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師父她沒事,」見蘇小沫眼眶中淚花閃閃,慕白衣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她現在應該正和另外一位姑娘待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坐在屋頂的連曦聞言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日他明明已認出了她卻沒有說話,是因為覺得她和百里凌在一起很安全麼,
「但晉楚說她墜崖身亡可是今早的事,」拎著鳥籠的莫九空著的那只手從袖中掏出一支通體瑩白的白玉簪,「他說這簪子是連曦姑娘之物,讓本尚書親自交還慕公子手中。」
連曦一眼便認出了那簪子分明是先前白衣送給她的那支,往發上模了模,果然少了那簪,晉楚是什麼時候將簪子偷偷拿走的,
百里凌一手托著下巴,很是不解的樣子,「那個晉楚在打什麼主意,把你關在地宮不說還跟別人說你死了,這是要把你留在地宮當他的禁臠麼?」
慕白衣接過那簪子,面色有些凝重起來,「這麼說……她極有可能在晉楚手中?」
「誰知道呢,最近他的性子越發古怪了,喜怒無常全憑個人喜好,听說就連太後也不敢隨隨便便往他寢宮扔女人了,」莫九將手中鳥籠往上提了提,「慕公子覺得我這雪翅鳥是不是到了可以一飛沖天的時候?」
慕白衣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轉過身握緊了手中簪子,良久淡淡道,「在那之前我需要先弄明白一件事情,莫尚書公務繁忙,還是請回吧。」
「每日都要耐著性子和那些人打交道真是好生無聊,也不知這種日子何時是個頭,」莫九搖頭嘆息道,「也罷,本尚書就再忍一忍好了。」
莫九走後蘇小沫遲疑了下開口,「前幾天我見到了師公他老人家,他好像在和孟盟主他們商議召開大會為師父比武招親的事,爹爹說他既然加入了清涼殿我也得听殿主的話為你著想,便想著這事不能瞞你。」
「比武招親?」慕白衣勾了勾唇角,「放心,不會讓他們有機會的。」
屋頂的連曦听完蘇小沫的話很是無奈的扶額,原以為她那師父早已放棄讓她和江湖上那些大俠少俠成親之事,沒想到竟然開始籌劃起了比武招親,有機會定要跟他好好談一談,讓他放棄那個計劃才是。
一手托腮望著站在院中的慕白衣出了會神,連他面上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不放過,心中暗暗道,真是怎麼看也看不夠,若能再靠近些就更好了,如此想著便情不自禁的往前挪了挪。
一旁的百里凌見狀忙拽住她,「別看了,以後看的時間還多著呢,走,帶你去見見那天搶來的新娘子。」
連曦被她拉著起身回頭看了一眼,慕白衣站在那里和蘇小沫說著話好像並沒有察覺到她們在屋頂,離開的時候故意用力踩了下瓦片,奇怪的是他竟似真的听不到般沒有往這邊看一眼,心中越發奇怪起來,離這麼近發出的動靜他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百里凌帶著她從沈府出來不急不忙的帶著她出了城往山上走,到了一座隱在枝葉繁茂林中的靜水庵門前才停下了步子,有些得意的道,「怎麼樣,這地方藏人還不錯吧。」
連曦揉了揉眼楮確定眼前那門上的字是靜水庵沒錯,靜水庵……曾听小岩無意間提起過,這好像是京城附近唯一一座尼姑庵吧。
百里凌帶著她走了進去,邊走邊道,「那位秦馨兒姑娘畢竟是咱們從喜堂上搶來的,讓她回家的話就百忙一場,其他地方也不合適,這靜水庵自然是最好的選擇了,听听師太們講講經也可以洗滌下心靈。」
不過兩人進到里面便察覺到了古怪,從大門進來後走了許久也沒見到一位師太,地上散落著幾片葉子,看樣子應該有幾日沒有人打掃過了,里面空氣中彌漫著的味道濃郁中又帶了一絲絲甜膩,好像也並非一般檀香的香氣。
打開幾間禪房看了看里面也都是空空如也,「這里一直都是這樣麼?」
百里凌也是一頭水霧模樣,「上次帶秦馨兒來這里的時候明明挺熱鬧的,人都跑哪兒去了?」
就在二人皆是一臉迷茫之時,一道清亮帶著笑意聲音在她們身後響起,「就知道你們會回來。」
這聲音是……秦馨兒?
