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棋牌室出來，坐在白玉的車上，唐懷明才好奇地問，白玉，這兩位老人，一定有十分傳奇的故事吧。
白玉淡淡一笑，說，我對二位老人承諾，決不在你面前說起他們過去的故事。而且，我的確也知道的不多。你日後同他們接觸多了，自然知道。
唐懷明听白玉如此一說，也不多問了。心中更是疑惑，二位老人，要白玉在他們面前承諾，說明他們的身份非同一般。不過，即使當年曾顯赫一時，離退以後，也無需保密了吧。
白玉把車開到一家酒樓，停下，對唐懷明說，我們就在這里吃晚飯。
唐懷明走出車，看到酒樓的廣告閃閃爍爍︰楚星風味城。
白玉帶著唐懷明進了一個小包廂，靠窗邊坐了。小姐立即送來了茶和點心。然後，拿出菜譜請白玉點菜。白玉點了幾個唐懷明喜歡吃的辣味，也點了幾個低脂的葷菜。
吃飯時，白玉說，你四十多歲了，吃的方面也要注意了。一些高脂的東西少吃。得保養好身體。
唐懷明笑道，你都說多少次了。
見了面，我就要說。
你這麼關心我，就不離婚嘛。
懷明，關心和離婚是兩回事。身體，你還要保重。你是唐懿的爸爸嘛。
唐懷明想到與白玉幾十年的生活，想到兒子，還是有些傷感。他看著窗外的車流，淡淡地問，你和新任老公去美國定居，兒子知道嗎？
兒子只知道我去美國。白玉輕輕說。我沒有對他說，我和新任老公住一起。
唐懷明說，前天，我和兒子通電話了。兒子說讀大學後再讀博，然後留在美國，找一份工作。我支持他。
兒子也同我說過了。白玉說到兒子，很溫柔的樣子。我去美國後，會常去看他。
這時，小姐上齊了菜。
白玉讓小姐給她裝飯。她卻親自給唐懷明斟了一杯啤酒。啤酒泡沫，冒起來，順著杯子往下流。
唐懷明舉起杯子，咕嚕咕嚕，喝了大半杯。然後，夾菜，嚼著。近一年，白玉每次見面，都說起離婚的事，說來說去，離婚，在心里都是一件平平常常的事了。他不再感到離婚有什麼痛苦。現在說起離婚的事，就像兩個朋友在聊天了。
唐懷*里覺得虧欠妻子太多。他從農業廳下縣任職後，妻子一個人帶著孩子，又要打理生意，確實很辛苦。而他想在任上干出政績來，也很少顧家。那年，沅水市有一批干部赴藏支援，市委要求他去西藏，他覺得身體好，年輕，赴藏是個磨練的好機會，欣然同意。
唐懷明在西藏快二年了，白玉去西藏看望他。沒有想到，高原反映，讓他的身體急劇下降。同妻子在一起的最後兩天，心里越是想抱著妻子親熱，下邊越是不爭氣，弄得滿面春潮的白玉十分難受。上邊有想法，下邊沒辦法。唐懷明也很痛苦。更沒有想到的是，從此落下病根。從西藏回來，職位由副縣長，升到縣長，又升到副市長，就像芝麻開花節節高。可是，下邊，卻是夕陽西下，氣息奄奄。八年，妻子過著無夫妻生活的痛苦日子。有幾次，白玉都以為他有外遇了，小心翼翼問，暗暗不高興。唐懷明真是有苦難說。晚上同白玉在一起，心里就非常緊張。以致于，唐懷明不願意回家，幾乎把全部精力用在工作上。
面對這樣的夫妻生活，唐懷明確實覺得虧欠妻子太多。最近一年多，白玉提出離婚，唐懷*里的愧疚才稍稍輕緩一點。
白玉望著喝悶酒的唐懷明，小聲說，懷明，我們明天就去拿離婚證。你同意嗎？
嗯。唐懷明又咕嚕咕嚕喝了半杯。
後天，我就飛美國。白玉瞧著唐懷明。瞧出唐懷明臉上多少有些傷感，白玉好像很欣慰地，眼里閃過了一絲笑意。
不要我送行了？唐懷明幽幽地看著白玉。我倒想看看，你新任老公，比我英俊多少？怎會讓我心情高傲的白玉為之動心。
白玉微微一笑。還是有點吃醋吧。懷明，你心胸要開闊些，要徹底地忘掉我。不要讓我在你心里佔一點點位置。我的那位，同你一樣，不會勝過你，也不會比你差。你就不必同他見面了。
唐懷明忽然很輕松地笑了，說，我不在乎你，不在乎了。你去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有什麼辦法。你這邊，公司的財產都處理好了？
白玉的目光又像秋水一樣平靜了。她說，都處理好了。清單發給你伊妹兒里了。房產生意，我委托一個經理做。我會通過網上處理財務問題。
嗯，這些，你處理好就行了。
不過，富康小區的這套房子，你不要把它賣了。有時回來，你要請人搞下衛生。
鑰匙，我仍然拿一片。回國看看，那也是我和兒子的家。
行。我不賣了。
我給你說過，你還是要找一個漂亮的，疼你的女人。你下半輩子，得由這個女人照顧了。白玉說著說著，眼淚一涌而出。她趕忙用餐巾紙去揩淚水。
唐懷明想，是你要離婚的，流什麼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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