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鋼鐵俠的後天努力
常德,是我在高中之後的第一個男性世界的學習對象。
以前在女校的單純世界中,我們很少有很大兩極化的挑戰,而可以接收或是對立來面對自己本身的極限。
例如,二性差距的思考邏輯。
女性,永遠骨子里,有求取「安全感」的DNA。
于是有了這個基本需求,她開始計算危險範圍,然後測定有警鈴作響,
好,那我們呆在原地。然後不斷左顧右盼。為了繁衍下一代的血統保留。所以母性動物們,保護著嗷嗷待哺的下一代,追求「安全」來成為基本所需,來建成孵育下一代成長的環境。
男性,則全然不同。
他們四處探險,追尋自己這一代基因的改造與升級進化的DNA。
所以他們必須多元化,多姿多彩。而且達到一個階段完成,就進行下一個狀態追求。
活在創新的不停止動態中,不回顧太多過去,只勇往直前。
但是,創作的舞台,就是要一股勇敢的心。在生命的冒險,唯有將二種能量結合,才有更精彩的才華噴涌。
太過于擔憂,就會固步自封,還沒有踏出去,已經被自己想象的危險,嚇得躲在原地,甚至更加後退。
我拿了大包小包的藥品。看著身後坐在椅子上發呆的常德。
心里很難過他拖著疲憊的身軀,被我折騰的一切。
也許自尊星特強的人,對于責任感與自責自省也特別強烈。
他的心理當時想的其實是如何改動,原來那不適合跛腳與破相的舞碼,該如何彈性地應對明天的甄選。
而我卻在藥局櫃台,不斷地自我編程「」懺悔錄」,和往後的責任承擔,還有我將如何告知女乃茶,我把他的男友「弄壞了」,表面掉了油漆,而且還不能修復,留下了一個永遠的痕跡。
想到她有完美主義的處女座強迫癥,我就很害怕她會不會把常德丟到資源回收桶里?像是她最後丟掉被我恥笑的小盆栽一樣?
我結論,以後我要幫他換藥,找美容科名醫,和激光除疤,或是電波拉皮,或是什麼熨斗可以燙平的民間療法,我都要去掉他那永恆的疤痕。我真是一個麻煩制造者啊!
我拿了藥包,走向他。
好了,今天睡前要換外用藥,然後再服用這些……
常德根本沒有在听。打斷我。
我想好怎麼改變我們的一些動作了。
啊?你還想明天上台?
我實在無法相信,隨著時間。聚合白血球的傷口。正逐漸浮腫,淤青散開在有藥水混合血漬的紗布旁邊。
構成了一令人擔心的後現代藝術圖畫。就在他逐漸縮小的右眼旁邊。眼楮一大一小,右手肢體,全部都是火紅的藥水,宣誓著「受傷!受傷!陣亡!陣亡!休戰!休戰!」的整體傷兵姿態。
但是他站起身子,高聲呼喊,我們不能放棄!我們要繼續再戰。
我只能判定,他傷到頭腦了。
常德,你這樣子不能上台的。明天我們請假,延遲到下一次甄選好嗎?
常德回頭看著我,用著他雖然腫大,還能露出一絲細縫的小眼楮,但又沒有減低任何殺氣的眼神直視著我。
我沒有怪你,你不要覺得愧疚。你要是想要賠償我,就與我上台!
可是……
格桑,環境隨時都在變動,但是只要我們沒有嘗試到最後一個階段,為什麼要隨便放棄?啊……痛……
他扶著右邊的頭,然後看著我。
你就不要再唱反調了,你每次一唱,我就要動腦。
你該不會是……腦震蕩吧?
我轉身就要去找醫生。他拉住我。
相信我,堅持!
不要說上天會被執著的努力感動,連平凡脆弱的普通人,怎麼不會被難以打倒的戰士奉獻呢?
好吧,那如果上台前,你有任何的狀況,你答應我,都要老實告訴我,好嗎?
天啊,希望一切不要再弄糟了。希望我做的是對的,希望我可以與常德交換身份,我可以代替這一切傷痛。希這樣我就不用擔心太多,不需要試著阻止他,或是陪著他更加危險……
格桑,對于我來說,生活就是挑戰,解決,過關。跟打電玩是一樣的。我沒有怪你,真的。叫你騎車的也是我。你不要再自責了。我沒有這麼脆弱不堪,好嗎?我曾經摔車到住院一個月。你一定要相信我的判斷。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是我的脆弱影響了你。
相信我啦!我的沉默讓他又頭痛了。模著頭他喊著。
好啦!走吧!去……我很想說回去休息吧!但是他接著說……
排練教室!
我就知道。只要還可以動,戰士要走向戰場,也不願意躺在病床上休息。
我在教室間穿梭尋找,沒有一間空下來的教室可以借用。
舞蹈系的排練教室晚上被訂滿了。先前我們放棄了一個教室的使用權,時間一過,後面的同學就進去排練了。
常德繼續在中庭看著大家排練的身影,發呆,哦不是發呆。他一定又在構思,對于舞碼修改的過程。
如果是我,一定是看著我的傷口,然後思考接下來保養傷疤的養生食療菜單。
也就是因為如此,有時候,我們真實地需要另外一股力量來領導我們的固有的惰性。
所以我繼續奔走的尋找教室。如果他可以秉著傷痛,不放棄機會,我又怎能袖手旁觀,挑戰的執著呢?
最後我只能只找到教室外面,有打著微弱夜燈的庭院。
當然沒有音響,更沒有鏡子,但是夠寬敞,又安靜。
常德說話越來越小聲,溫柔的不像是他本人。
他身體累了,但是意志力卻仍然固執地,猶如鋼鐵俠一定要當超人一樣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