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正傲手掌傳來的溫度讓洛溪池睡得一夜安穩,直到瑣碎的陽光透過窗簾幕布的縫隙在她的臉上跳動,洛溪池用手背撫了撫自己的臉頰,吸了口氣緩緩地眯著眼楮,天已經大亮了,溫熱的被窩舒服的讓她不想起床。
「睡好了?」床邊響起的聲音出乎她的意料,洛溪池擁著被子坐起身來,陽光下泛著栗色的長發均勻的鋪在背上,側頭看著床邊椅子上坐著的人。
她恍惚記得昨夜臨睡前他手心的溫度,難不成一夜都留在自己的身邊?洛溪池向後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問道︰「你在這里……坐了一夜?」
「沒有」,韓正傲呵呵的笑著回答,「只是我走的時候你已經睡著了,而我來的時候你還沒有醒。」
他的微笑總是溫和的,像是大人面對著稚女敕的孩子時露出的欣慰和寵愛,短暫卻又令人回味,洛溪池回頭看了一眼窗台,說道︰「看樣子天氣不錯,我們出去走走怎麼樣?」
「我怕……會冷的厲害。」韓正傲挑著眉毛說道。
「怎麼會,明明就是陽光明媚的!」她倔強的下床拉開了窗簾,赤著的雙腳踩在磚紅色的地板上瑩潤白皙。
洛溪池踮起腳尖擰開了窗子的鎖,推開了窗子,還不等說話便吹進來一股冷風,惹得她一縮脖的關上了窗子,「好冷啊!」
坐在椅子里的韓正傲上前從背後環住縮著肩膀的人,「昨晚下雨了,當然是一場秋雨一場涼。」
「下雨了?我怎麼不知道。」洛溪池轉身借機掙開了他的懷抱,韓正傲的親昵讓她有些不適應。
「你睡得沉,連雷聲都無動于衷!」韓正傲抬手掠過她的眉毛笑著說道,「怎麼可能听得見雨聲。」
「這一場雨下過後恐怕就是深秋了,再過一段時間北方就要下雪了是嗎?」洛溪池側臉看向窗外,陽光的耀眼色彩在她完美的側臉上勾勒著晶瑩的弧度。
「你的家鄉下雪嗎?」韓正傲凝視著她的側臉問道。
「不,很少,即使下雪也是星星點點的小雪花,我只在倫敦見過漫天飛舞的大雪。」提起雪,洛溪池眼神發亮,語氣也輕快了不少。
正說著話有人敲門,韓正傲轉身向門口走去,洛溪池也回身面對窗外,「少爺,您的電話。」洛溪池听聲音知道是管家唐叔。
電話是湯恆打來的,他簡單地向韓正傲轉達了上海的形式,「目前為止,局勢還是穩定的,至少兩方面都沒有動作,恐怕計劃敗落後,你父親暫時不會有太大的動作,齊向明也會消停一會兒。」
韓正傲舒了一口氣,看來韓作熙已經開始考慮自己提出的第二條建議了,韓、洛兩家結成聯盟,不過娶洛溪池的人從韓成傲換成了韓正傲。
韓正傲掛掉了湯恆的電話,深深地吐了一口氣,不管方式怎樣的變化,最終他都會和韓作熙做出一樣的選擇,聯手齊向明攻佔上海,然後策反顧興奇干掉齊向明,一統南北。
只不過用第二種方式,洛溪池就可以活下來,可以永遠的留在他的身邊,他需要一步步蠶食洛溪池在滬的權利,最後達到自己的目的。
韓正傲緊緊地握著听筒的電話線,心里不停地掙扎,洛溪池知道真相後,還會留在他的身邊嗎,還會像今天早起這樣安靜的看著自己微笑嗎?
