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煥文昨天接到司令部通知,團長已經易人,第二天新團長到任,于是便在今天早上收拾停當,從駐地趕來,要看看新任的團長,也算是工作上的對接,沒想到他一路奔馳而來,進的軍營後第一幕便是看見一個中校抬手打了袁守業,他本人是個職業軍人,不管之前在北洋軍還是到了山東安國軍,或者是現在的城防團,都是一副軍人模樣,久經沙場,並且向來是所向披靡,是城防團少有的真正能打仗的軍官,張宗昌曾經幾次想要提攜他,但都被一些高級軍官制止了,原因很簡單,就是這個人雖然有才能,卻不能與其他人融洽合作,甚至破壞秩序,那就不得其他人的容忍了,好在打鐵還需自身硬,李煥文用實際的戰功保持了自己屹立不倒的一貫作風。
李煥文的形象相對于曹合來說,更清爽一些,而對于史善財來說更是文雅一點,跟袁守業比起來,更硬朗。
他帶領的巡防營是歷城周邊最具實力的部隊,一般的流寇或者小軍隊對他而言都不算是菜,曾經參加的幾次大戰甚至都滿譽而歸,少有的幾次敗仗,也是跟日本人,德國人之間的戰斗,那是實力使然,怪不得他。
袁守業最怕李煥文,原因也很簡單,袁守業仗勢欺人,仗著自己管著軍紀,經常無故扣押和毆打士兵甚至軍官,但因為幾次和李煥文的較量次次都落了下風,並且李煥文揚言只要袁守業除了歷城城門,那就要他好看,于是袁守業總是在歷城城內呼風喚雨,從不敢踏出城門一步,除非是跟張宗昌出去,一般就是守在城里逍遙自在。
袁守業是被李煥文嚇怕了,所以听到李煥文的怒喝之後,轉身看見是他,便趕緊的收了鋒芒,換做一副笑臉說道︰「原來是李營長啊,今天怎麼這麼有時間來城里?怎麼也不打個招呼,兄弟我好請您吃頓飯啊。」
李煥文沒有搭理袁守業,而是對著還站在貨上的史善財問道︰「史營長,上官被打了,你們的兵是干嘛吃的?」
史善財和李煥文平常並沒有多少來往,一個性格豪爽,一個性格內向,更是話不投機,但李煥文這一句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你史善財眼睜睜看著許雷和袁守業廝打,竟然不做聲,那就有些不對了,丟了城防團的臉。
當兵的什麼最重要?把腦袋擱在褲腰帶上過活的人面子最重要。
史善財一下醒了過來,立刻叫人綁了袁守業,並且控制了袁守業的士兵,袁守業被這樣三下五除二的繳械,氣的上躥下跳,揚言要去張司令處告狀,史善財一揮手,士兵們便將袁守業一干人等帶了出去,送往侍衛隊去了,畢竟侍衛隊是懲戒所的上級部門。
爭吵事件就這樣風卷殘雲的擺平了,許雷將眼前的一幕幕看在眼里,心中也是多少對城防團有了了解,待疏散了人群,許雷便帶著李煥文和史善財來到了作戰室,一進門站定,李煥文和史善財便立正敬禮,許雷擺手示意免禮後,一坐在作戰室的正中間那把交椅上,參謀送上新沏的茶,許雷便和這二人攀談起來。
李煥文自報家門的將巡防營防務向許雷做了一一介紹,並附帶邀請許雷抽時間去藥王鋪村走走。許雷一一答應了李煥文的請求,在交談中李煥文總是侃侃而談,其間流露出的職業軍人的素養令許雷感到驚訝,因為李煥文作為張宗昌手中的將領,原以為會是一個不學無術之人,沒想到匯報的工作井井有條,儼然不是史善財之流能做到的。
史善財在一旁冷眼看著李煥文,對李煥文的言行並不以為然,許雷看了幾眼,心中多少有數,待李煥文講完之後,扭頭問史善財道︰「史營長,我出來乍到,有些東西不明白,還請史營長賜教。」
史善財剛剛在外面看到許雷匪氣的一面,心中也是多少看高了許雷,于是趕緊陪著笑臉問何事。
「袁守業要帶走的貨上面寫著軍需,我不知道那里面是什麼,為何既然是軍需就沒必要帶走,但他怎麼非要拿走似得。」
