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撒謊——!」
芙洛拉立刻就想要反擊。然而米諾爾打斷她說,
「那就當我撒謊吧,硬要復習的話,我覺得過意不去——然而,卻不會推辭。如果老師這樣決定,我就心懷感激地听講好了。……不過我希望學習一些實戰方面的呢。」
米諾爾堂堂正正地回答,聳了聳肩。芙洛拉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如此輕易改變態度,瞠目緊瞪米諾爾。
希望能盡量順利地、盡量穩當地、投入新的「日常」。
然而,所謂日常,若非聖徒會的日常的話便毫無意義。就算再遙遠,如果不是通往傳奇英雄的日常,便毫無意義。
「而且啊。昨天雪弗萊也說過了,所謂偏袒,沒有這種事。沒可能的。獅鷲也沒有意向要特意豎起自家的招牌,而且說到底也沒有這麼了不起的門面。其實,我覺得你們只是一味無謂恐懼而已。」
「什——」
「說來,就算拋下獅鷲招牌的問題不管,如果我給大家帶來麻煩了——老實說,我覺得對不起大家。覺得無顏以對。可是,現在的我,和你同樣是學生一員。所以……」
學生屏息注視語塞的芙洛拉。
米諾爾向著眾人平靜地告解。
「自己可以成為魔法師,請讓我將這作為最優先的事項。」
不像芙洛拉那樣,對于敵對者會全力反擊。可以妥協的地方妥協也沒問題,可以忍讓的地方,盡量忍讓。
然而,米諾爾也有無法退讓的底線。
當米諾爾宣言的瞬間,眺望窗外的莉可,像是被什麼刺中胸口似的回過頭來。然而,和芙洛拉對峙的米諾爾,還沒能察覺出來。口上雖然說著漂亮的話,心髒其實在撲通撲通的亂跳。保持表面的平靜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一聲,教室中不知是誰吹響了口哨。不對。不是不知道是誰。那肯定是雪弗萊。面對損友不負責任的喝彩,米諾爾嘴角扯起一絲苦笑。
沉默在持續。
芙洛拉像是第一次見到春虎似的,緊緊盯著他。她的肩膀微微地,恐怕是已經怒不可歇的證據。
終于,
「……米諾爾•格里芬。雖然對不起你,我推薦你自主退會。」
「退會?是說離開這里嗎?」
「就是!你跟不上聖徒會的課程,昨天就已經不言自明了吧!?這里就算在有志成為英雄的人當中,也是頂級人才集中的地方。對于你這樣沒有才能的人,是進錯門了!」
芙洛拉「咚」一拳捶上桌子,歇斯底里地叫道。
反過來,米諾爾卻冷靜得連自己都覺得驚訝。雖然可能會將自己剛剛在眾人面前的宣言推翻。
對著即將爆發的米諾爾說,
「……啊,你就睜只眼閉只眼吧。」
說著,露出了微笑。
芙洛拉的臉龐染成深紅。「你這個……!?」一邊語塞,一邊向米諾爾踏出一步。
但是,
「到此為止,痴人。」
芙洛拉的身體突然飛起。
失去平衡,咕嚕地打滾,摔到地上。裙子完全翻了起來,底褲——出人意料地是可愛的藍色橫紋——露了個光光。
然後,正當眾人還不明所以地發出「——誒?」的呼聲之時,在一摔倒地上、還在發呆的芙洛拉面前,現身的賽特已經將愛刀「月光」抵了上來。
碧藍雙眸閃耀絢爛光芒,壓低的聲音說,
「听命靜待,竟任得你三番四次對米諾爾大人無禮。如此愚行,實無法置之不理。既已將成吾愛刀之亡魂,便老實——」
「——要治一治的是你!」
米諾爾急步沖過來,呯一聲敲打坤的頭頂。「哎喲!?」一聲,賽特的耳朵和尾巴倒豎,役魔特有的遲延——如同受到干擾似的雜波——傳遍賽特的全身。
「米米米、米諾爾大人!?何故!?」
「什麼何故!一直說了要你躲起來吧!」
「然然、然這廝、方才正意圖接近米諾爾大人——賽特須得守護貴體安平!?」
「你好煩啊這個行俠仗義的役魔!說來你啊,不是能這麼流暢的說話麼!看來你就是在玩弄我吧!?」
「絕絕絕、絕無此事!賽特豈敢!?此乃誤吾、誤解,米諾爾大人!」
抓著賽特的衣襟拼命搖晃的米諾爾,和目光游移卻又拼命辯解的賽特。
然而,面對著兩人的相聲,教室中卻被奇妙的嘈雜聲包圍。
嘈雜聲的原因,並非因為幼小的男孩子突然現身。不愧是聖徒會的成員,大家都立刻明白賽特是役魔,瞧他那樣子絕對是擁有人格的高等。
然而,
「……呵喔,這真是嚇到了。這不是英靈式麼。」
像是代表學生發表意見似的,堂吉柯德低聲說道。聲音中清晰地表現出佩服。
「對、對不起,老師!我不是故意的。我會立刻連賽特一起收拾掉的。」
「收收、收拾!?米諾爾大人,如此豈非太過強人……!?」
