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流風將青筋畢露的手收到了身後,視若無不見。
西涼茉行完禮,同時也很好地掌控了自己的情緒,沒有一絲外露,恰到好處地露出了景仰的眼神後,又垂下了眸子。
百里青黑不見底的瞳仁轉了一下,鎖住底下的女子,西涼茉瞬間體會到了什麼叫如芒在背,隨後他的目光落在終于還知道收斂下來的西涼丹身上,翹著蘭花指輕撥了一下自己的茶盞輕笑︰「佷兒眼光確實特殊,這位四小姐,果真——獻丑。」
百里青的惡意的嘲笑讓司流風眼底黑霧更甚,他目光掠過一臉憤憤不平的西涼丹,閃過一絲厭惡,這個女人害得他在百里青面前幾乎顏面無存。
但是,還好……他的目光落在跪在一邊波瀾不驚的西涼茉身上,多了柔情。
這才是他德王府主母該有的氣度。
當然,他的柔情繾綣自然沒有逃月兌百里青陰譎的眸子,他略略動了動蘭花指,一邊穿海水江崖藍錦袍的大太監,立刻上前一步,用不男不女的怪異音調森然地道︰「九千歲有旨,賜小王爺與靖國公長女西涼茉小姐同游浣碧湖。」
眾人皆驚,都有些驚恐地看向司流風和西涼茉,特別是西涼茉,仿佛等會她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一般,九千歲感興趣的人都活不長。
西涼茉仿若未覺,再次優雅伏身︰「謝千歲爺。」
她俯子去的時候,能感覺百里青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頭頂,帶著一絲興味。
男人如果用一種興味的眼神打量著一個女人的時候,女人會嬌羞會窘迫會心中小鹿亂撞,而這個人的眼光,只讓她感到——寒冷而悚然。
但西涼茉告訴自己,她並不怕的。
有什麼好怕的,不過是從來的黑暗世界,或許再次進入同樣黑暗血腥的世界。
這樣好的機會,像一個‘意外的機遇’送到她面前。
她只要選擇要不要做而已。
司流風一眯眼,也沒有拒絕,因為對方用了旨意,是的,這個世界上不能違抗的除了聖旨,就是百里青的旨意。
雖然這讓他憤恨,但是,現在沒有扳倒百里青的能耐與把握,他一日就要臣服在百里青的腳下。
若是父親還在,若是父親還在就好了……
百里青似乎完全不知道身後這兩個人心思各異,在眾人的簇擁下,他上了專屬樓船。
看著九千歲離開,這只船上的眾人都松了一口氣,或者憐憫、或者擔憂地看著那跟在百里青之後的青年與少女。
西涼丹看西涼茉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惡毒快意,百里青脾氣喜怒無常,時常因為一點小事就將人處以極殘酷的刑法,涮洗或者剝皮或者給手下太監玩弄到殘,都是最合適西涼茉這個賤蹄子的下場了,只是小王爺……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但兩只手已經死死抓住她,西涼丹一回頭,一個是自己女乃娘,一個是劉婉兒都朝著自己搖頭。
她最終還是按捺下來了。
畢竟,再如何俊美男人都沒有自己的性命來的重要。
但是,西涼茉忽然對著百里青的背影恭敬至極地開口︰「大人,我擔心四妹妹著涼,她需要梳洗一番,能否也借您貴寶船稍用?」
眾人不由倒抽一口涼氣,用看瘋子的目光看西涼茉,這個女子是太蠢還是太大膽,先不說西涼丹如何對她,就是跟九千歲提要求,這個女子已經膽大包天。
雖然說他們乘坐的游船確實沒有內室,比不得九千歲的樓船,但她怎麼敢?
百里青頓了頓,頭也沒回,懶洋洋卻極優雅地一揮手,那個穿海水江崖的藍袍細眼太監恭敬地一彎腰,又過來了站定在西涼丹面前,陰惻惻地問︰「小姐需要梳洗是麼?」。
西涼丹還在莫名其妙,驚疑不定地想著西涼茉要干嘛,見這內監問話,想起他差點捏斷自己的手腕,嚇得無意識地點了下頭,就看見那太監忽然一笑,拎住她的衣領,像甩垃圾似的把她往船外一扔。
「啊!」只听得西涼丹一聲尖叫就被扔進了湖里。
第二次華麗麗地落水了。
「瞧,這梳洗得多干淨?」那細眼太監手攏入袖,嘿嘿怪笑幾聲,就快步地上船了。
留下面面相覷,驚駭欲絕的眾人。
西涼茉仿佛大驚失色,不敢置信,眼眸含淚,但又極為畏懼地趕緊也轉過頭上船,似乎怕下一個被扔的就是自己。
惹得眾人心中嘆息連連,這個丫頭,雖然蠢,但確實是個心善的。
上了船站定,西涼茉方才得空細看這船,果真是精工細雕,雕金包銀,華美異常,卻不顯庸俗,鮫綃為簾,空氣中帶著寧神香氣,細細看去桌椅皆以小葉紫檀所雕刻,小葉紫檀貴重更甚同等重量的黃金,這樣的奢侈不由讓她倒抽一口氣。
雖然靖國公行武,素來不喜奢靡,但國公身為一等公侯,府邸里一應用度都是極好的,可與九千歲相比確實在是差了不只一截半點。
可惜這樣極盡奢華的船上,船上往來的宮女、宦官或行或停,都極守規矩,宛如一尊尊上好發條的人偶,絕無多余的動作與表情,讓人渾身的拘謹和不舒服的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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