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卓生面色尷尬,吶吶不成語。睍蓴璩曉
剛一接觸,他就覺三脈有力,細細察看之下,才發覺公子身體十分康健,沒有半點不適。
可是公子有疾天下皆知,他又親自來求醫,自然是有病的,他卻診不出任何問題來。
剛還夸口說自己去看診,如今連個脈都把不出來,這讓他心底里有些羞愧。
所謂關心則亂,落音在一旁看的著急,催促道︰「到是怎麼個樣子,你說啊!」
池淨收回了手腕,安撫的拍了拍落音的胳膊,對著蘇卓生溫和的問︰「是不是脈象和常人無異?」
蘇卓生臉紅著點了頭,窘迫的小聲道︰「看起來很健康的樣子,我……我學藝不精,公子莫怪……」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小的幾乎听不清了。
「無事的,初診的人都是這樣說的。」池淨為著蘇卓生解圍,說的也是實話。
「你不用不好意思,那些名家也診不出什麼來,你年紀小,醫術再高,還是比不得你師父師祖他們的,不過我相信你將來一定會比他們現在強的。」
落音性子好,見不得別人如此局促,微笑著安慰他,還體貼的為他倒了一杯水。
蘇卓生心里立時好受了很多,感激看了兩人一眼,接過落音遞來的水喝了一口,神色上的窘迫與尷尬已經消失,心里對兩人的好感又升起了很多。
落音又笑著問了山里蘇卓生一些長輩的脾性,見天晚了,才讓他回去休息。
因為是在別人的地盤上,落音也不好處池淨相處一室,回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第二天早上,兩人剛吃過飯,蘇卓生就喚了自己的那個小師叔過來,他把著池淨的脈,嘴里一個勁兒的喊著奇怪,又去拉自己的師兄,甚至連自己好幾個長輩都從密地里拉了過來,不過大家得出來的結果跟蘇卓生得出來的結果一樣。
這下子,反是不用請了,大家都整日的向著這邊跑,來給池淨把脈,詢問他發病時的一些情況。
幾天下來,落音心底里的希望慢慢的消減下去。
如果連梨香山的人都沒有辦法,那池淨的病該怎麼辦?
如今就只能等那山長盡了興,從那密地里出來了。
落音提著一木桶的水,邊走邊想著池淨的事,遠處蘇卓生見了,忙過去從她手里接了桶,責備她道︰「姐姐,都給你說了,你不用干這些活的,怎麼又跑去泉邊打水了?山里有專門干活的人呢,給他們說一聲就行了!」
落音微微一笑,知道他力氣很大,任他接走自己手里的水桶,跟在蘇卓生身邊道︰「也沒有什麼,白住你們這里,我也不好意思。」
「什麼白住,我們這里診病一向收診金的。」蘇卓生應著,突覺不對,又改口道,「自然,我會勸著師祖少收一點的。」
落音被他這樣單純的性子逗的呵呵笑了起來,笑完之後,卻沉默下去,幽幽的道︰「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多少又有什麼關系?關鍵是健康,卻是千金難求的。」
蘇卓生放下手里的水桶,轉過身來認真的看著落音道︰「姐姐你不要擔心,師伯在外行醫未回,師祖也沒有看過,他們兩個可是山里醫術最高的,公子的病一定會有辦法的。」
落音勉強笑了笑,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那兩人了。
蘇卓生提起了水道︰「以後別做這些。要做也讓下人去做。」
「泉水做出來的豆花好吃,你們都這樣說的,所以我才去打水的。路有些遠,我怎麼好意思麻煩別人?」落音解釋著。畢竟小鬼難纏,這里的下人又不是她的下人,怎好隨意使喚,把自己當成主人?
蘇卓生這才明白她為什麼老去打泉水而不用井水,嘆了一口氣,無奈道︰「你就是心太好了,連下人也看重。」
他只覺得心里暖暖的,為了給他們做出更好吃的豆花,她就這樣跑來跑去不嫌麻煩,這份心意,真是讓人覺得舒服。
落音並未答話,什麼心好不心好的,用不到她身上。其實她算是個懶人,不過有求于人家,自然要放勤快點,討這一群大夫的歡心了。
說白了,她給這些人做吃的,實在是有功利目的的。
不過為了池淨,這麼一點事都是值的的。
過了兩天,蘇卓生終于將他的「祖爺爺」從秘地里挖了出來,來給池淨診脈。
他來先是謝過落音幫他開了密地的門,兩人一番還禮,他才把起了池淨的脈來,然後跟著別人一樣,連道奇怪。
問了池淨的情況,他低著頭邊思索邊道︰「不應該啊!」
說著,就起身,向著外邊走去,連個招呼也不打。
落音心底里發愁,卻是對著池淨道︰「看山長一臉思索的樣子,應該是有些眉目的。」
「盡人事听天命,把心放寬吧。」池淨安慰著落音,因為早已不抱希望,也不是多失望。
「我就是擔心……」落音蹙眉,擔憂的話說了半截,止住了。
池淨坐她對面,笑問她︰「擔憂什麼?」
「擔憂你並不是病了,而是……」落音抬頭認真的看著池淨,小聲道,「中了巫術蠱術這一類的東西。」
小說中都這樣寫的啊!而且王宮里的那個國師紀伊,雖說神神乎乎的,卻是有著一兩分本事的,有那種用常理和科學不能解釋的本事。或許這個世界,還真有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要真踫上了這些東西,那真是無力的很啊。
池淨呵呵低笑,伸手模著落音背後的頭發,語調有些愉悅︰「淨胡思亂想。」
他抬眼看了看室內,再用心細听,覺得沒有人在四周後,挪了身子,靠近落音耳邊,低聲道︰「忘了我是做什麼的了?我學的就是奇門遁甲、機工術數,那些旁門左道不入流的,天機門可是個中翹楚,能執牛耳的呢!」
天機門落音是知道的,在乾王宮里听過,但到底是干什麼的,還真不是很清楚。可是能傳到宮里的事物,定不一般,且這名字听來就很不凡的樣子,落音的心因此安了大半。
池淨挪了一子,又正經的坐了回去,落音這時听到外邊有聲音,與池淨對看一眼,相視一笑。
山長帶了一堆東西過來,對著池淨又是把脈又是放血又是模骨,落音在一旁看的皺眉,要不是這山長一大把年紀了,他還真得懷疑這男人對池淨有什麼企圖。
別說這是一群高級的醫生,初次見池淨的時候,哪一個不是驚怔呆愣的?