連曦回頭,果然是秦馨兒,見她手握長劍不由有些吃驚,「你會武功?」
先前听秦羽仙說秦馨兒自小養在深閨甚少外出,不踫刀劍只愛女紅琴棋書畫,那時她還覺得那樣一個大家閨秀性格溫婉的女子嫁給有琴,有琴也不吃虧,他們二人定會琴瑟和鳴白頭到老,但從眼前秦馨兒拿劍的姿勢來看,根本就是個練家子,有琴是不是也被蒙在鼓中?
秦馨兒抬指輕輕在劍身上敲了敲,發出低低的嗡鳴聲,隨後挽了個劍花直指向她,「你就是連曦?二位壞我好事,小女子真不知該如何報答你們才好。」
「我搶親是為救人,當時擔心你會受到牽連才把你暫時安頓在此處,看來是我小看你了,」百里凌與連曦並肩站在一塊,「沒想到竟被你給騙了,不過你以為你手中的劍能傷到我們?」
「也對,」聞言,秦馨兒將劍收起,「听說你身旁的這位連曦姑娘也是習武之人單論武功想要贏你們並沒有十足把握,所以……小女子怎會笨到想用手中的劍制服你們,這醉逍遙是小女子最新配出來的迷香,不知二位現在感覺如何?」
迷香?
連曦和百里凌快速對視一眼,心道不好,竟著了她的道!
「一、二、三……」秦馨兒面上含笑的看著她們,驀地一笑,「藥效也該發作了。」
她話音一落,連曦和百里凌應聲而倒,意識歸于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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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一陣寒意襲來,連曦動了動沉重的眼皮緩緩睜開了眼,只見此時的她和百里凌被鎖鏈縛住四肢釘在冰涼無比的牆上,從室內擺放來看應是一間暗室,沒想到靜水庵里竟也有這樣的房間。
不一會兒百里凌也醒了過來,看到她們身處何地之後很是懊惱的開口,「都說人心險惡,果然不是騙人的,沒想到我百里凌竟也有失算被抓的時候,唉……」
「二位醒了?」隨著門開的聲音秦馨兒手拿小皮鞭朝她們走來,在連曦面前站定,一手勾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了番,「也不怎麼樣嘛,怎麼蘇合公子會對這樣的你念念不忘?」
「你是什麼人,嫁給有琴究竟有何目的?」
連曦不禁有些慶幸百里凌把她搶到了這里,若讓他們真的成了親最後受傷害最大的就是有琴了。
「我當然是秦馨兒,不對,應該說我是秦相所培養出來最得意的殺手馨兒,」秦馨兒松開她的下巴,輕笑出聲,「真正的秦馨兒早和她爹娘一起死掉了,我不過是秦相收養的一個孤兒而已,隱在暗處替他除掉那些討厭的絆腳石,沒想到在執行任務時卻遇到了蘇合公子,然後我便有了一個心願,那就是嫁給他,獻上我的所有讓我這一生了無遺憾,只是這一切卻被你們給破壞了。」
「錯!連姑娘別听她忽悠,」百里凌搖了搖頭開口,「你嫁給蘇合原本就是那個秦相的意思,他是想讓你通過蘇合接近琴隱和那個皇上好對他們不利,而蘇合之所以答應娶你也不是喜歡你,而是听了他哥哥的話想用你牽制秦家,只是他們沒想到你並非傳聞中那個養在深閨里溫柔無害的秦馨兒!」
「你胡說!」听到百里凌說蘇合答應娶她另有原因秦馨兒有些暴躁起來,「他當然是因為喜歡我才會答應娶我的,他還說會和我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那他可有親口跟你說過那些肉麻兮兮的情話?沒有的話就只能說他把娶你當做了一個必須完成的任務而已。」
百里凌開口直激秦馨兒痛處,直讓連曦不由為她擔心起來,這秦馨兒看上去性格不太好,一旦惹怒了她就麻煩了。
連曦正想著身上沒想到自己卻忽然挨了一鞭子,抬頭見秦馨兒怒視著她,心中暗道不好,看來她這是把怒火全轉移到了她身上,有點不妙啊。
「你和蘇合公子好像是青梅竹馬,他那麼喜歡你,一定對你說過情話了?」秦馨兒怒火中燒道。
連曦很無辜的搖了搖頭,「和我青梅竹馬的人是有琴,不是蘇合,再說我和有琴只是關系好些的朋友,他不但不喜歡我更沒和說過那什麼情話!」
說到情話,白衣好像也沒怎麼跟她說過……這麼一想,真是有點小遺憾呢。
「你竟然說他不喜歡你!為什麼要辜負他一片真心!」秦馨兒手中的鞭子眼看就要落到連曦身上忽然手腕一痛手中鞭子落了地,「是誰?」
百里凌見狀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今日就讓你明白什麼叫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剛剛見這庵中情況不對我就悄悄把求救消息放了出去,現在我們的救星趕到,你完蛋了!」
救星?
