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麼沒精打采的,咱們搶親成功應該高興才對,」百里拉著連曦在偏僻的小巷中走著,「現在城內一定有好多人等著抓咱們,看來得等天黑才能把你送回地宮了。」
「方才我忽然說不出話是否與你有關,你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要搶親,又為什麼不讓我和白衣相認,」此時連曦心中一陣亂麻,秦馨兒也不知道被這位百里姑娘弄到哪里去了,有琴大婚被她們破壞,會不會難過,
「不破壞他們婚禮的話不僅那新娘子新郎官會死,就連你還有剛剛那位白衣公子,你們都會死,」她一臉高深道,「我這是為了你們好。」
兩人在小巷中走了會兒,百里姑娘忽然又道,「好無聊啊,我還是先把你送回地宮好了,閉眼。」
這就送她回去?連曦正想開口卻被她忽然襲來的手刀再次劈進了黑暗中。
意識模糊不清時听到她在耳邊道,「出來太久君上一定會察覺的,得趕快趕回蓬萊才行,我叫百里凌,有緣的話咱們還會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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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身下一陣冰涼,緩緩睜開眼看了看,入眼看到的是淺紫色的帷幔還有寒玉床邊立著的兩尊玉雕像,百里姑娘果然把她送回了地宮。
起身輕輕捶了捶有些發沉的腦袋,好像听到她說什麼蓬萊,都說蓬萊是仙人住的地方,難不成她是個神仙?
不過她都能穿越到這里,這個世界里有神仙也不足為奇,只是……眼下最重要的事她要怎麼才能從地宮出去,這里冷颼颼又沒吃的,出不去的話恐也有餓死抑或是凍死在這里的危險,還是出去多模索一下,既然十丈紅塵那里連溫泉都有,說不準還能找到其他有用的東西。
經過她的一番尋找終于在十丈紅塵那邊發現了一道不起眼的石門,按了下門旁凸出的那塊圓潤的石頭,隨著石門的緩緩升起,另外一番景象隨之出現在了她的眼前,事實證明她的猜測不錯,這里果然還有其他很有用處的東西,起碼最中央那棵樹上的果子在餓得不行時可以拿來墊墊肚子。
摘下一枚果子瞧了瞧,與先前百里凌給她的那些果子一模一樣,想來應該就是從這里摘的,十里紅塵里的幽離花香異常濃郁,心中總覺有些不安,上去多摘了些果子在樹下流過的溫熱泉水中簡單洗了洗,抱著果子加快步子回到了先前醒來的石室。
又去隔壁幾間石室里找了找,找到了些干淨被褥和一些男子衣物,心中越發疑惑,難不成晉楚是打著要在這里隱居的念頭才在地宮里放了這些生活必需品?
圍著被褥回到白色透著寒氣的玉床上身上暖和了不少,啃著摘來的果子看了眼放在床頭的那件白色外衣想,那幾個箱子中全是男式衣衫,沒有一件女裝,這麼說他其實並非女裝癖,先前著女裝真的只是為了方便出宮打探消息?
正想著,忽听外面傳來一道輕微的腳步聲,以為是晉楚或者夕霧,那人出現在石室門口時直嚇得她帶著被子往里挪到最里側,聲音帶了些顫抖道,「你你你,究竟是白衣娘親還是慕離?」
萬萬沒想到這地宮里除了她之外還有第二個人。
一頭銀發直達腰間的白衣女子邁著步子朝她走來,溫婉一笑,「我是沈秋怡,慕兒的娘親。」
聞言,連曦放下心來,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氣,「原來是夫人,你和慕離簡直一模一樣,剛剛還以為你是她。」
「是麼,你怕她?」女子坐上床頭一手撫臉有些為難的道,「可我也是慕離,我們兩魂共用一個身體,慕離和沈秋怡原本便是一人。」
「你們是一個人?」連曦驚愕不已難以置信道,先前以為是雙重人格,原來真相是她的體內有兩個魂魄麼?怪不得她們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連姑娘可听說過灕越開國皇帝和皇陵里的幽離花故事?」慕離拿起放在床頭的一枚果子開口問。
「白衣說開國皇帝等他心愛的姑娘等了一輩子,直到離去也沒等到她回來,于是便命人在皇陵周圍種滿了那位姑娘最喜歡的幽離花,」連曦點頭回答,「是個很感人的故事。」
