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僵持,現場溫度直逼零下一度。
而沒等慕如一開口,皇甫蔚然已經憋不住了。
「媽媽!我承認你管家有方,可是,你不知道你那樣幾近變態的方式,給我留下了多大的陰影,一直到現在,我從來沒睡過一個懶覺,就是因為小時候,因為我睡懶覺,你居然懲罰我穿著睡衣在走廊里站上整整一天!」
皇甫蔚然越說越激動,她拿起叉子,倏地扎在三明治上,臉色已經通紅。
「然然!你就這麼跟媽媽說話麼?你可以在心里怨恨我,可是,只有我這樣的媽媽,才能教出你和你哥哥這樣優秀的兒女!那些沒有家教的人,休想踏進我們皇甫家一步!」
施淼因的態度也很強硬,美艷的臉上冷若冰霜,冷冷的眼神卻分明是朝向慕如一的。
慕如一清晰的感覺到了,不管她對自己的女兒多麼的強硬,而她的最終目標,還是她慕如一,這個她眼中沒有家教的人……
「媽媽……如果這也算家教,我寧可不是皇甫家的女兒!」
皇甫蔚然將叉子往桌上一丟,在桌面上劃出一道弧線, 啷一聲掉在地上。
「然然,不許這樣跟媽媽說話……我們應該感謝媽媽,一直到現在,我從沒有遲到,在公眾場合從沒有出丑,這的確就是媽媽的功勞……」
皇甫烈終于開口說話了,他微微蹙起眉頭,用責怪的眼神看著皇甫蔚然。
皇甫蔚然雖然還在生氣,而她似乎更能听從哥哥的話,哥哥簡單一句話,便讓她住了口,將地上的叉子撿起來,丟到一旁去。
「烈兒,既然你認同媽媽的話,就請你管好你身邊的女人,不然的話,將來會有辱家風,明白嗎?既然從小沒有家教,我們就要多費點心思……」
施淼因得到兒子的肯定,口氣愈加冰冷,高高在上的皇太後一般,冷冷的瞥著慕如一。
慕如一已經在心中咬牙切齒很多回了,在心中將皇甫家族列祖列宗問候好多遍,這個施淼因左一個沒家教又一個沒家教,儼然將她的小宇宙激發了!
終于知道皇甫烈如此變態的原因了,原來是因為有這樣一個變態的母親!
可惡的是,皇甫烈對他這個母親惟命是從,還自認為她處處都對,簡直是忍無可忍!
「皇甫太太,至于家教,我請問你,你兒子閱人無數,常年流連于萬花叢中,與數不清的女人有染,這都是家教麼?」
慕如一聲音甜甜脆脆,她冷冷的與這位皇甫太太對視,目光篤定,帶著明顯的挑釁。
她慕如一,可不是逆來順受的好姑娘,從來都不是!
施淼因驀然怔了一下,面部表情顯然扭曲了下,她遠遠沒料到小女人在如此狼狽的情況下,還能沉下心來反擊……
「皇甫太太,雖然我沒什麼家教,而從一而終,感情專一,不濫情不**,這樣的道理還是懂得的,請問,您寶貝兒子的所作所為,都是您教授的麼?」
慕如一冷冰冰的提問,讓皇甫家的幾個人都僵住了,皇甫烈停止咀嚼,眼眸盯著桌面,誰都不看,若有所思的皺著眉頭。
皇甫蔚然表現的最為夸張,眼楮滴溜溜的轉了好幾圈,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的寶貝哥哥,作為皇甫家族的唯一男性繼承人,他身邊的女人,從未出現過慕如一這樣給力的,她敢公然與皇甫家族的老太後對抗!
施淼因饒是再鎮定,臉色已經有了明顯的變化,為了掩飾,她抬起手來,輕掩了一下唇,勉強保持著矜持和優雅。
而畢竟是久經沙場的,她只是慌亂了一瞬,轉眼間就恢復了鎮靜。
「慕小姐,既然我兒子選中了你,那也請你搞清楚一點,我皇甫家的男性,是要君臨天下的,勢必要寵幸恩澤萬民,從來都不會偏安一隅……換句話說,你,如果要做皇甫家的兒媳,你要為我兒子從一而終,而我兒子在外面有多少女人,那是他的自由……」
施淼因淡淡幽幽的語氣,以及她刻意做出來的優雅矜持,無不透露出作為皇甫家族主母的優越感,不可一世,高高在上,且不容置疑。
吐血,吐血,慕如一在心里狂吐了好幾升鮮血……
這就是皇甫家族的教育,這就是**果的霸王條款,他們還真天真的可以,真把自己家當做帝王家了?
那也要看她慕如一願不願意認這個栽,願不願意買這個賬!
