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沒想到竟然會演變成這樣的事態……!?」
追趕著拉瑪蘇與及**行動的佩羅德,維因,看到呆立的聖徒會學生們——與及身在其中的米諾爾•格里芬,不禁咬緊牙關。
準備好的拉瑪蘇,總共四只。在巨木之森、圓林街道、第四區關所、神聖學院舊校舍這第四區的四處死門和後死門將之裝置好,通過龍脈讓四只拉瑪蘇同時覺醒。這些死靈瘟疫會吞食龍脈中的魔力,在發生的同時會一氣地成長。按預定之後就會向計劃的下一階段推進。
當然,他也預計四只拉瑪蘇不會悉數存活。騎士團整體上來說尚屬優秀,身為「十二守護騎士」的**行動官,更是超規格的。一只兩只的犧牲尚在預估之內。
然而,佩羅德行動的迅速在預估之外。雖然有留意驅魔小組方面來的接觸,佩羅德則是從相反的第五區貿易市場方向前來接觸拉瑪蘇。恐怕不是正規的出動吧。真是不走運的反常。
在追蹤可動魔物方面,無人能出佩羅德之右。他獨特的直覺和嗅覺,在所有「十二守護騎士」中,也是出類拔萃的。然而,本身問題多多,對工作欠缺責任感,樂觀的情況下可以將之排除在戰力之外。然而就結果來看,這個預計太過天真了。
而且,這里還有米諾爾•格里芬——第七子候補的那名少年也在這里。
不,不止如此。昨天雖然沒有回憶起來,現在想起來了。那名高挑的藍發少年。他似乎確實是六年前死亡瘟疫的受害者。而且,少年明顯和眼前的拉瑪蘇產生了共鳴。和拉瑪蘇共鳴的瘟疫受害者。這一點的意味,只有一種可能。這種事情完全出乎意料。不,不可能在事情就預估得到。這到底是何種「緣」啊。
「怎麼辦……?」
施放了幾重隱形,慎重地計算著距離進行接近的維因自問道。
是不惜鋌而走險進行介入麼。還是靜觀其變。至少,佩羅德不是個正面進攻可以戰勝的對手。
「…………」
佩羅德擰緊了嘴角。接著,徐徐地催起咒力。
——————————————
——人••••••人偶騎士?
米諾爾的意識為突然出現的這名男子——佩羅德,所奪走了。
無需注視其魔力,只看其全身發散出來的氛圍,就大致可以知道是怎樣的男子。那是沒事絕不會接近類型。然而即便如此,他身上卻有著某種吸引人的東西。簡直就像色彩斑斕的毒蛇,又或是如同食肉獸的野生美一般的、危險的魅力。
——而且那家伙……是「十二守護騎士」!?
正在米諾爾發呆的時候,拉瑪蘇咆哮著,豎起全身靛毛後退著。繼續增加靈壓,從雙眸放出閃閃的光芒。
已戰斗態勢了。
「獨、**官!我們乃是學院的人。實戰考試中受到此高階瘟疫的爆發!請求緊急增援!」
老講師拼了命地喊叫。相對地佩羅德卻發出了「啊?」一聲悠閑的回應。
「哪有什麼好增援的蠢貨。那家伙是大爺的獵物,早就說了吧。話說你們真礙事。走開。」
一邊放言,佩羅德再次兩手插進斗篷的袋子里。接著,平靜地、無造作地,想著靈災現場的正中走去。向著發出威嚇、全身防備的拉瑪蘇。
「蠢——!?別刺激它!」
老講師臉色大變。接著,他的預計正中靶心。在耀靈彈直擊之下都不曾表現出一星半點反攻意圖的拉瑪蘇,對于佩羅德的接近表現出了過敏的反應。
它蜷曲巨軀發出了奇怪的聲音。這次的嗥叫與剛才的不可同日而語。這是明確的「攻擊」。剛才為止還能挺住瘴氣侵蝕的學生們,有的失神、有的受到了精神性的損傷、有的當場嘔吐、有的口吐白沫倒下。米諾爾在視野的一角見到科里 啪一下摔倒。
不用說米諾爾也
「咕!?」
地發出一聲,全身滲出了汗珠。然而,反應更為顯著的是藍格爾。搭在米諾爾肩上的手臂,另一只手緊緊握住。見米諾爾和藍格爾快要一並倒下,朱利安慌慌忙忙從下方支撐住。