「實不相瞞我就是故事中喜歡幽離花的那個人,他的確等了我一輩子,我也直到他身死都沒有回去,他走後我尋到此處後便留在了這里,並立誓要永遠陪著長眠于此的他,盡管他已不能再同我說話,那時的皇陵卻是一個能讓我心情愉悅感到溫暖的地方,可是不久之後這里卻漸漸的變了,陪著皇帝葬在此處的皇後心中所帶來的怨氣漸漸將這里覆蓋,而我再也感受不到最開始的那種甜蜜和愉悅,每日眼前浮現的都是那些可憐的女子淚眼看著他們的夫君和一個個妃子耳鬢廝磨的場景,我想離開,卻發現自己的魂魄已與這里的幽離花連在了一起,離開已成奢望,只能那樣在怨氣橫生的地方一日挨過一日,」慕離抬手理了理自己垂在胸前的銀發,「知道了我是一個活了那麼久的人,怕不怕?」
連曦搖了搖頭,此時的她已經被她的故事吸引,「那後來呢?」
「後來我在皇陵深處睡了一覺,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附在了沈秋怡的身上,她和那些女子一般可憐,可恨的是那個人口口聲聲說只愛她一人轉身卻又迎了其他女子進宮,她離去之前我感受到了她的願望,她不想自己被長長久久的禁錮在帝王家,于是我便帶著她離開了皇陵,並抹去了她已經死去的記憶讓她在桃花谷安頓了下來,這也就是你為何會在桃花谷見到她的原因,先前在皇陵感受到的那些怨氣讓我對男人恨意漸重,我也曾想跟隨最開始讓我感到溫暖的那個人入輪回,無奈如今的我卻不得解月兌,若沈秋怡的身體毀去我大概還會再次回到種滿幽離花的皇陵,為了不回充滿怨氣的皇陵,我只好想辦法讓這具身體容顏不老保持活力,可惜的是,接下來的百年千年,我與那人恐已無相見之日。」
慕離微微一笑,「故事只能是故事,你以為那是結局,卻不知那不過是另一場沒有盡頭又充滿絕望的開始。」
連曦愣在那里忘了啃手中的果子,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我只知道在古代當皇後很可憐卻不知她們的怨氣那麼厲害,竟能把你禁錮在皇陵之中,既然白衣的娘親死而復生,為什麼不讓他們見一面呢。」
「為何要見,在慕白衣心中他的娘親早已死去,何必讓一個早已死了人再次出現在生者面前,」慕離將手中果子塞到她手中,「接下來外面大概會有一場動亂,你便好好呆在此處,看最後帶你離開的人會是誰。」
「當然是白衣,我只和白衣走,」連曦想也不想的答,「誰知道晉楚把我關在這兒在打什麼鬼主意。」
「慕兒?他曾是先皇在時很受眾大臣喜愛的太子,正統皇位繼承人,」慕離勾了勾唇角,「晉楚不沾沒有子嗣,你說若他出了意外,會怎樣?」
連曦愣了愣,心中有了個大膽的猜想,隨即搖頭,「不可能,晉楚他還這麼年輕娶妻生子那是很快的事,況且白衣又不喜歡皇宮……」
「有些事怕是由不得他喜歡不喜歡,」慕離握上她的手微笑,「不如咱們打個賭,若最後慕兒做了皇帝,為防你步那些可憐的女子後塵,你要隨我離開永不得再見他,當然,若慕兒有辦法扭轉局勢成功將你從地宮帶出並且此生只要你一人,我便守在暗處為你們祝福。」
「好啊,賭就賭,」連曦一手覆了上去,「我相信白衣,也相信我們不會落到先皇和皇後那一境地。」
「看來你是信心滿滿,」慕離笑了笑,起身,「我出來有一會兒了,許久不回去素娥怕是會擔心,就先走了,你在這里好好呆著吧,若是餓了就去十丈紅塵那里摘些果子,下次來看你時再給你帶些好吃的。」
見她欲走,連曦忽然想起一事,「一位姓百里的姑娘曾去皇陵找過小離,她要找的那個人……是你麼?」
「百里……」慕離頓住腳步回頭沖連曦莞爾一笑,「我落得如此下場實在不想被她看到,若她再問,你就當從未見過我吧。」
慕離走後連曦啃著果子又去了十丈紅塵,坐在泉池邊上回頭看了眼那一大片幽離花,怪不得先前看著這些花時心中總覺有些難過又帶著不安,原來是因為這些花上都沾染了歷代皇後的怨氣,雖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只能看著自己的夫君納了一個又一個妃子,一國之後母儀天下,當真淒涼。
泉水中蒸騰著的熱氣漸漸迷蒙了雙眼,將腦袋埋進膝蓋,要等多久才能再見到白衣呢。
「朕命人督造的這處地宮如何?」
就在她有些昏昏越睡之時,身後忽然傳來了晉楚帶著笑意的聲音,「十丈紅塵內花開似錦,又有溫泉可供沐浴,兔子你可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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