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小岩此時正站在殿前看著他們,拓跋長老忙起身來到他面前,模著他的腦袋一臉誠懇道,「為父方才是在跟你大哥開玩笑,怕他娘討厭我才故意那樣說的,別多想,你當然是我的孩子,為父現在還清清楚楚的記得和你娘相遇那天春花開得正好,我對她一見傾心,第二年便有了你。」
小岩畢竟年幼,听了他的話眼中漸漸恢復了神采,「沒有騙我?」
「沒有沒有,」拓跋長老一把將他摟在懷中,「之前不跟你說你大哥的事是怕你知道自己有個很厲害的將軍哥哥後會變得不思進取,不是故意要瞞你的。」
拓跋青雲沿著台階下來,作出兄長應有的沉穩模樣清了清嗓子道,「青岩放心,我會努力做個好兄長照顧你的。」
見小岩這麼快便被安撫下來,連曦不由舒了口氣,暗暗感嘆,還是性子單純的孩子比較好哄。
父子三人在那邊溝通感情,他們不便打擾便告了辭。
離開的時候夕顏一直在他們後面緊緊跟著,見他們眼看就要邁出觀門,上前一把拽住連曦有些不開心的鼓起腮幫子道,「壞人,白衣,不走。」
慕白衣轉身,看了眼被夕顏緊緊拉住的連曦,微笑開口,「夕顏乖,快回觀里去,方才我們在山下遇到了晉楚,說不準這時正在這附近轉悠。」
他話語剛落,便見夕顏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般松掉連曦的手扭頭就往觀里奔,轉眼間便已不見了人影。
「你干嘛拿晉楚嚇她?」連曦朝來時不見人影現在卻一本正經守在觀門口的兩個小道童略帶歉意的笑了笑,拉起慕白衣沿著山道往山下走去。
「夕顏可沒有小岩那般好哄,」離了蓮花觀一段距離慕白衣方才開口答。
「小岩究竟是不是拓跋長老的孩子?」以拓跋長老的年紀有拓跋青雲這麼大的兒子還算說得過去,小岩的話就有些奇怪了。
「不是,」慕白衣直白回答,「小岩雙親已亡,有拓跋長老父子做親人有利于他的成長,孤兒……終究很難像其他孩子一般正常長大。」
沒想到拓跋長老當小岩的爹後面竟還有這樣一番良苦用心,連曦隨即打定主意好好保守這個秘密,讓小岩健康快樂的長大。
兩人回到城中,想竟在城門口見著兩人——秦羽仙和有琴。
見到他們秦羽仙遠遠朝他們揮了揮手,拉著有琴一溜小跑奔到他們面前,「還好你們回來了,還以為要等很久呢。」
故意在有琴面前裝啞巴的連曦不能說話,只能用眼神詢問秦羽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可惜秦羽仙並懂連曦的眼神所表達的意思,還是慕白衣替她開口問,「二位在此等候是為何故?」
有琴沒有說話,從他們出現便定定的看著連曦一言不發。
「是這樣的,緋玉姑娘走後蘇合公子忽然問我和白衣公子在一起的姑娘是誰,」秦羽仙說著這話時她袖中的小碧忽到出小腦袋打招呼般朝連曦吐了吐芯子,見連曦面帶驚恐的後退一步秦羽仙忙伸手將小碧的腦袋塞回袖中哈哈道,「沒想到你們和蘇合公子是舊識,蘇合公子說有些話要對你們說我就帶他在這里等你們了。」
不料她剛說完,連曦想也沒想拉起慕白衣就跑。
秦羽仙愣了愣,反應過來時他們二人已轉進街角不見了人影,「話還沒說,他們怎麼跑了?」
有琴有些失神的望了望他們消失的地方,過了會兒,收回視線,面上浮起淡淡笑意,側頭對秦羽仙道,「回去吧,秦姑娘。」
街邊小巷里,連曦彎腰大口喘著氣,待呼吸順暢了些才直起身子,抬頭卻見慕白衣正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為什麼要逃?」
對呀,她為什麼要逃?有琴雖然不喜歡她卻也並非洪水猛獸為何現在見到他下意識的就想走?
