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兒這舞是跟誰學的?」晉元帝的聲音打斷了南宮復的深思,他敏銳的察覺到了皇上的聲音竟是有些莫名的顫抖,讓他不由詫異的抬頭,卻見皇上緊緊盯著微喘著起身的靜兒,似要從她的身上看出誰的影子般。
「回皇上,此舞名叫‘月舞流毓’,是靜兒,自創的。」南宮靜低頭赧然,要說為了在皇上壽辰上表演什麼,她是撓破了頭皮的,獻藝總要挑最拿手的,可惜所有業余愛好之中,她最擅長的是茶道和插花。
可總不能讓她當著這許多人的面表演一番沏茶,然後再將最完美的一杯獻給晉元帝說︰「皇上您請喝茶」吧?估計她爹爹會被她氣的吐血。
她也不可能拿著一大堆花慢悠悠的插進一個花瓶,插出所有人都沒見過的樣式,然後再將這瓶花獻給皇上吧?估計南宮府的臉面會被她丟光。
那麼彈琴唱歌?有個琴狂安子宴在場,她那上不得台面的琴技如何能拿出來丟人;而若讓她張口唱一曲流行歌曲,她實在無法想象在場的人會接受。
這支鼓上舞是沈越航找人來教她的,他告訴她此舞是獨孤離的母妃,他的姑母進宮前自創的,當初皇上便是看了沈離雪跳這支舞對她驚為天人,聲勢浩大的將她娶進宮的,可惜沈離雪進宮後便再未跳過此舞,也未曾再展顏歡笑過。
沈越航告誡她,進宮後若皇上問起她如何會跳此舞,便說此舞是她自創的,定不能提起他曾請人教她之事,如此這般,或許她的婚事還有轉圜之地。
她感激沈越航的用心良苦,便仗著身姿輕盈,又有輕功,很用心的學會了這支舞。
「皇上,您瞧靜兒這舞跳的可甚是新穎,而與安慶王這琴音也配合的甚是合拍。」
皇後似笑非笑的說道,她並沒有錯過晉元帝眼中那一閃而過的驚訝和黯然,心下微涼,皇上還是想起了那個人,那個會跳這鼓上舞,卻從未對他真心展顏一笑的人。
「娘娘過譽了,王爺琴技高超,靜兒險些跟不上王爺的節拍,差點辱沒了王爺的好意。」皇後的話讓南宮靜惶然,她知道最近關于她和安子宴的謠言在京城早已傳遍,雖然她自認為與安子宴並無任何可以值得說的地方,但所謂人言可畏,若是皇後此時提起此事,當著這滿殿的文武百官,宮中女眷,多少的人別有用心。
「南宮小姐說的是,安慶王爺在江湖上可是有‘琴狂’的稱號,琴技確實無人能比,可我卻認為小姐的舞藝更是讓人望成莫及;王爺的琴音激昂處若飛瀑落萬仞,低回處若細雨潤萬物,而難得的卻是小姐的舞步能跟隨王爺的琴音而變化,婉轉同流水,飄忽似浮雲,配合著王爺千變萬化的琴音,卻是一步不錯,讓我萬分的佩服。」
說話的是肅慎國的使臣月王爺,只是他才一開口,南宮靜的心瞬間便山崩地裂般的顫抖起來,那個聲音,她以為此生再也不會听到的聲音,便這麼劈開這一殿的月華滑入她的耳中,她極緩慢極緩慢的轉身去看那個含笑說話的人,她怕這是一個夢,她若是動作太大便會驚醒的夢。
只見那人銀制面具遮住了大半的容顏,好看的薄唇上揚成一個熟悉的角度,身著黑色衣衫,卻已沒有了曾經那絹狂邪魅,端的是穩重之中隱隱一股威嚴自顯。
南宮靜似不能確定般努力的睜大雙眼想要看清這人,可卻視線漸漸模糊,她只覺激動不可抑制的噴涌而出,匯聚成千言萬語卻又梗咽的發不出一點聲音,只听那個聲音繼續說道︰「早听聞大晉王朝女子皆是盛顏仙姿,才藝無雙,今日有幸得見南宮小姐一舞,果真是風姿卓越,舒逸閑華,令人終生難忘,夙月代表肅慎國欲向貴國求親以永結秦晉之好,望皇上能夠成全。」
此話一出,殿中一片寂然,從月王爺的話中,眾人不難听出,他不僅想聯姻,而且這聯姻的對象,他也早已看好。
可南宮靜是皇上的兒媳婦,瑞親王的未婚妻,未來的瑞王妃,皇上可會同意?瑞親王可會舍得?
獨孤瑞也被怔的一時說不出話來,即使早已知道今日那人會向父皇求親,可是親口听他說出此事,竟仍會覺得難以接受,他握著酒杯的手漸漸收緊,指節都已泛白,他做不到無動于衷,將她送離自己的懷抱,即使片刻都不行,他深吸一口氣,忽的將酒杯重重放下,正準備說些什麼,卻听見一個低低的聲音傳來︰「真巧,韶卿今日也是來求親的。」
安子宴緩緩起身,朝著晉元帝拱手笑道︰「那日鳳儀殿听南宮小姐一曲之後,韶卿便一直念念不忘,可惜韶卿以‘玄冰’為聘向小姐求親卻被小姐拒絕,本是傷心至極,如今卻又得見小姐傾城一舞,韶卿更是心蕩神馳,今晚韶卿厚顏再次向小姐求親,還望皇上能夠成全。」
此話無疑是投入深潭的巨石,瞬間在殿中激起層層浪花,濺了所有人一身水漬。
「靜兒已與本王有了婚約,可能要讓兩位王爺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