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們現在心里肯定也是很納悶,甚至可以說是有些郁悶了。因為我講了這麼幾個故事,直到說完了,我都沒有將我真正的意圖表現出來。這就好比是一個寫文章的人,洋洋灑灑的寫了萬余言,可是跟先前立下的文章主旨絲毫不想干,偏題了。」
尹伯看著對面六人在听完自己某種意義上的傾訴以後,一聲不吭,意識到自己或許是跑題了,讓人不知自己到底想表達出什麼樣的思想情感來。于是自己率先開口,打破了這種尷尬的沉默氛圍。
「嘿嘿,我們確實是不知道尹大天王給我們說這幾個故事,其實也就是簡單的說了一下你們的生活經歷這段往事的真正目的,請恕我們愚鈍了。」龍翔謙恭的回答道︰「不過我們很好奇的是,為什麼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了,都未曾看見二天王尹仲露面現身呢?」
「你問道了這個問題,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們吧。」尹伯頓了頓,滿眼的悲痛,臉上也輕微的抽搐了一下,仿佛極其不願意再回憶起那段往事。
也不知道是誰曾經說過,回憶,有時候就是再重溫一次痛苦。
「尹仲在我肚子里面,已經和我融為一體了。」
六個人最開始還像是丈二的和尚——模不著頭腦般,沒領會過來尹伯這句話的真實含義。可是,緊接著,龍翔、朗叔和田醫師的臉色就變了,變得煞白煞白的。緊接著的是白鳳和天殊,兩人頓時覺得胃部有一股酸水直往喉嚨管的頂端涌了上來。早上剛吃下去的火燒板栗還沒有完全被消化,也跟著上來了,想吐的沖動是如此的強烈,以至于令人都不約而同的轉過身去,背對大家,蹲著開始干嘔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兩個人才吐干淨,清理了一下,虛弱的轉過身來坐好。
「你們兩個是怎麼了?是昨晚睡覺的時候著涼了還是早上吃壞了肚子啊?」
雙影好像一直都是這麼的慢半拍,現在還在弱弱的問道。
天殊對雙影這種水平的問題,以前相處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領教過了,所以他極為不屑的去回答他。而白鳳卻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子,看著雙影那雙真誠而帶著疑惑的眼楮,小聲問道︰「你難道沒有听懂尹伯剛才的那句話?」
「他就說他弟弟在他肚子里面,已經和他融為一體了。這難道還有別的含義?我是真的沒有听懂。」雙影老實的回答道。
「好吧,那我就告訴你尹伯說的這句話的含義吧。他的意思是說,他已經把他的弟弟,尹仲,給吃掉了。或者是他的親弟弟被他自己吃掉了!」白鳳好像被尹伯的這句話給惡心到了,現在這麼解釋給雙影听,心里有覺得有些不舒服了。
「哦哦,原來是這層含義啊。唉,就是吃一個人嗎,你們兩個不至于做這麼大的動作吧?這種事兒在我們那兒是常有的,我早就司空見慣了,也就見怪不怪了。老實說,我良好的心理素質就是這樣練成的。咦,我不是听你們說過,你們不是去過吃人的羅剎國的嗎?難道你們就沒見過那些羅剎國人吃人的場景嗎?」雙影覺得有些奇怪的問道。
白鳳搖了搖頭,一想到羅剎國,精致的臉就有些緋紅,小聲的對雙贏說道︰「我們自己差點兒就被那群人吃了呢!」
雙影點了點頭,看著白鳳臉上的變化,像是明白了些什麼,表示出了理解。
「在故事的開頭我就跟你們說過,我們的母親身材很孱弱,而一下子生下我們兄弟四個四胞胎,可以說是將她整個人身體里面的營養全都吸收了。那僅殘存的一點點,只能夠維持她的生命。家里一直都很窮,家徒四壁來形容還是有些奢侈的。」
「父親原本是個安分守己的人,可是看到母親一下子誕下四胞胎後,當時就呆住了。看著嗷嗷待哺的我們和產後虛弱的母親,那個男人僅存的最後一點兒良知還是願意和我們一起同舟共濟,一起努力維護這個家的完整。在我們三歲的時候,那個男人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見異思遷、喜新厭舊通常都是用來描述女人,可是用在那個男人身上很合適。和他好上的那個女人是個剛死了丈夫不久的年輕寡婦,雖然說不上有多麼的漂亮,可是還是有幾分姿色的。」
「或許的確是那個男人的定力不夠,隔三差五的就不回家。而在生下我們後的第二年,母親再次有了那個男人的孩子,也就是我們的妹妹——尹師。那個男人全然不理會母親的那種喜悅心情,只是厭煩的看了她一眼,拿著家里最後一點兒救命錢,就出去和那個年輕寡婦鬼混去了。」