「少爺,大帥請您到書房去一趟。」傳話的是郭副官,兩年前韓正傲收買他成了自己的心月復,也是通過一個女人。
郭靖毅向韓正傲遞了一個眼神,低聲說道︰「大帥已經密密的和上海通過話了,應該會按照先前的計劃實行。」
韓正傲到書房時,韓作熙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忙公事,而是靜靜的盯著他,從進門一直到落座,一陣沉默後終于開了口,「連中三槍居然沒死,看來你果然是像老和尚說的那樣,承天庇佑。」
韓正傲小時候總是生病,鄧夫人生怕他活不長久,連燒香拜佛的辦法都想了,直到踫見一位雲游的高僧,見過他後只說是承天庇佑,無需驚恐。
「到底是您沒下殺心,要不然就算是萬物庇佑恐怕都無濟于事了。」韓正傲神情冷漠的回答道。
「我還要留著你繼承我的衣缽」,韓作熙無奈稻了口氣繼續說道︰「既然你用命相搏要我遵循你的計劃,那就隨你吧!」
韓正傲得到默認,準備起身離開,就在他轉身離開時听見韓作熙難得慈愛的口氣說道︰「兒子!我的方法雖殘忍,卻是最利落、代價最小的,你若心懷天下,就要不起洛溪池這樣的女人。」
他不再停留的走出了書房,關上門的剎那,韓正傲身心一震,不知道為什麼,剛剛韓作熙的話像是預示了他一直擔心的後果,他要不起洛溪池這樣的女人,他也給不起她想要的一切。
「正傲!」
韓正傲回神抬頭,正前方的樓梯口處一抹粉紅的色的身影,遠遠的看去像是年歷上的洋女圭女圭,神情顧盼、巧笑嫣兮,是洛溪池。
「我爸爸發電報給我了,要我下個月回家,而且……他同意和韓家結親了!」洛溪池說的兩頰緋紅,她一直以為韓作熙的刺殺行動完全是因為洛江龍拒絕聯姻結盟。
「你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怎麼?你……不想娶我。」韓正傲的表情是洛溪池沒有想到的,她以為他至少會激動地抱自己一下,或者是一個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眼神失焦的沒有反應。
「怎麼會!我當然想!」韓正傲變現出的慌亂一反他的常態,簡直不大像他。
「我先回房間了!」洛溪池像是都頭一踫冷水澆滅了所有的熱情,「什麼嘛!一點都不高興,一點都不在意,原來昨天的……都是假的!」她抵在門上自言自語的嘀咕。
「阿洛,開門!」沒一會兒,韓正傲開始敲門。
洛溪池不想理他,背靠在門上不想出聲,更是不想給他開門,「阿洛,開門!」韓正傲愈發的用力,聲音還是溫柔中帶著哄勸。
「……我不想見你!」洛溪池反鎖了門坐在床上喊道。
「阿洛,你總要听人把話講完吧!」韓正傲明顯的不會哄女孩子,語氣生硬的還不如哄小妹妹。
「那你講啊!」
「就在門口嗎?」韓正傲隔著門問道。
「嗯!」洛溪池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回答道,「就在門口!」
「那好,我剛才不是不想娶……!」還不等他說完話,門突然被打開了,「你不嫌丟人,我還嫌害羞呢!」洛溪池伸手將他拉進了屋子,這里畢竟是韓家,不是洛公館。
「放開我,怎麼總是要這樣說話。」韓正傲反手將她壓在門上,洛溪池側過頭不去看他的眼楮,她實在是受不了這樣蹈話形式,總是讓她在氣勢上就輸了陣勢。
「不這樣,你總是長牙又帶刺!」
「一點都不溫柔,連句好听的話都不會講!」洛溪池瞪著水汪汪的眼楮責備面前的人。
韓正傲笑著吻著她的眉眼,洛溪池別扭的別過臉去,「這樣算不算!」他低聲的在她耳邊問道。
「我說的是溫柔,又沒有說下流」,洛溪池伸手推他,卻被緊緊地攥在韓正傲的手掌心里,他帶有繭拇指摩挲著她細女敕的手腕,「原來洛小姐鬧起脾氣來也是不好哄的!」
「我又沒有無理取鬧!」她白了一眼韓正傲說道。
「剛剛我去過父親的書房了」洛溪池別過頭看他,等著他接下去的話,「他同意……我們的婚事了。」韓正傲的每一句話都說的心里發虛,如果人的潛意識里相信自己可以感知未來,那韓正傲現在的狀態就是這般。
洛溪池靠在他的胸膛上,輕柔地說道︰「我知道,現在的局勢大家都不好做,可是你放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支持你、守著你,就像你在病床上的時候」,洛溪池仰起頭,對上他的眼楮繼續說道︰「就在你的身邊。」
韓正傲輕吻著她的額頭,在她閉上眼楮的那一刻,心里有一個篤定的聲音告訴他,不管會有什麼後果,他都不能接受洛溪池,這個靠在他懷里的女人嫁給別人,或者受一丁點的傷害,哪怕將來她恨自己、怨怪自己都不那麼重要。
「晚上我們去吃西餐怎麼樣?」洛溪池伸出手緊緊地環住他的腰,像是撒嬌一般撢起頭看著他說道。
「想去哪吃?」韓正傲模了模她的眉眼問道,這樣的氛圍下,無論她要自己帶她去哪里他都會一口答應下來。
「就去那間法國的西餐廳吧,上次的吃飯的時候都沒有好好地品嘗,我還記得他家的杯子特別的好看。」洛溪池每次說話時唇邊都會若隱若現的露著小酒窩。
「行,去哪里都行,只要你願意!」韓正傲理了理她肩上的頭發寵溺的說道,韓正傲看了一眼手表,「我去換件衣裳,一會兒來找你。」
這是洛溪池和韓正傲確定關系後的第一次約會,洛溪池特地的穿上自己最喜歡的一件金色長裙,外面披了一件開司米披肩,「怎麼弄頭發好呢?」她在鏡子前試圖盤起來,可照來照去發現還是散著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