要說容貌好就有這一點好處,最容易得人好感。
做完了這些,那山長拿了一個圓形的小盂出來,遞給了池淨,吩咐他道︰「去……」
說到半截,他突然卡住了,轉過頭對著落音不耐煩的催促︰「出去出去!」
落音一愣,正要起身,他又轉回身對池淨道︰「算了,你去弄點阿物來。」
池淨臉一熱,拿起東西就走了,落音有些沒听懂,看著山長很是不解。
山長坐了一會兒,覺得無事,就與落音聊起了天來︰「小丫頭,你是哪家的貴姬?」
落音盡量讓自己的態度放的恭敬,溫和的道︰「家父不過一介白衣。」
山長看她態度平淡,神色從容,一點都沒有因為自己身份低而顯出半分局促來,不由訝異,「哦」了一聲,來了興趣,身子微微前傾,感興趣的道︰「看你面對公子時都一派從容,我還當你家境極好呢!可是成親了?」
落音有些意外,怔了一下,笑著答道︰「未成親。」想了想,這種醫術極高的人,說不定就能看出來她已經不是「清白身」,就算看不出來,問這個問題可是有些失理,就補充道,「不過快了。」
山長听了落音的答話,一下子靠到落音身旁,滿臉的笑意︰「沒成親就不算,我給你說啊,我有個徒弟,性子極好,人也俊美,你不如做我徒媳吧?」
落音有些黑線了。
她確定了,這山長就不是一個正經的傳統性子。
這話可不好答,落音也只是笑,並不應他一句。
山長自覺無趣,池淨這時已經回來,他又轉移了注意力,帶了東西走了。
下午的時侯,送了一碗藥過來,讓池淨喝。傍晚的時候又是來要血,然後,可能是回去研究發半天,大半晚上的,跑過來把脈。
落音與池淨住在一個院子里,听到聲音後迅速穿戴整齊過去看情況。
「奇怪了!」山長把著池淨的脈,不住搖頭,「怎麼還是一點異常都沒有啊!」
落音看他沉默半響,找個合適時機問︰「還是看不出來癥狀麼?」
「這或許等他發病的時候,我能找到辦法,可是如今跟常人一樣健康,你說這看起來沒病,怎麼治啊?」山長嘴里嘖嘖著,眉皺成了川字。
落音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試探著問︰「這是沒辦法了?」
「暫時……」山長說到這里,身子突然直了起來,一拍大腿極為興歷道,「有了!」
說著,人已經起身,風一般沖了出去。
不一會兒,他就抱著幾卷書回來了。
他興奮的坐到兩人面前,將書卷放在一旁,拿起一個打開束繩,對著兩人解釋道︰「這本來是沒有法子的,要等你發病了才能看明白。不過也是你們運道到了,不,應該說是我們梨香山的運道到了,才被丫頭打開了密地。
我們梨香山的密地里啊,有很多醫學寶典,連已經失傳了的一些書都有。你們要是以前來也沒辦法,現在怕是有辦法了!」
落音對著他手上的書卷看去,兩眼一模黑。
雖然她已經認得乾國的文字,可是那書卷上的字,比之乾字更加的古老,真心不認得啊!
池淨也掃了一眼,見著右邊第一片書簡上寫著《奇癥名目集》。
山長拿手指指著簡片,細細的看過去,落音過去再掌了兩根燈,加亮了光線。
「哈哈,找到了,果然有!」在卷尾處,山長的手定在了一片簡片上,念著︰「身體康健兮,重疾不查兮。七卷兮三十。」
念到這里,他卷起了書卷,小心的放下,找到了第七卷。
池淨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見開頭處寫著《奇癥細解》四個字。
隨著山長打開簡書,他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掃過去,雋秀的眉忍不住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