許雷這麼一問,史善財和李煥文臉色都是一變,只是史善財的臉色變的更快,而李煥文只是稍稍的皺了眉頭。史善財停了一下,緊接著神秘兮兮的說道︰「團長初來,不知道咱這城防團的事,咱這城防團編制大,消耗大,但是張司令那邊給的又不多,眼下戰事吃緊,更是一縮再縮,搞的兄弟們平時都沒啥油水了,因此,上任團長在的時候,就定下了規矩,倒賣一些東西」說到這,他拿眼看了看許雷,見許雷沒什麼表情,就繼續說道︰「這換回來的錢,我們可是都分給了各營的,絕對不存在貪瀆的情況。這批貨呢,是上任王團長前幾天才弄到的,本來打算今天出手,沒成想袁守業倒是想插一杠子。真是氣死人了,這不是斷咱們城防團的糧食麼?!」
許雷知道軍中有些人總是假借著職務之便進行買賣勾當,當初在老嶺山的時候,他也從其他軍隊購買過武器彈藥,說來也都是些雞毛蒜皮,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他笑笑便沒再說話,可是此時李煥文卻突然插口說道︰「我說史營長,你怕什麼,平常都干的出來,這時候害怕告訴長官?你那點東西還想隱瞞長官多久啊?」
許雷听出話里有話,就饒有興趣的望著史善財,史善財也是面露尷尬,對著許雷說︰「許團長有所不知,咱這城防團有規矩,王團長時候定下來的,我南營負責購進貨物,北營負責出售,獲得的錢利統一由團部肖參謀分配,哦,就是剛剛進來送茶的那個參謀,嘿嘿,團長不管這事,只管分紅。」許雷听了一笑,不置可否,這做生意的事情他本身也就覺的沒事,人都是要吃要喝的,有情可原,再說,當兵吃糧,吃糧當兵,業余干些買賣無傷大雅。其實,這些事情跟當土匪的基本沒啥兩樣。
李煥文听了史善財的話,輕蔑的一笑,便又端起了茶杯獨自飲茶去了,許雷對史善財的話也是表示了一些贊同,可是史善財覺的似乎有必要完全說出真相來,要不然之後還得解釋,之前的王團長只管拿錢不管負責就已經搞的他憤怒之極了,那可是掉腦袋的大事,現在新來的團長既然問道了,就告訴他,也算是將他綁在一條船上,出了事大家一並擔著,總比自己個頂雷強多了。
史善財思考了一下,繼續說︰「團長,咱這貨可不是一般的貨,是從青島那邊弄來的,是走了張司令的路才搞來的,張司令不讓別人知道他也倒這玩意,所以就怕走了風聲,咱城防團因為常接張府的貨,所以也就順藤模瓜的弄了些。這玩意也好出手,得利極快,要不是因為這個,咱城防團哪有軍餉足額發放啊?上面給咱的還不夠兩個營消耗的。」
許雷听了史善財這話,就覺的興趣來了,什麼玩意能把其他的幾個營養的肥的流油?剛想要問,門外急匆匆的進來一人,進門後敬禮說道︰「報告團長,侍衛長曹合到了,在外面請您過去。」
許雷一听曹合到了,估計是袁守業已經送到那邊了,而曹合這時候趕來,會是什麼事呢?不會袁守業反咬一口吧?
許雷沒做遲疑就帶著李煥文和史善財除了作戰室來到南營院內。
曹合背著手站在南營院中間,左顧右盼,欣賞著不知道什麼東西,許雷快步走到曹合身後,一棚腿,敬禮喊道︰「報告!」
曹合听到許雷的報告笑嘻嘻的轉過身,趕緊拿下他的右手,說道︰「許團長,客氣什麼,你我平級,沒必要向我敬禮的。」
許雷也笑著對曹合說︰「您是我的老長官,我即便是再升官,到您面前也是小字輩。」
曹合這會兒笑的更是開心,在那個弱肉強食的年代,能記著你的恩情不忘的人寥寥無幾,並且侍衛隊和城防團向來不和,誰都不服誰,本來見這面不打架都算好了,更別遑論城防團團長向侍衛隊侍衛長敬禮了。
在一旁的李煥文依然是面不改色,而史善財則是面露微慍,似乎對許雷這樣的舉動暗示不滿。
許雷看不見史善財的表情,而是站在曹合的右後側方跟著曹合踱到院子外操練場去,史善財和李煥文也是亦步亦趨尾隨而至,只是四人的距離拉的有十幾米遠。
曹合告訴許雷,那袁守業已經送到了侍衛隊,他向曹合告了許雷的狀,並揚言要到張司令那告狀,被曹合壓了下來,曹合知道是什麼原因,但許雷並不清楚,他剛想要告訴曹合盡管讓袁守業鬧去的時候,曹合告訴了許雷一個秘密,一個令許雷差點怒不可遏的秘密。
那些貨是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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