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兒……」
晉無憂緩緩走近那抹淡綠的身影,暗啞低緩的聲音輕柔的呼喚著那常常縈繞于夢中的名字。
正沉醉于彈奏中的南宮靜驀然回神,便看到不知何時已坐在她身邊的晉無憂,浮起恬淡的微笑,卻無法掩飾剛剛的哀傷。
「無憂……」
看著她眼底的哀傷,晉無憂忽覺得無比心疼,輕輕將她攬在懷里,下頜抵在她的發絲間任那清淡的發香竄入鼻尖,柔聲問道︰「靜兒想起若蘭了……」
晉無憂的語氣並非問句,似在喃喃的自言自語,所以南宮靜並沒有答話,只是靜靜的倚在他懷里,聞著他身上清新的凝迭香,享受著這一刻的安寧。
剛剛她回房,一眼便看到了「墨幽」,記得以前岳雲舒說過將此琴送給她,卻被她拒絕了,沒想到岳雲舒卻將此琴留在她曾住過的房中一直沒有拿走。
想著這一日的驚心與疲憊,便抱著琴來到樹下散心,隨意撥動琴弦,卻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若蘭的場景,紫紗渺渺,花香飄飄,紫色的紗裙襯得她高貴淡漠清冷孤傲,那個蘭質蕙心外柔內剛的女子,為了無憂犧牲了一生的幸福。
南宮靜實在不知為何在京城無憂要隱藏自己,當一個一事無成的花花王爺,她也不知為何無憂如今要公開他隱瞞許久的身份,而藍雪的出現,南宮靜認為並非偶然,沈越航溫雅正直,不會平白讓一個女人來如此危險的地方,除非她與沈越航的計劃關系匪淺。
她隱隱覺得這次「落霞山莊」之行只是一個起點,無憂他們所謂的大計已開始收網,只是,那計劃關于什麼,南宮靜猜不透,她只隱隱希望,不要與皇位有關。
「靜兒剛剛彈得是什麼曲子,不似我大晉王朝的曲風。」靜謐的相互依靠了許久,晉無憂忽然問道。
南宮靜聞言撐起身子,對著他調皮一笑,狹促道︰「不知流轉萬千花叢的‘百花公子’覺得我彈得如何?與那藍雪姑娘比,可差了多少?」
晉無憂無奈苦笑,拉過南宮靜的身子重新抱在懷里,「若說琴技是比不上藍雪,」感覺到懷中身子有那麼一刻的僵硬,不由失笑,繼續說道︰「不過靜兒的意境卻高出許多,彈琴講究人琴合一心無旁騖,靜兒你心疼若蘭的遭遇,真正的是在用心彈琴,所以我听到你的琴音時,腦海中浮現的全是與若蘭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當你用清冷的嗓音唱出那哀怨卻無悔的曲調時,我曾有一刻的憤怒,想親手殺了那個對若蘭用‘朱砂淚’的人,可是听到‘只道今生應不悔’時,卻不由自主的怒火平息,靜兒,你總是能感染周圍人的情緒,有時我卻不知這是好還是壞。」
晉無憂最後的話是深深的無奈嘆息,他只怕回到京城,靜兒的好被別人發現,適時,他沒有能力保護好他的靜兒。
「無憂,那個樊籠里,究竟是誰想要害你?」南宮靜平靜的嗓音卻夾雜著一絲不安,她一直都想知道,究竟是誰如此狠,要對付無憂。
「要對付我的人太多了,靜兒,那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地方,那里面的人都是殺人的工具,」晉無憂的聲音猶如從冷幽幽的地底冒出,讓人忍不住打著寒顫,「靜兒,若可以選擇,你願意離開那個地方,拋棄一切帝王金闕,富貴榮華嗎?」
晉無憂後面的話是在南宮靜的耳邊呢喃出口的,輕的不仔細听並不能听清,南宮靜卻笑了,輕松而開懷的笑,那個皇城,她是一刻也不願意待的,如今他卻是親口說出想要帶她走。
「無憂,我給你唱首歌吧。」
不等晉無憂答應,她已經自顧自的撐著身子盤膝而坐,白皙的手指按在琴弦上,偏首對著愣愣看著她的晉無憂魅惑一笑,手指隨意的勾起琴弦,腦海中已經開始回憶著那首歌的曲調。
「夢隨風萬里,幾度紅塵來去,人面桃花長相憶;又是一年春華成秋碧,莫嘆明月笑多情。
愛早已難盡,你的眼眸如星,回首是瀟瀟暮雨;天涯盡頭看流光飛去不問何處是歸期。
今世情緣不負相思意,等待繁花能開滿天際,只願共你一生不忘記,莫回首笑對萬千風景……」
忽然琴音一頓,歌聲未消,隨著「叮」的一聲,晉無憂卻已抱著南宮靜飛出了十多米遠。
剛剛他們相互倚著的樹上,斜斜插著一把劍,而不遠處落著一把匕首,幽淡的月光下,發著寒泠泠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