然而,在學生們一片慘呼中,佩羅德卻一直沒有停下過腳步。正面迎上拉瑪蘇的怪聲,步伐卻絲毫凌亂。
他發出了僅僅一句咒罵——
「吵死了,閉嘴。」
僅僅是一句低吟。然而,這一身卻在人們的心中激起了強烈的回響。
而且,拉瑪蘇的怪聲停下了。不,那是被強制性地止住了。佩羅德的一聲低吟中包含了強力又精細的魔力。
「誒?」
米諾爾雙目圓睜。朱利安喘息著冒出一句「言靈術•靈魂震懾」。
「言、言靈?」
「靈魂震懾——作用于對手的精神、帶有強制力的語句啊!可是面對人類還好說,可是面對魔物都——!?」
朱利安明顯也很狼狽。抬頭望向聖刻龍,想要再次對它下令,然而卻不知要下怎樣的命令。龍仍然在空中無措地關注著事態。
這時,聲音受封的拉瑪蘇,一起向前躍出。
歪扭的巨軀,動作卻如同猛獸一般靈活。張牙舞爪、帶著沸騰的憤怒與憎惡,拉瑪蘇向著佩羅德撲去。面對這強大的迫力,米諾爾全身上下動彈不得。
然而,佩羅德只是咧嘴嘲笑了一下。
「——縛——」
種子,那是溝通世界規則的真言,僅僅一字的真言,憑借佩羅德的意志力與魔力將拉瑪蘇的龐大身軀反彈回去。拉瑪蘇如同觸到高壓電線一般,起來。
它的身體輪廓出現劇烈的雜波。拉瑪蘇無法再忍耐下去,翻身過來。在沖擊之下雖然言靈的咒縛得到了解除,然而從口中沖出的卻非咆哮而是哀鳴。
拉瑪蘇高高一跳。巨軀懸浮,再次在空中一躍而起。
拉瑪蘇在身後矗立的寫字樓牆面上停住。窗玻璃碎裂,玻璃碎片掉下。這種無視重力的行動,是物質性模糊的魔物所特有的。
懸浮在同一空域的聖刻龍,有一瞬間掠過了猶豫的表情——猶豫是否要追咬上去——然而最後還是選擇盤身保持距離。從反應來看,它一定判斷出相比拉瑪蘇更應防備佩羅德。
「喂喂,今天可沒什麼準備哦。別費大爺工夫啊。」
佩羅德懶懶散散地說道,兩手還是插在斗篷衣袋中抬頭看著拉瑪蘇,
「——十方耀靈,破邪淨晦——」
以獨特的語調,一口氣念出一段咒文。聖堂教會殺傷魔法最根本——耀靈最為主要的同調魔法、光明魔法。
強大的讓人難以置信的咒力,以佩羅德鏡為中心卷起漩渦。那波動猶如焚風一般。接著,由火氣形成的耀靈術,一氣向著頭上方攀升。拉瑪蘇一蹬壁面想要躲開,然而耀靈卻緊追其後,很快就捕捉到了它。
當耀靈捕捉到拉瑪蘇的時候,拉瑪蘇瞬間開始燃燒起來。拉瑪蘇化成火球發出哀鳴,就此墜落下來。
正下方——正在協助其他學生避難的芙洛拉就在那里。
「芙洛拉!?」
米諾爾發一聲喊。芙洛拉「嘖」一聲臉色大變,立刻操控起兩只役魔。白輝把抱著的學生交給飛皇,以身護主,抱著芙洛拉從拉瑪蘇下方滾出。
拉瑪蘇間不容發地墜落。地面嗡地振動起來,拉瑪蘇的巨軀出現了雜波。耀靈術的光輝向著周圍擴散上升。
「格力浩特!?——獨、**官!請考慮民間人士的安全!」
老講師氣的臉色發白,怒吼道。
聞言佩羅德卻對老講師的話毫無反應,只是听到了格力浩特的姓——家族之名,
「格力浩特∼?」
「你說格力浩特——不、原來是這樣!聖徒會。那麼說來這八婆就是宮廷法師團團長的女兒了麼?……啊啊,等下、等下。這麼說來,那條龍也——那一條,是法爾肯家的龍吧?」
語氣簡直就像發現了新的玩具一般。墜地的拉瑪蘇明明就在眼前掙扎,卻對其視而不見。
他像是現在才把學生們放進眼中似的,
「就是說,就在這一群里面了吧?法爾肯皇室家的小公主。不知道你是吹的還是真才實料的,你真的有資格可以繼承伊莎貝爾女皇的王位啊?」
佩羅德口中說著,掃視全體學生。
——嘖!?公主?