就在連曦疑惑不解之時,房門轟然倒塌,一抹青色人影如踏雲般邁了進來,見到來人百里凌也有些意外,「不歸哥哥?怎麼是你,你不是躲在聖天的蒼山誰也不見麼?」
名叫不歸的男子不過二十七八模樣,面白如玉眉目間盡是柔和之色,一頭柔順的墨發長至腰下,隨著步子如墨雲流動,看了眼被鎖鏈縛住的百里凌,轉向秦馨兒淡淡開口問,「是你把她縛在此處的?」
秦馨兒見他看來不由後退一步,「是又怎樣?」
他徑直走向百里凌將她身上的鎖鏈打開,側首望了秦馨兒一眼,「不可饒恕。」
見他袖子一動百里凌忙按住他的手,「其實她沒把我怎樣,就是連姑娘被她打了一鞭子。」
語罷走過去把連曦身上的鏈子打開,「連姑娘你說要怎麼懲治她?」
連曦伸手踫了踫方才被她抽到的地方發現並不太痛,看向秦馨兒,「只要你答應改邪歸正以後不做傷害蘇合他們的事,今天的事就不追究了。」
秦馨兒哼了一聲,扔掉鞭子走了出去,「蘇合公子是我認定的夫君,我自然不會害他。」
站在一旁淡淡看著一切的不歸听到連曦聲音後神色一變,待看清她模樣難以置信的開口,「你是……小魚?」
他的眸中除了驚喜還帶著絲絲愧疚,連曦愣了愣,「小魚是誰,公子是不是認錯人了?」
百里凌上前抱住他的胳膊,笑嘻嘻道,「不歸哥哥又認錯了,她叫連曦,不是你的小魚。」
「不是麼,沒想到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不歸嘆息開口,隨後屈指敲了敲她的腦袋,「我是你的長輩,不準直呼姓名,更不得喊我哥哥。」
百里凌朝他做了個鬼臉,拉著連曦跑了出去,「這里好黑,我們去外面等你!」
兩人到了外面,見到外面站著的一人連曦一時怔在了那里,他怎麼在這里?
見到慕白衣百里凌哈哈笑著朝他走去,「這麼巧,咱們又見面了,公子不是為了我身邊的這位姑娘來的吧,不是跟你說過她不會說話也不是你要找的人麼?」
連曦站在那里一陣黑線,用袖子遮了遮臉,又想到剛剛出來時已被他看到再遮也沒用只好放下袖子朝他無辜的笑了笑,「白衣怎麼有空溜達到這里來了?」
百里凌正奇怪連曦怎麼自己招了,回頭一看頓時大囧,從地宮出來時忘了給她易容了。
慕白衣上前將連曦整個擁進懷中,靠在她的頸窩處緩緩舒了口氣,「你沒事就好。」
後她們幾步從暗室里出來的不歸恰巧見到慕白衣和連曦抱在一塊,很是疑惑的自言自語,「怎麼這位公子瞧著也挺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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