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需要怎麼做？」廚房的小兄弟認真地點頭。
「噗……」顧莎一口粥喝嗆到，「咳咳，不，咳咳，不要，咳咳咳……」
暖暖連忙上前撫著顧莎的後背，緊張地幫她順著氣，「王妃，你沒事吧？」
「咳咳，沒事。」顧莎終于捋順了氣，對著廚房的小兄弟說，「你先下去吧。」
「王妃，那豆腐還要嗎？」小兄弟的態度非常嚴謹，生怕自己做漏了哪件惹主子不高興。
「不用了。」顧莎擺擺手。
低著頭一口一口地喝粥吃油條，索然無味，心情看上去更加低落。
「王妃，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我請大夫為你把把脈？」
顧莎搖搖頭，把脈她自己來就可以，何必請大夫，真虧她能把她的話理解成想吃豆腐，還立馬叫下人給她拿來……
「對了，孔妾侍她一日三餐可否正常？」顧莎忽然想起昨天在梨樹院看到的情景，那孔琉璃的樣子真的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而且居然還是拜邵景彥所賜，最讓人跺腳的是他居然也沒有解藥！
暖暖遲疑了一會兒，又思考了一會兒，才稍稍彎下腰來，小聲地和顧莎說起孔琉璃的情況來。
「孔妾侍她自從中毒之後，身子一天比一天差，下人每天都有按時給她送三餐。最初她吃了會吐，後來她不吃也吐，吐出來的都是黃色的粘稠汁液，看的人怪心疼的。」
「後來她日益消瘦，送過去的飯菜幾乎只吃幾口米飯，偶爾會多吃幾口，最後還是吐了出來。」
顧莎深深地皺起了眉頭，「這毒連宮廷御醫都束手無策……」
「是啊，宮中御醫是王爺的額娘見孔妾侍紅顏薄命，心生憐憫才請的御醫，不然她一個小小的妾侍，何德何能勞御醫大駕呢？皇上得知此事，知道是王爺的過失，對孔妾侍也表示非常惋惜……」
暖暖接著顧莎的話茬，繼續說。
「那王爺呢？」顧莎忍不住問。
要是邵景彥真傻那真的只能是孔琉璃命中該有此劫數，可邵景彥並非真正痴傻，他真的可以為了保住自己裝傻的秘密而不去理會一條鮮活的生命嗎？
更何況，孔琉璃也算他的女人……還是說他根本就是因為孔琉璃發現了他裝傻的事情，所以故意對她下這無解之毒的？
顧莎不免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孔妾侍中毒後，王爺也經常鬧著要去找孔妾侍玩。後來我們發現他又偷偷地給孔妾侍吃那個蔬菜園子里的蔬菜，孔妾侍似乎是因為中毒，所以腦子也迷迷糊糊的，吃了好幾個，毒越來越重，情況越來越糟……」
顧莎又被暖暖的話嚇了一跳，難道邵景彥真的是故意想要謀害孔琉璃嗎？
「但是王爺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他神志不清，可是卻還是念叨著想要孔妾侍好起來，想要用以毒攻毒的辦法幫助她，只是沒想到適得其反……」暖暖滿臉惋惜，無奈地嘆著氣。
「那也就是說，王爺盡管痴痴傻傻，孔妾侍出了事，他還是有心能夠希望孔妾侍好起來？」顧莎不確定地問。
暖暖點點頭，又嘆了口氣，剛想說什麼，顧莎從石椅上站了起來。
「通知廚房的人，今早孔妾侍的早飯，由我送過去。」顧莎咬了一口油條放在嘴巴里，邊嚼邊說。
「王妃，這不大好吧？」暖暖神色為難。
「有什麼不好？」顧莎不明白地看著暖暖，把油條遞到嘴邊又咬了一口。
暖暖拿出手帕幫顧莎擦著油膩膩的嘴角，「梨樹院近年來只有孔妾侍一人，她的臥房里還有特別重的異味……」
「沒事，走吧。」顧莎滿臉毫不在意，非常爽快地朝著廚房走去。
「愛妃，你要去哪里？陪本王吃早飯吧！」
顧莎發誓，她真的才跨出去三步而已，邵景彥的聲音就非常適時地響了起來。
「王爺。」暖暖恭敬地行禮打招呼。
「不好意思哦王爺，我剛吃飽，正要走呢。」
顧莎對著台階上的邵景彥笑嘻嘻地說，希望他能夠別就此與她別過，讓她赴梨樹院幫助可憐的孔妾侍！
「哪里都不準去，本王要你與本王一起用飯！」
「王爺不介意的話就坐在那邊的石桌上吃吧，我剛剛也在那兒吃的，空氣特別新鮮，景色特別美好，利于心情，助于消化，簡直是風水寶地！我這還有點事兒，明天再陪你吃吧。」
顧莎把邵景彥說的不準二字自動忽略，笑眯眯地指著她剛剛吃早餐的石桌，一番夸贊。
「既然這風水寶地愛妃如此喜歡，那本王就更要愛妃陪同才是。」說著邵景彥已經走到了顧莎面前。
顧莎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垂著眼眸看著自己的繡花鞋，靈光一閃，「哎呦！」一聲叫出來。
「怎麼了？」邵景彥疑惑地看著她忽然擰成一團的小臉。
「王妃，你怎麼了？」暖暖也關切地問道。