「別吵!」
「啊,沒事沒事。不是個又可愛又有精神的役魔麼。原諒他吧。」
堂吉柯德隨和地制止怒吼的主人和役魔。
「就是有點驚訝啦。沒想到你居然有守護英靈……俺也似乎听到其他講師對你的評語,先入為主了呢。得反省。」
「誒?為、為什麼??」
「嗯。好了總之,回到座位吧。」
堂吉柯德一直保持著笑容。米諾爾的氣勢也蔫下來,賽特也終于安靜起來。看著兩人,堂吉柯德再次像感概著什麼似的,嗯嗯點頭。
「成長式……話雖如此,跟現在的‘泛式’,術式也大不相同。而且這個……封印麼?該怎麼說呢還真是各色各樣……不愧是獅鷲。」
「那個……老師?」
听著堂吉柯德喃喃不止,這次輪到米諾爾不安起來了。而且,回過神來發現不止堂吉柯德,連周圍的學生,看著自己的視線都已經和以前大相徑庭。那目光簡直如同驚覺貌似無教養的野貓、實質竟然是虎子似的。
而且,
「飛皇!白輝!」
相應芙洛拉迅捷的召喚,兩只役魔神在她身前顯現。
一只是白色人型。成人男子的身高,如同拳擊運動員一樣結實的肢體。一手持太刀,,另一只手則持重盾,身披在騎士甲冑基礎上再加改良而成的抗魔機甲。有點像魔像,但卻有比藍鐵黃鐵更炫麗的的騎士外觀。
另一只則是獸型,體態壯碩,形似駿馬,渾身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好似烈日掉落人間,趾高氣揚的哼了個響鼻,戰意昂揚。
「是騎士型役魔,還有教會騎士團獨享但陽神駒!」
雪弗萊有些驚訝,自己沒少跟她決斗,但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召喚這種役魔,顯然是剛剛得到的,不過太陽神駒還好,她老爹作為教會騎士團的團長可以隨便搞定,那騎士型態的役魔又是從哪來的。
「你竟敢騙我。真是了不起的演技啊!」
「誒?」
「別裝傻!故意裝得很無能,你的做法真是迂回曲折呢!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誒、誒?……那個,你在說什麼?」
米諾爾不明所以的後退。身前坤反握「月光」,緊瞪敵方役魔的雙目中快要浮現出「殺」字來了。鄰近座位上的學員全都惶恐遭池魚之殃,慌忙和米諾爾一行人拉開距離。
「冷、冷靜!我沒有惡意。我道歉!」
別開玩笑。先動手的是你。正合我意,我就接受你掉戰!」
芙洛拉叫著把手一橫。同時,兩只「役魔」擺起架勢。
米諾爾冷汗直流。
這時,在包圍著米諾爾等人的圈子之外,莉可無言地從椅子上站起,把手伸向隨身掛在腰帶下的魔紋箱。
空氣起來。一觸即發的緊張感,壓迫著學生們的呼吸。
然而,
「好、我明白了!」
這聲快活的叫聲來自于堂吉柯德。
發出呼聲得吉柯德,像是與教室中的氣氛完全絕緣似的,
「干勁和精神,真是再好不過了。兩位看來或多或少都能操縱役魔了,這里不如就讓兩位做過實戰示範如何?」
「啊?」
米諾爾和芙洛拉的聲音踫巧重疊。不止這兩人,恐怕學生全員都在心中發出這樣的一聲。
堂吉柯德非常開心地,
「反正今天的課到此為止。米諾爾同學,芙洛拉同學,現在就不如過去競技場,來場役魔比拼如何?」
聖徒會宿舍大樓地下有著匹敵體育館大小的一層。那是供實戰課使用的競技場。
競技場的面積有三、四個籃球場大小。高度與地上部分三層相當,圍繞競技場的兩米高的牆壁上連接著觀眾席。總體來看就是一個室內體育館,最大的不同在于深處設置的祭壇區、寫滿壁面的咒文和紋樣。而且,通往競技場的所有大門,兩邊都掛滿青青的魔鈴、灌入了咒力的注連繩。這都是為了防止在競技場上進行的咒術的影響溢出外部的處理。
然後現在,堂吉柯德的班級的塾生們,散座觀眾席上俯視著競技場。
「……原來如此,聖徒會實戰技術是在這里上的。」
「別的地方也有實技用的教室。不過最大還是這里。」
環視著地下競技場,莉可一面在觀眾席上坐下。回答他的是坐在旁邊的科里。
「以英雄練習場來說,是國內最大的幾個之一。這里的防壁是經國家以及魔法師施過法術,以這個規格就算是有相當威力的咒術或者冠軍級以上的役魔也沒法打破。騎士團的人也會不時來借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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