「而在這年年底,除夕夜的時候,妹妹尹師終于出世了。尹師也許天生就不是一般人,剛生下來,就用著那雙*的大眼楮好奇的打量著這個新世界。還會咿咿呀呀的手舞足蹈,很是讓人疼愛。」
「母親滿含淚水的笑著看著懷中的尹師,完全的沉浸在歡喜之中。我們兄弟四個一直都處在一種饑餓當中,到處找吃的。當我們圍著母親吵嚷著要吃肉的時候,那個男人一臉落魄的回來了。母親知道,他又是要來搜刮一點兒什麼值錢的東西了。」
「那個男人看著空蕩蕩的茅草屋,久尋無果後,貪婪的雙眼一下子落到了剛出生不久的尹師身上,一步步的朝著她走過去。母親見狀,將尹師緊緊地摟在懷里,不肯放手。可是那個男人卻絲毫不放松,一邊搶還一邊惡狠狠地要母親除非拿出值錢的東西來交換,才不會將尹師賣掉。」
「母親沉思了一會兒,緊緊地咬了咬牙,從自己胸前的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點兒用破布包好的碎銀兩,這是她最後的私房錢,心有不甘的交到那個男人手上。那個男人一把奪過銀兩,就準備出去鬼混了。」
「母親叫住他,說今天都是除夕夜了,一家人應該好好地坐在一起吃一頓像樣的年夜飯。你就用那點兒碎銀兩去買點兒酒菜吧。那個男人听母親這麼一說,心里也高興了,最近那個年輕寡婦跟另一位別的有錢人好上了,讓他暗自受了不少氣。今晚也是除夕,一年一度,的確應該呆在家里。再說,這錢不用白不用,用完了,還有尹師呢!男人想都沒想,答應了。很快就買回了一小壇酒,一只雞和幾斤豬肉。那個男人將酒放在桌上後,殷勤的跑到後面露天廚房里面忙活起來了。」
「我們兄弟四個也是樂此不疲的跑到後面看那個男人殺雞弄魚的。弄好後,一家人就其樂融融的坐在一起大快朵頤起來。那個男人不知道是不是不勝酒量,沒喝幾口就趴在了桌子上。而由于天冷,我們又是小孩子,吃完沒一會就上床睡覺去了。只有母親一個人來清理桌子了。」
「在半夜迷迷糊糊中,我好像是听到母親在外面用刀剁什麼的聲音,但是卻沒有理會。第二天一大早,母親就給我們熬了一大鍋肉湯。當我們問怎麼沒有看見那個男人,母親淡淡一笑,說他走了,消失了。」
「後來沒過幾年,母親也病逝了,我們五個人就這樣相依為命的苟活著。一天,二弟尹仲突然面無血色的跑過來對我說,他听其他人說那個男人並沒有消失,而是被母親殺死,炖成了給我們喝的湯。我听完後,心里竟然出奇的平靜,一點兒也不感到悲傷。」
「在我們成為天王山的四大天王之後不久,因為尹師一直不肯原諒我們,尹仲覺得很悲哀,心中感到苦悶,就時不時的來到我這里,和我聊天。前不久的某天,他忽然問道我,你覺得人到底是為什麼才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我一听,這是哲學領域至今都沒有破解的難題,也是見仁見智的問題,倉促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不過,我隱隱可以感覺到,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尹仲見我沒有做聲,對我慘然一笑,道,如果我突然間死了,我希望你能夠將我吃了。這樣,我和你就一直會是兄弟!我震驚的看著尹仲,在我還沒回過神之前,他繼續說道,我終于理解了人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上了,我們都是來贖罪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夠答應我剛才說的那句話!」
「看著尹仲那懇求的眼神,我的心一下子軟了,含淚的輕輕點了點頭。尹仲在自殺後,幻化成了一只大肥豬。我用盡了各種方法和手段來消滅掉他,整整吃了三天!」
這次對面的龍翔他們都沒有想吐的沖動了,被完全的震撼到了!
「所有的故事終于都講完了,壓抑了這麼久,說出來真的輕松多了。所以,不管怎麼說,我們五個人,都是血濃如水的親人。雖然他們都是自殺,可是和你們也有關系。我們五個人曾經說過,對我們不好的人,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你們最好準備犧牲的覺悟吧!」
尹伯的聲音又似剛開始的時候那麼飄渺,輕柔,可是六人耳里,卻好似頭頂炸開了一聲驚雷!震得他們三分魂、七分魄都各去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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