「王爺，我……臣妾肚子疼。」顧莎把臉越擰越緊，我字剛說出口，發現自己不應該老是我我我的，就改了口自稱臣妾。
「為何肚子疼？是不是給王妃吃了什麼奇怪的東西？」邵景彥不明地將矛頭對準了暖暖。
暖暖著急地差點跪下來認錯，顧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無奈力氣太小，沒拉住，暖暖噗通一聲跪到地上。
「嘖。」顧莎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暖暖，「暖暖，你起來。」
暖暖哆嗦著不敢起身，顧莎真是服了她了，在她們眼里邵景彥不就一個傻王爺嗎，怎麼一個個都怕成這樣？
難道是因為他會用毒？
「王爺，人有三急，臣妾並非吃錯了東西，只是想要去茅房一趟而已。」顧莎繼續皺著小臉捂著肚子一副急不可待的模樣，拍著暖暖的肩膀，「快起來！」
邵景彥剛想開口說什麼，顧莎急急忙忙丟下一句，「王爺，看來您需要一個人用早飯了，臣妾情況緊急，先走一步！」就拉著暖暖火速朝廚房的方向沖去。
原本想喊住她，想想還是隨她去吧。
他知道她是裝的。
顧莎跑出一段距離後，回頭看了看，發現已經看不到邵景彥了，才停下腳步喘著氣。
這身子真沒用，只不過小跑了幾步就喘成這樣。
「王妃，你……」
暖暖剛要關心顧莎，顧莎一口打斷了她的話，這小丫頭天天把「王妃，你沒事吧？」這話掛在嘴邊，听著都煩了。
「我沒事。」顧莎大口大口喘著氣，拉著暖暖踏進了廚房。
廚房正中間的大桌子上，食材應有盡有，邊上還有一些熟的食物，可以直接拿來吃。
眼尖地發現有個方盤子，上面整齊干淨地擺著一碗粥，還有雞蛋油條。
沒有多想，上前端起了盤子，立馬受到了各個方向射來的眼神，滿是不解和疑惑。
「看我干嘛？」
暖暖上前接過顧莎手中的盤子，替她拿著。
剛剛那個送飯的廚房小兄弟上前來，面色為難地對顧莎說，「王妃，這是王爺的早飯。」
「是嗎？那正好，我給他送過去，沒意見吧？」顧莎笑著說。
廚房小兄弟以最快的速度低下了頭，顧莎看著他的頭頂，心里涼了涼，這廝是被她的笑嚇到了？
「小的不敢。」怯弱的聲音悶悶地說。
「不敢？不敢有意見嗎？」顧莎失神地看著他頭頂布塊包的圓圓的發髻，像在問他，又像在自言自語。
顧莎邁開步子，走出了廚房。
並沒有朝著邵景彥所在的位置，而是朝著梨樹院的位置走去。
暖暖端著餐盤跟在顧莎身後，不敢多嘴。
到了孔琉璃臥室門口，顧莎伸手想要敲門，手卻僵硬著無法落下，腦海里滿是孔琉璃蠟黃枯瘦的臉。
「王妃，不然我們回去吧？」暖暖看顧莎微皺著眉頭，抬手欲落未落有所顧忌的模樣，「每天都會有下人準時送三餐的。」
顧莎只是搖搖頭，抬手沒有再猶豫，敲了敲門，「孔妾侍？」
「王妃，孔妾侍無法作答的……」暖暖提醒道。
「我知道。」顧莎嘆了口氣，「這是禮貌問題。」說著推開了門。
撲面而來的異味讓顧莎不適地捂住了鼻子，眉頭也不自然地擰到一起。
「王……」暖暖還是想勸說顧莎離開這里，可是顧莎快步走到床邊，將幾扇窗戶大大打開。
陽光照進屋子里，滾滾灰塵逃竄似的在光束里飛舞，像極了層層濃煙。
「咳咳咳，為什麼不開窗透氣啊？這樣的環境，身體再好的人也給憋出病了！」顧莎受不了地捂著嘴巴咳嗽起來。
「一開始府里的下人們也經常來這里打掃，隨著孔妾侍的身體越來越糟，打掃也越來越少……」暖暖把餐盤放到了桌子上。
「能把她叫起來嗎？」顧莎走到床邊，孔琉璃正背對著門口的方向側躺著。
「孔夫人？孔夫人，起床吃早飯了。」暖暖走到床邊，喚著孔琉璃。
床上的人動了動，緩慢地撐起身子，那樣子比拉九頭牛還要艱難。
顧莎連忙扶著她坐起身子，不得又被她的臉嚇了一跳，而對方沒有焦距的雙眼卻沒有把顧莎的臉看在眼中。
「孔妾侍。」顧莎坐在床邊，讓孔琉璃身子靠著床，叫著她，不出意料，完全得不到任何反應。
「孔妾侍，把手給我吧，讓我幫你把個脈。」顧莎禮貌地說，知道孔琉璃的情況不可能會回答她，伸手從被子里把她的手拿出來。
握著完全是皮包骨狀態的手，在手腕上找到脈搏，才听了一會兒，心底不禁涼開一片。
暖暖站在一旁沒有插嘴，靜靜地端著餐盤，看著顧莎聚精會神地診脈。
顧莎的眉頭越皺越緊。
听完脈，把孔琉璃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
「我的情況怎麼樣了？」沙啞的聲音好似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隨後是暖暖手中的餐盤落地，陶瓷碗盤碎了一地。
顧莎難以置信地看著孔琉璃土黃色的臉，懨懨的神態，和暖暖一樣不敢相信她剛剛居然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