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是本幫菜，不傷身，我們進去吧。」
「哎哎哎，那個等等。」馮陌又說，「本幫菜太甜了，吃了對牙不好。」
「哦是嘛？」秦凝說，「對牙不好啊，那再找找吧。」
此刻她的樣子倒也算乖巧，馮陌心里有絲異樣情愫在涌動。他口口聲聲的說這個世界上不是任何東西都能用錢買得到的，可是現在他遇到的就是一個關于錢的問題。因為囊中羞澀，他根本不敢帶她走近裝潢好點的飯店，他知道里面的飯，菜，飲品都不是他能夠消費得起的。真是諷刺啊，他馮陌這26年來，曲曲折折的，混得好像越來越差了。以前在D市的時候，雖然也沒有錢，但是帶李萌萌出去約會的時候，從來也沒有吝嗇到這種程度。他怎麼忽然變成了這樣的一個男人？她說的，明明窮的跟什麼似的，還要裝清高。是啊，他已經窮得叮當響了，還要裝作對錢那麼不在意，那麼無視。到底是什麼讓他還在支撐著那麼低廉的自尊？
真的悲哀，好悲哀。
馮陌心情變得好差，他不想走了，現在每走一步，每想一下，他的心里就好難受。一想到那茫茫未知的未來，他真的好想落淚。難道孤身一人憑著一腔熱血跑到這個地方來，就是要這麼的生活嗎？
秦凝感覺到他的異樣︰「你怎麼了？」
「前面有個長椅，我們先坐一坐，好嗎？」
那是臨街公園路上的長椅，供人休憩。
秦凝點點頭，很懂事的說︰「好的，剛好我也累了。」
兩人落座，馮陌定定的望著天上的月亮。那清亮的月亮，一個人孤寂的掛在空中。他感覺鼻子里酸酸的，非常的傷感︰「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一個人離開家鄉，離開我心愛的女人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到底是為了什麼？」馮陌幽幽的說，「也許以前是太高估自己了，以為很快就能在大上海站穩腳跟，並且能有一番作為的。可是，來了這麼久，經歷了這麼多，我發現我錯了，錯的很離譜。」
秦凝沒說話，她的雙眸也定定的望著遠方，一動不動。
馮陌忽然自嘲的笑了笑︰「我知道，你打心眼里看不起我。覺得我是個鐵公雞，是個窮光蛋，是個窩囊廢。」原來說出這些話，並不是很難。那些所謂的自尊，都是套在外面用以保護自己的免疫外衣。在這個女人面前，他幾乎已經是赤果果的了。還有什麼好裝的呢？
秦凝有些驚訝，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麼說自己。
馮陌也不等她說話，自顧自的說下去︰「可是我沒辦法啊。吃飯，坐車，上班，拜訪客戶都需要錢，我已經很省了，可是還是不夠。望著越來越空的錢包，卻沒有絲毫進賬，我真的愁死了。可是，你好像有用不完的錢，我妒忌啊。我是個男人啊，我不想被你一個小女人看扁。但是，事實上是，我確實很差勁。對，就是很差勁。你說的那些都對，我就是那麼一個人。我就是那麼一個人啊，但是我也曾經有過我的驕傲啊。畢業于一流大學，有較好的涵養，愛一個人打算就愛一輩子。可是這些東西，在物質橫流的社會里，算得了什麼？狗屁都不如。」
他忽然有些激動的握緊了拳頭，往長椅上一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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