想了想道,「大概是覺得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好。」
現在的她已經不能再和以前一樣自欺欺人了,不能將心里話說給他听,不能再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和他開玩笑,除了這些似乎想不到有什麼話可以說。
「走吧,」慕白衣不再追問,握了她的手緩緩穿過小巷。
到了沈府,就在她要回房間時慕白衣忽然開口問,「為何要如此關心有琴,他對你來說……很重要?」
連曦想也沒想的點頭,「當然重要,他是我在這個世界記憶中認識的第一個人,也曾和我一起度過一段相依為命的日子,憶混亂腦海中一片混沌的時候,我的身邊只有一個有琴。」
剛開始的時候甚至以為他是這個身體的兄長。
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他們共同度過的那段時光都會永存她的腦海,就算他變成了蘇合,在她心中他依然是那個有琴。
听了她的回答,慕白衣倏爾一笑,抬指戳了戳她的臉頰,「听了少教主這話真是不由的讓在下有些羨慕起有琴來,看來我要想辦法讓自己變得比他更重要才是。」
語罷,低頭在她臉頰印下一吻,松開她,轉身回了房間。
羨慕?兩手捂臉有些甜滋滋的想,難道他是因為自己關心有琴……在吃有琴的醋?
想到這,頓時開心不少,心頭郁氣一掃而光,忽然覺得連窗外的鳥鳴聲都變得輕快起來。
※
接下來的幾日慕白衣依然行蹤成謎,他不說連曦便也不問,偶爾響起怪聲也裝作沒听見。
夜又一次悄然來臨
孤月高懸,清風徐徐,分外寧靜的夜色中少女清亮的嗓音直傳入屋內被窩里連曦的耳中,「快放了我!討厭!」
怎麼听到了秦羽仙的聲音?是幻覺吧,連曦抱著軟枕翻了個身繼續睡。
「連姑娘!連姑娘救命!」
猛地坐起,不對,的確是秦羽仙的聲音。
捶了捶有些發沉的腦袋,從床上爬起穿上外衣推門走了出去。
但見慕白衣和絲竹一前一後從牆邊朝這邊走來,而絲竹手中則拎了一個人……仔細一瞧正是方才聲音的主人——秦羽仙。
見著連曦秦羽仙向見到救星般從絲竹手中掙月兌奔到連曦面前一把抱住她的腰哇一聲大聲哭喊,「救命啊!他們倆把我從家里抓了來,說要教訓我,我的小碧也被那個死豬公子給扔了!」
這是怎麼回事……
連曦听的糊涂起來,前幾日在街上踫面慕白衣不是態度挺友好的麼,怎麼忽然把秦羽仙給抓了來?
听她告狀,絲竹一臉無辜的開口,「若不是她要拿那條小蛇咬我,本公子怎會不小心將那小蛇扔了?」
「小碧,我可憐的小碧啊,」秦羽仙趴連曦胸前大聲嚎哭起來,又蹭了蹭,中間哭聲停歇了下,一手在上面按了按,帶著同情自言自語,「連姑娘的胸,好小啊……」
本來正一手撫著她的腦袋安慰的連曦聞言一把將秦羽仙推開,後退幾步漲紅了臉,「你——」
接著眼楮飄啊飄不知該往哪里看,直到慕白衣和絲竹都面帶疑惑的朝她看來,才發覺自己反應好像大了些,他們應該沒有听到秦羽仙的話才對。
于是咳了聲清清嗓子正色問,「你做什麼事惹到他們倆了?」
秦羽仙兩只手指對著戳呀戳很是委屈道,「還不是因為前幾天街上有個叫玉郎的臭小子對緋玉姑娘動手動腳,更大言不慚說要把她娶回家做小娘子,我就想啊,緋玉姑娘算是客人被那臭小子欺負我也有責任,所以就和他打了一架然後讓小碧咬了他一口,除了回家將那事告訴了我那無良老爹外真的什麼都沒做,沒想到今晚剛要沐浴睡覺就被這位死豬公子給揪了出來,我冤枉啊我。」
對緋玉動手動腳?
連曦睜大了嘴巴震驚的不知該說些什麼好,緋玉就是晉楚,以那家伙的變態程度那什麼叫玉郎的下場一定會非常慘的。
一旁的慕白衣一手扶額很是無奈的模樣,絲竹長長嘆息了聲道,「跟那個家伙打架什麼的都沒事,為何要告訴秦陽?玉郎本來罪不至死,你那丞相老爹卻因他是戶部尚書之子而借機打壓,那個玉郎被下了牢三日後問斬,戶部尚書不得已在家閉門思過,接下來這些日子還不知你爹會掀起什麼事端。」
問斬?這麼嚴重!更讓連曦意外的是秦羽仙之前提到的無良老爹竟然是當朝丞相。
秦羽仙大概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我怎麼知道輕薄下緋玉姑娘就要砍頭,還有啊,怎麼听你們倆這話里意思我爹好像是奸官?他雖然負了我娘可也不許你們污蔑他!」
絲竹上前拎起秦羽仙就走,話中帶了絲冷意,「不是好像,他就是!結黨營私飛揚跋扈為所欲為不就是你們秦家人的做派?」
「你胡說,胡說!我爹才沒那麼壞!」秦羽仙大力掙扎起來,最後還是被他拎著出了小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