出手相救,就說明自己還是有地方能夠效力的,盡管人家不說,那自然是時候未到,到了一定會告訴他的。
許雷一向認為大丈夫要有擔當,人家救了你,你就要敢于承擔人家的重托。這就是山東漢子的秉性,沒了這,還能叫男人麼?
兩人交談了一會,吳天明便走了,留下許雷一個人在房間,他想了很久,覺的眼下真是事情交雜到一塊了,原本是出來掙些閑錢去往廣州投軍的,現在可好,哪也去不了了,不過,還是那句話,既來之則安之,人家吳天明也是那邊的人,要是跟他說說,或許,還會更清楚自己的決定是否是正確的。
就這樣,許雷躲在關東布匹店又是幾日,這幾日難得的清閑,吳天明有時間便過來看他,他也有事沒事的翻看了幾眼那本三民主義的書,吳天明告訴他創立這個說法的人已經過世了,但是他的精神卻得到了大多數人的繼承,眼下的廣州政府在蔣總司令的領導下正在進行轟轟烈烈的北伐戰爭,逐漸的,許雷也多少能理解北伐和三民主義,雖然只有那麼一點點,但卻加深了他自己的想法,也就是跟著這樣的一支部隊,將來肯定能有一天報仇雪恨。
許雷原本就身體力壯,再加上這十來天的精神調養,身體恢復極其迅速,已經能在院子里拿著短刀練習自己的那套刀法了。倒是那個叫宋晴的小姑娘,每日的陪伴在他左右,偶爾他給宋晴講一些小故事來听,生活的也算是愜意。
宋晴自小在父親的教導下,知書達理,卻又因為父親整日忙碌,練就一個豁達開朗的性格,這一點倒是和許雷很投脾氣,在宋晴的要求下,許雷教宋晴刀法,宋晴卻偷偷拿些好吃的東西給許雷,兩人幾日間竟然變的跟好朋友似得,惹得一向嚴肅的宋逸軒也無可奈何。
這一日傍晚,吳天明帶著許雷來到了自己的房間,神秘的關上門後,鄭重的端坐在桌子旁邊,許雷看這架勢,怕是要有事和他商量了,也鄭重的坐在一邊等吳天明說話。
過了許久,吳天明看看許雷說道︰「許雷,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許雷點了點頭,笑著跟吳天明說︰「你說。」經過這十幾天和吳天明的談話,許雷已經將吳天明引作知己,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不過,兩人確實是越談越投機,吳天明也多少改善了對許雷之前的看法,許雷並不是以前他認為的那樣完全頭腦簡單的人,有時候許雷問出的問題甚至讓他覺的無從回答,比如,三民主義中的民族主義,那些看起來花哨的東西,他到底怎麼樣才能讓老百姓真的月兌離了外族的壓迫?
吳天明覺的許雷確實是一個可造之材,而且更不多的是他認識字,並且愛動腦筋,這一點,對于吳天明來說,真是太好了,要是能實行他的計劃,許雷絕對不能是一個完全死腦筋的人。
吳天明開門見山說要有事商量,許雷也直爽的回答確認,那麼兩人的談話便直接說道了主題。
吳天明嚴肅的說︰「眼下,我想帶你一起去廣州。你看可否?」
許雷一怔,笑道︰「我正要跟你說,看能不能帶我去廣州投軍呢!」
吳天明也笑了,知道這事成了一半,繼續說道︰「但是去廣州之前,我們必須要在山東做一件事。這件事需要你來辦,我來幫你出主意。」
許雷點點頭,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吳天明。
吳天明索性將事情一股腦全說了︰「根據我的上峰的指示,我想拿下獨立第五旅,等將來北伐軍到達河南山東之時,里應外合。而我覺的,你是我這個計劃中最重要的部分,我向上峰推薦了你來接管獨立第五旅。你看怎樣?」
許雷知道這獨立第五旅就是老嶺山的那一幫子人,也听明白為什麼吳天明會說自己是最重要的部分,因為自己對那幫人有絕對的了解,滲入進去絕非難事。
只是許雷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個處境,再回到老嶺山第一與自己的意願不符,第二那邊也未必接受自己。于是,許雷便將自己在老嶺山是如何與黑老ど周旋的事情和盤托出,並且此次前來歷城,他也估計到了黑老ど是要禮送他出來的。
吳天明對許雷的話並沒有表示多少的驚訝,而是自信的笑笑,說︰「這不礙事,只要你願意,我可以祝你一臂之力,讓你有一個足夠的身份回去,但是回去之後,能否掌握這個第五旅,就需要你自己的努力了。怎樣?還有什麼困難麼?」
許雷覺的吳天明是一個辦事牢靠的人,並且自己內心確實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因此,不需要什麼多說的,許雷便一口答應了,他這一答應,倒是讓吳天明覺的有些詫異,他沒有估計到許雷能這麼爽快,只是他不知道,對于許雷來說,許雷天生的義氣為先,身上的江湖味道並不僅僅是土匪氣質,而是父親所說的忠義孝悌。
吳天明看著許雷這麼爽快的答應了,反而無話可說,可是許雷卻瞪著一雙大眼楮看著吳天明,弄的他自己倒是有些不自在。咳嗽了兩聲,說道︰「你不再好好想想?你要是幫我辦了這事,你可就走上了跟我一樣的革命道路,要是被那些軍閥發現了,那是殺頭的罪啊。」
許雷搖搖頭,憨厚的一笑,說︰「你說哪里話,我原本就是要去廣州投軍的,現在就能在山東投了,是一樣的,不過」許雷這一聲不過,倒是牽動了吳天明的心,吳天明立刻問︰「不過什麼?」
許雷收起了笑容,鄭重的說︰「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我其實不懂你說的三民主義是什麼,我看那本書也是想知道你們是不是能幫我報仇。只要你能告訴我,我投了你們的軍,你們之後能幫我報仇,我定當效犬馬之勞。」
吳天明被許雷這嚴肅的話弄的哭笑不得,這許雷到底是有多大的仇要報,怎麼張口閉口就是報仇報仇,但是,轉而一想,要想取之,必先予之。讓人家幫你做這麼大的事情,你難道要告訴人家你什麼也幫不了人家麼?
吳天明當初投身革命便也是為了驅除韃虜,恢復中華的偉大夢想,只是沒有人告訴他他一定能親自去殺那些所謂的韃虜們,這次這個許雷倒是爽快,直接問能不能去殺,好吧,吳天明站起身來,對著許雷說︰「驅除韃虜,恢復中華,一直是我黨我軍的宗旨,你加入了我們,我們一起去實現這個夢想。」
說著,伸出手來要與許雷握手,許雷不明就里,也伸出手來,只是吳天明伸左手,他倒也伸左手,吳天明要與他握手,他倒拉著吳天明的手,重重的搖晃了幾下,弄的吳天明本來同志式的握手變成了哥們樣的拉手。真是郁悶之極。隨後交代了許雷幾件事,便要送許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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