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眾臣退下之時,燕帝緩緩地說︰「長公主慕容瑾擅自出宮,無聖意進入御山,膽子實屬不小啊。」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慕容瑾害怕。
幾位尚未退下的封王,皆是一驚。其實,眾人剛才已對那位小公子有了懷疑,那容貌和氣質並不像是哪個侍衛,看那著裝該不會是誰家的小公子吧。而見過長公主的臣子即便有些懷疑卻也不敢點認。所以皇帝的話一出,外圍的臣子也有小聲議論。
慕容瑾和漁兒緊張地不敢張望,只慌忙把衣衫整理一下,使勁低了頭,生怕別人注意到自己,此刻還妄想著開溜。
「出來吧,瑾兒。」
慕容瑾臉上露出疾苦無奈的表情,只好上前︰「兒臣慕容瑾見過父皇,惟願父皇長樂安康。」
「嗯……,今日你所為,為父很不悅。如何長樂!簡直讓朕失望、氣憤。」燕帝仍舊緩緩說,但聲音漸漸提高了。
「朕看你嬌慣得不輕。宮規且不問你。此等御林皇山不得帝詔不可擅入,你身為長公主怎可不知?朕再問你︰是誰帶你而來?」
慕容瑾嚇得只跪拜著,不敢抬頭。
「兒臣知錯了。只是無人帶兒臣前來。全是瑾兒听聞王爺狩獵,便自己喬裝前來。」
「那你從哪听聞?你又如何知曉御山此地?」
「這?瑾兒不知道這是御山,更不知道父皇也要來。我只是不小心听宮人那知曉。」
「一派胡言。此番射獵,只有諸王知曉,後宮之人無一參加。你是如何得知,又如何混進,細細秉來,不然朕要大大懲罰于你。」
瑾兒哪里肯說出實情,連累北海王和三哥。
「回父皇,確實無人帶兒臣前來。是兒臣自行打探。」
「啪」一聲燕帝把手中的折扇用力拍向案榻,扇骨散落在地,皇帝圓目怒睜,盯著慕容瑾。
慕容瑾嚇得身抖了下,她還是第一次見父皇對她發這樣的火,知道自己此劫難逃,卻偏生自己固執又講義氣。她是打算無論如何也不說的,只是低頭沉默著,似一種對抗。
一邊的北海王一臉緊張,正躊躇著如何向前認罪。
卻見外圍的桂陽王慕容鎮走出來跪下︰「父皇,全是兒臣之錯。請父皇降罪。」
燕帝一看有王爺出來認罪,氣消了些,淡淡問道︰「哦,桂陽王何罪?」
「啟稟陛下,臣有罪。前幾日,兒臣抵不住公主妹妹的央求,私自告知狩獵地方,並與之接應。剛剛兒臣並不清楚父皇已曉此事,還存僥幸心未前來領罪,惹父皇生氣,實屬兒臣不肖,望父皇降罪。」
「好啊,朕的長公主和桂陽王,一向兄妹情深。朕原以為你們在南晉幾年有長進,更懂得隱忍和約束。桂陽王一向謹慎,如何糊涂置公主安全和宮規國法于不顧?!今日之事莫不是孩童是做不出來的。」
慕容瑾和桂陽王及下人皆跪于御前,畢恭畢敬。這等訓話雖透著慈愛卻算得上嚴厲,眾人一時拿捏不出皇帝的意思,都不敢出氣,且听陛下如何示下。
燕帝眼楮並不看向二人。只是捉模案上的箭鏃,頓了頓,徐徐而道。
「長公主禁足棲霞殿三個月,無詔不得出宮。桂陽王罰俸三個月。王府一月反思,無詔不得入宮。御前奉茶慕容離若前往棲霞殿當值,統領殿中一干下人,嚴格督監公主。今日棲霞殿一同而來的侍從杖斃。長公主貼身使女皆罰入掖挺局為奴。」
「兒臣領罪。」事已至此,慕容鎮多說無益。
慕容瑾驚訝于慕容鎮之舉,為何要替北海王頂罪,莫不是傻了?讓自己氣惱的是,他竟然不顧漁兒的生死甘願領罪。
漁兒多年陪侍左右,二人早已情同姐妹。自己的近侍如今一個要仗斃一個要充罪奴,全因自己的一時貪念,這樣的懲罰不是太過嚴重了嗎?
慕容瑾顧不得細想,半跪著趨前︰「父皇!兒臣,兒臣有話要說。兒臣的侍女完全迫于我的身份不敢不從,她們如此也不過是忠于瑾兒。若然為這卻害了她的性命,兒臣寧死不遵。」
聞言,燕帝頓了頓,依舊冷眉淡目,起身,緩緩往帳中離去。
「父皇,父皇,兒臣錯了。因為兒臣一時玩性卻失了身邊最得力親近的侍女,瑾兒這輩子再也無法原諒自己,再不能快樂了。請父皇收回成命!」
燕帝听了這話方才頓了步子,回身卻是有怒意染上眉梢,仍舊緩緩道︰「身為公主,說出這等有失身份的不肖妄言。看來是父皇白疼了你。還不快下去!」說完,已準備入賬。
下面的侍衛已然來到公主近旁,拖走了一邊的漁兒。慕容瑾只听到一聲呼救︰「公主——」,頓覺得四肢無力頹然坐于地。
慕容鎮這才細看慕容瑾身邊之人就是素日和公主感情相投、性子恣意乖張的漁兒。今日她也算為自己的恣意付出代價了,只是這代價太大了,只怕再無機會改正。只是為何自己的心卻忽然隱隱的疼,畢竟是三年別苑共處的生活,她雖不溫柔討喜,卻點點滴滴,歷歷在目。
「陛下——,請父皇重罰鎮兒。作為兄長,兒臣帶壞皇妹,又牽連下人性命。兒臣深感罪責深重。父皇平日教導兒臣要勤政愛民,此番公主與兒臣都痛心疾首,更不忍素日侍奉之人因兒等一時之錯獲死罪。懇請父皇降罪于兒臣,免除侍女仗斃之罰。」
皇帝聞言,心中有那麼一怔,仿似同樣的情景在腦海浮現。卻只是不語。
慕容超見二人為了一個侍女這般,可見漁兒是他們心月復之人,本就愧疚于慕容鎮,此刻也挺身而出換個人情。
「陛下。佷兒懇請皇叔念在長公主和桂陽王已有痛心悔過之意,饒恕侍女仗斃之刑。」
「怎麼,你也覺得朕過了?」
「回陛下。懲罰既是為了讓人悔改、懲戒惡行為目的。佷兒以為經此番,大家都會引以為鑒,今後斷不會再有此事,何必讓公主一輩子自責?皇叔所做決定必定周全,懇請陛下三思。」
幾個王爺大臣見皇帝神色有舒緩之跡,便隨聲附和︰「請陛下三思!」
燕帝已有此意,樂得如此。「好吧,看在眾卿家求情之份,就免了這奴婢死罪,但活罪難逃,一干近侍皆入掖庭局。今此之後,王子犯錯與庶人同!」
慕容德揉了揉略脹的太陽穴,面色沉如水。張燁廷趕緊上前扶了皇帝,小聲︰「陛下,進帳歇息著吧。」
身後一干人都跪著,屏息斂氣,不敢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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