慕如一忍住內心里極度的抗拒,只是淡然一笑,沖著施淼因意味深長的一挑眉︰「那麼,皇甫太太,我應該恭喜你哦……」
施淼因臉上露出一點點喜色,她當然以為自己佔到上風了,這個倔強的小丫頭肯低頭了。
「慕小姐,恭喜我什麼?我應該有的,已經全都有了,謝謝你來錦上添花……」
「皇甫太太,我應該恭喜你,作為皇甫家族的女主人,練就了這麼豁達的度量,想必,您為皇甫烈的父親從一而終,而他的父親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您並不介懷,有多少私生子女,您也是理所當然接納的嘍……」
慕如一說的雲淡風輕,小臉上泛著不動聲色的笑,她清冽的眸子,射出一束凌厲的光線來,直直的逼向優雅矜持的施淼因。
施淼因手一抖,杯子差點從手心里滑落出去,她依舊幽深動人的眸子閃過一絲慌亂。
任憑一個女人,都不會心甘情願的任憑自己的男人在外面拈花惹草,哪怕是皇宮的嬪妃,也都是想著獨霸專寵的,幾女共事一夫,那只是無奈中的無奈。
眼前這個小丫頭的話,當真是借力打力,噎得她啞口無言。
皇甫烈動了動唇,他將手肘移動了下,有意無意的觸踫了一旁的慕如一。
慕如一根本不理會這個男人的暗示,剛才她被他母親羞辱的時候他跑哪里去了,現在覺得臉上掛不住了?太遲了……
皇甫蔚然臉上居然泛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驚喜,隨即抬起小手來撫了一下臉頰,將那絲驚喜撫平了,一臉的波瀾不驚。
慕如一漫不經心的盯著施淼因,剛才只是語言上佔了優勢,她還伺機報復呢,剛才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開頭而已。
這位皇甫家族的主母,神情已經很不自在了,她要麼拍案而起,將她這個大逆不道的晚輩趕了出去,要麼苦思對策將她駁回。
當然,施淼因是有身份的人,處處講究家教的人,怎麼會隨意發火呢?
這一點,慕如一早就看透了,于是她輕扯著唇角,面無表情的看著。
在施淼因將杯子貼近唇邊,優雅的啟開唇瓣,慕如一臉色驟變,驚恐的指著這位皇甫主母的手,聲音尖利的喊了一聲︰「蟑螂,啊!」
施淼因正冥思苦想,冷不丁听她這麼一喊,手猛地一抖,杯子里的牛女乃傾灑出來,將她胸前的衣服都浸濕了……
啷一聲,杯子掉落在桌面上,牛女乃全部都傾灑在桌面上。
杯子滾動一下,從桌邊滾落在地上,摔個粉碎……
一切來的那麼突然,皇甫蔚然也驚嚇的抬起頭,什麼都沒看到時,便將目光轉向了面無表情的慕如一。
皇甫烈只是抬了抬頭,他最了解小女人,卻沒想到她真的稿惡作劇。
施淼因驚魂未定,胸部劇烈的起伏幾下,將染了女乃漬的手護在胸前,不住的喘息……
「來人,把地上收拾干淨!」皇甫烈皺著眉頭,沉聲命令。
王媽很快走了進來,看了眼前的情形,趕忙拿了一條熱毛巾過來,幫助施淼因擦拭手上和衣服上的女乃漬。
慕如一兩只小手扯住前襟,緩緩站起來,繞過男人,走到施淼因面前。
「皇甫太太,剛才,我扣錯扣子,你說我沒有家教,所以讓您的兒子將我的衣服扯裂了以示懲戒,那麼,現在您失態將杯子打翻弄了一身的女乃漬,作為皇甫家族的主母,理應以身作則,又該接受怎麼樣的懲罰呢?」
施淼因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來,驚詫的看著面無表情的小女人,張了張嘴,卻什麼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小女人如此聰明伶俐,腦子轉的這麼快,真的太讓她出乎意料了。
她的膽量,她的機敏,她的冷靜,皇甫烈身邊的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與之媲美。
「小如……」
皇甫烈低低的喊了一聲,他站起身來,想將小女人拽回到身邊去。
慕如一輕輕擺擺手,想著旁邊一躲,繼續對施淼因說︰「皇甫太太,我年輕不懂事,當眾出丑理應受罰,而作為家教甚好的您,怎麼能如此失態呢?說出去,豈不是貽笑大方?」
慕如一心中憋著一口氣,扣錯扣子只不過是小事,當然,將牛女乃不小心灑身上也是小事一樁,只不過既然她喜歡小題大做,那麼她就奉陪著陪練一回!
就算不讓這位主母當眾月兌衣服,也要讓她嘗嘗被當眾羞辱的滋味!
看著施淼因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想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她心中那叫一個爽快,就像是三伏天里,吃了好大一個冰激凌,從頭爽到腳……
可別說她目無尊長,她這樣毒舌,都是被逼出來的!
「皇甫太太,我是您兒子帶進家門,所以您讓他扯裂我的衣服以示懲戒,那麼您呢?懲罰的話,應該主動點,用不著我們做小輩的動手吧?」
慕如一黑漆漆的雙瞳里,滿是挑釁,滿是嘲弄,她饒有興味的欣賞著施淼因局促的表情。
施淼因眸光慌亂,卻又佯裝鎮定,這些細節都被慕如一捕捉到眼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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