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疑人偷斧不自知
犯了錯,又被人察覺,該怎麼辦?主動投案自首?不不,沒听過「抗拒從嚴,回家過年」麼!林芳雅基于上輩子的經驗,原打算拖得一日算一日,最好拖到最後大家都忘了,才好呢!
可惜,事關連雲山的茶場,是目前整個高家最關心、最關切的,猶勝于「鶯姐兒吞藥事件」!這幾日幾個叔伯嬸嬸踫頭,說的都不是家長里短的小事,而是難以抉擇的問茶場。《》要是真的包下連雲山幾年,那過後高家可不是現在的樣子!至少能跟長房比一比了。
高家長房,出名的富庶。
不提其他,只說這場引起高家內部轟轟烈烈的議論的……源頭,都是高小寶無意說漏了嘴。高小寶為什麼會說漏嘴?因為高元元打他了。為什麼高元元好端端的,要打小堂弟?因為她想知道兩位祖父說什麼,而小堂弟偷听了,卻不告訴她。
高家人未必懂得什麼叫「邏輯關系」,也不懂得因果,可事情是高元元捅了出來,沒有高元元,大家還被瞞在鼓里呢,這是肯定的!林芳雅相信,想必所有思維正常、有成人智商的高家人心中都略過一個問題——元元為什麼要偷听兩位老爺子說話啊?
這個問題,是她無法開口解釋的。
總不能說她的身體里藏著一個現代靈魂,恐慌外部環境會發生大變化,提早未雨綢繆吧?說出來肯定被人當成妖怪,活活燒死。
所以,她只能憋著。
憋來憋去,林芳雅漸漸發現事情變了味道。
別忘了她的軀殼只有六歲。六歲的小丫頭,說話還女乃聲女乃氣的,先天擁有干壞事,調皮搗蛋的權利。換做成人,偷听一事就是典型的「居心不良」!而換在小孩子,充其量是「好奇心旺盛」?
她就等著別人問她,好用這個借口回答呢!到時候裝裝傻,也就糊弄過去了。
沒想到,等了足足半個月,沒有一個人叫住她,正式包括玩笑的問過這個重要問題。
難道大家都得了健忘癥?
別人能,朝夕相處的高老太不能罷?她連七八日前下鍋幾碗米都記得清楚!
越是等待,越是等不到想象中的畫面。越是等不到,林芳雅那顆多疑善變的心,越是不安。各種黑暗的念頭都冒出來——別怪她,死過一次的人總是對這方面比較小心。
一個月後,林芳雅覺得看似平平靜靜的生活下,簡直隱藏著驚濤駭浪!氣氛太詭異了!高二太爺看她的眼神,那是看自家小孫女的眼神嗎?那麼意味深長……眼楮里分明藏著許許多多未盡的話語啊!還有高老太,她就是一鄉野民婦,藏不住心事的普通婦女啊,怎麼能憋得住不問原因?
除了氣氛,她還發現了諸多以前從來沒發現的疑點。比如,高老太說起連雲山是公主府的產業,每年收益少說幾千兩,居然面不改色。高阿九大字不識幾個,就人長得過得去,居然搭上了鎮長,農閑的時候在鎮長手底下做文書……
隔壁陳家是獵戶,每次打獵總要送點獵物過來,山雞野兔的還罷了,有時送一頭完整的野豬!客氣的不像鄰里。
至于她的父親母親,外出做生意麼,又不是犯了律法逃亡在外,平時很少被提及。有一次,林芳雅分明听見祖父母談論在外的兒子,看見她,立刻轉移話題,說起了別的……需要特別防範她麼?
人,容易燈下黑。想林芳雅剛剛穿越那會兒,憤怒無辜「被穿」,更厭惡物質文明疾苦匱乏的生活條件,悲哀發發牢騷都找不到人。那時,她對身邊的高家人,哪有心情研究,琢磨她們之間的關系啊?基本上是以「漠視」的態度對待。即你們不懷疑我換了芯子,我也懶得管你們干了什麼!
現在不同了,一個小問題引出大問題,大問題後面藏著更多的疑問。林芳雅反倒定下心,覺得這也算是一個契機,讓她直面生活的酸甜苦辣。
畢竟,想或不想,她真的穿了。總不能一輩子沉溺在委屈抱怨的情緒中,變成連自己都厭惡的人吧?
……
不久,蔣家的幾個舅兄來到高家坡拜訪,同時還帶來很多禮品,幾塊醬色尺頭,兩匹上好的粉色暗花綾,幾壇雄黃老酒,外加老母雞和五十多個雞蛋。
雞蛋,明顯是給高鶯姐兒養身的。那兩匹顏色最趁少女膚質的綾羅,顯而易見也是送給高家做賠禮。上門都是客,李氏雖然厭惡三兒媳歹毒,可想著蔣家後面的勢力,不得不收下了。
那天中午,高三太爺和蔣家舅爺們吃了幾大壇子的酒,一直喝到醉醺醺的。最後拍板,做他個娘的!
人生能有幾回搏?不為自己拼一次,也得為後代子孫考量啊!鶯姐兒無父無母,得給她準備一份厚厚的嫁妝吧?老二家里三個小子了,老三老四都年輕,萬一再生幾個討債鬼,三房的家產都得搬空了!不像二房,三個女兒都嫁出去了,兩個兒子都有本事,負擔輕了不知多少!
四嬸嬸沈氏親自盛了幾碗紅燒肉,送到二房里來。高老太啥也沒說,只是嘆息鶯姐兒苦命。
林芳雅倚著房門,听沈氏不好意思的說起,「還有薇薇花花那兩個小丫頭呢。三叔要是休了三嬸嬸,那兩個孩子就沒了母親。二伯娘,我婆婆也說了,是委屈了鶯姐兒那孩子。可還能怎麼辦呢,三叔再娶,那新娶的娘子能對兩丫頭好嗎?到時候不是鶯姐兒一個人的委屈,是三個孩子的委屈了。」
原來「吞老鼠藥」的結果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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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命,就這麼不值錢?
當然,心理譏諷時候,林芳雅忽略了自己的天價保險金。
五百個雞蛋做事後傷害補償慰問金,和五千、五萬個,有本質的區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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