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里燃著極為昂貴的沉水香,讓人一聞只覺得奢迷雍容,仿佛人間十丈軟紅,錦繡珠玉都此處。
司流風安慰地在她耳邊低聲道︰「不要怕。」
他仿佛保護性地站在了西涼茉身邊,冷眼警惕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西涼茉嬌弱點頭,只是眼眸光澤卻極涼。
「茉小姐,九千歲請你艙房內室一敘。」那藍袍太監又走了過來,細眯眼里閃著幽光。
司流風皺眉,隨即微笑︰「外頭好風光,九千歲何不出來一坐賞荷?」
藍袍太監冷冷地望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那就不是咱家能決定的了。」
說罷徑自進了艙房,西涼茉有些害怕地看了司流風一眼,仿佛有千言萬語,讓司流風忍不住心憐︰「不必怕,若有事叫我!」
西涼茉一點頭,這才進了內室艙房。
九千歲正坐在窗邊軟塌,半斜靠著窗邊——磕瓜子。
總之,西涼茉想過她見到九千歲各種陰沉,冷笑,威嚴等等諸多模樣,就是沒想過他在磕瓜子,當然底下用來接瓜子殼的是一個昂貴的翡翠玉盤,那玉盤墊在人形椅子上——一個美貌宮女。
隨著九千歲磕下來的瓜子殼,那‘人形凳’不斷地悄無聲息地移動著接下瓜子皮,那人沒有抬頭,卻一個不落地接了下來。
「茉小姐可要試試?」百里青似笑非笑地道比了下手邊瓜子盤。
西涼茉垂眸微笑︰「茉兒不敢。」
說罷,她忽然身子優雅一彎,深深地向百里青和他身後伺候的人都彎了下去︰「西涼茉謝過今日長街之上,千歲爺出手相助。此恩,茉兒必報。」
百里青磕著瓜子,語氣帶著輕渺︰「是麼,茉小姐倒是個聰明人。」
他沒有應,也沒有否認當時的領頭黑衣人是他。
但西涼茉知道一定是他,因為那雙眼楮。
但是,她也沒有明確地指出來,他既蒙面,便是不喜他人認出,她何必去觸這霉頭,只要表達出她的誠意與謝意即可。
西涼茉直起身子,不卑不亢地道︰「在千歲爺面前,茉兒這等閨閣女兒心思,怎敢妄稱聰明二字?」
本來該是千萬人說過的拍馬屁的話,在她口中說出來,如此理所當然,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所以讓听的人很舒服。
百里青忽而輕笑起來,那琴弦撥鳴的聲音極為好听卻冰涼︰「茉小姐,你可知靖國公與本座可謂政敵,至于說恩,茉小姐方才又借本座的手教訓了你那四妹妹,感覺是不是很好?」
西涼茉不由覺得那如冰冷柔軟的聲音仿佛極為一柄極銳利而輕薄的華麗柳葉刀在自己的脖子上掠過,仿佛隨時便可割開她細女敕的頸項。
讓人不寒而栗。
百里青果然看出了她的伎倆,西涼茉抬起頭,臉上卻沒有一絲不安,只莞爾一笑︰「所以,茉兒便來道謝了不是麼?」
她料定百里青是那種說一不二的人,更不喜歡別人在他的意旨上擅加改動,所以她故意那要請西涼丹上傳,百里青明顯對她的興趣要大過西涼丹,所以他會當著所有人的面處置西涼丹,以警告她不要擅做主張,卻暫時還不會動她。
「你不怕我剝了你的皮?」百里青似乎是對她的鎮定感覺有趣,一直懶洋洋地看著窗外的目光終于落在她身上,那目光近乎有實質感,仿佛有華麗而冰冷的生物游動過自己背脊,讓西涼茉心中不由暗自一緊,她知道,對方說剝皮,便是真的剝皮。
她垂眸,輕嘆︰「茉兒當然怕,但還是要這麼做。」
「哦,為什麼?」
「因為茉兒有所求,有所怨。」
百里青看著她一臉溫婉地說出這樣銳利的話,像一把冰冷而淬了毒的劍,臉上的表情卻一如既往的溫柔恭謹。
「呵呵,你倒是實誠心眼的孩子。」百里青涂著朱丹的唇角微微勾起,綻開淡淡的笑意,一瞬間承托得他仿佛眉目生香,*攝魄。
他喜歡誠實的孩子,因為很省事。
哪怕是西涼茉,都不得不在那樣的艷色流離的笑顏中移開目光,才不會被迷惑心神,據說九千歲大人已經年近三十了,實在是讓人不敢相信。
她只輕緲地道︰「茉兒說了,在九千歲面前,耍伎倆是很可笑的事。」
百里青看著她,忽然似笑非笑地道︰「哦,那麼司流風呢,若他知道你這般對本座投誠,豈非容不下你?」
西涼茉抬頭,她直視百里青那張絕麗而詭魅的容顏,微微挑眉︰「那又如何?」
她仿佛全然不將此事放在心間,哪怕方才她才對司流風露出仰慕的神情,哪怕她正設計打算嫁給那人。
是啊,那又如何,這個少女,並不是那種對未來旖旎情感充滿幻想的人。
百里青看著她,忽然意味深長地輕笑起來︰「西涼茉,你很好。」
西涼茉微笑,大方地微笑。
這是今天,她第二次听到這句話了。
等西涼茉出去以後,百里青捉了只果盤里的小石榴在手里把玩摩挲,石榴是貢品,皮女敕薄而色澤嫣紅美麗,像少女嬌女敕的肌膚,他忽然問︰「小連子,你怎麼看?」
一名穿著暗紅繡海水升日錦袍的一等內侍太監上前,恭謹地道︰「此女竟然敢利用千歲爺,膽大妄為,其罪當剝皮削骨,何況,她還是靖國公家之人,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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