還來不及細想。
下一刻
不妙。米諾爾幾乎是出于宿命預知天賦的第一反應。
能好好站著的人都已經沒有幾個。而且,將聖刻龍作為役魔使役、存在著魔力聯系的是哪一個人,以「守護騎士」的眼力沒可能看不出。
佩羅德那透過那片太陽鏡的視線,最後固定在朱利安身上。眾人都看出朱利安後退了半步。米諾爾感到胃里似乎滑進了冰塊似的。
「……是你啊。」
佩羅德就像舌忝著嘴要吃人的老虎般,盯著朱利安喃喃道。
接著向朱利安走去。
「佩羅德!別對學生下手!」
老講師臉色一變,其他兩名講師也立刻想要插入到朱利安和佩羅德兩人之間。
然而,
「別動。」
佩羅德——頭也不回地——發動了言靈,三人就如同中了大地束縛、雙腳被黏在當地一般紋絲不動。朱利安無處可逃,只能瞪眼看著一步步走近的「守護騎士」。
「可、可惡——!」
米諾爾雖然想趕到朱利安身邊,然而卻還扶著藍格爾。而且拉瑪蘇還沒有完成祓濯。不能輕舉妄動。
接著,
「……嘿。這還真是個禮數周到的小丫頭。就是你吧?法爾肯?」
站在朱利安身前的佩羅德,一臉愉快地笑著俯視她。
耀靈術的火絲毫沒有要熄滅的跡象,拉瑪蘇還在燃燒著。從側面投射過來的咒力火焰,在鏡但陽鏡上反射過來。
朱利安好不容易才能穩住心境與鏡對視。
「……正、正——是。」
「名字呢?」
「朱、朱利安•法爾肯。」
「嘿。……別怕嘛。又不會吃了你。——我听說了哦。你不是取得了女皇大人的認可了麼?就那種男人婆也算是一國之主。而且還有個攝者王老爹,有這種豪華背景,可以抬頭挺胸了吧?至少我還比較喜歡這樣的。」
說著佩羅德笑得更厲害了。
「畢竟——還是狂妄的小屁孩才更讓人有‘干勁’啊。你知道的吧?覺得自己很聰明的蠢貨,逗起來才更有勁頭吧,就和覺得自己厲害的飯桶、踐踏起來才更有意思一樣。而且是名門中的名門的繼承人,更是有意思。」
「…………」
朱利安瞪著佩羅德,無聲地咬緊嘴唇。佩羅德觀察著朱利安的反應,發出了呼呼呼的低笑
這時,
咿咿喲嗷——!
拉瑪蘇發出嗥叫,一躍而起。
奇襲。它就看準了這一線破綻。全身仍然在火焰籠罩之下,拉瑪蘇趁其不備向鏡突襲。從拉瑪蘇身上吹拂過來的瘴氣,還十足地殘留著作為瘟疫的威脅。「朱利安!?」米諾爾全身一顫。
然而,佩羅德卻紋絲不動。厭煩地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從斗篷口袋中抽出一只手。
指尖似要切開虛空似的平平揮過。接著,他豎起了從食指到小指的四根手指。帶著咒力的指尖畫出了看不見的壁障。
想是要壓碎敵人般渾身撲來的拉瑪蘇,在鏡的身前撞上了看不見的牆壁——咒力的牆壁。佩羅德在空中畫出的結界壁,放出了強烈的光芒。障壁的力量突然躍升,不只擋住了拉瑪蘇,甚至把它反彈回去。
沒有詠唱咒文,甚至連一個手印也沒有結。雖然只是簡陋的略式魔陣結界,威力卻是絕大的。會拿來跟米諾爾的相比的人大概是個笨蛋吧。
——厲、厲害……。
米諾爾不禁瞠目結舌。高階的魔物,就算是一隊騎士官也無法戰勝的大敵。佩羅德卻輕易地就將之玩弄于股掌之間。
「守護騎士」之厲害,見過笛捷爾後本以為已經知道了,然而佩羅德恍若卻又超越其上。不,應該是專業領域的不同,只是個學者的笛捷爾,與被任命為**行動官的佩羅德之間,專精發展的方向不同。
「真是……還是該先把這邊收拾掉麼。而且趕去園林街道的那幫也是時候沖著這里來了。」
佩羅德厭煩地喃喃自語,重新與拉瑪蘇對峙起來。
然而,他說了句,
「——等等。」
嘴邊再次浮現歪曲的笑容,視線轉向了頭上。
看著浮在空中的北斗,不吉地竊笑。
「叫朱利安是吧。你用那條龍來打倒它看看。」
「……誒?」
「怎麼。現在已經衰弱了很多。而且你不是有一條如假包換的龍麼。別見到拉瑪蘇這種小雜碎都怕的打顫啊。」
佩羅德歪笑著說道。朱利安的表情更加僵硬起來。
如佩羅德所言,使役式的聖刻龍,是「實體化的巨龍級存在」,其意味可以說跟如拉瑪蘇這樣的高階魔災——即「實體化的役魔」是一樣的。因此,本來聖刻龍可以與拉瑪蘇互角——不,考慮到聖刻龍的種族和光屬性克制的話應該是遠超拉瑪蘇的強力存在。
然而聖刻龍不是魔災而是役魔。而只要身為役魔,就要受到主人——朱利安的強烈影響。朱利安雖然是人稱天才的優等生,說到底也不過是「優等生」並非「專家」。別說發揮出朱聖刻龍的實力,連自在的使役都還沒能達到。
不用說,佩羅德正是因為看破這一切才向朱利安挑釁。不只朱利安,連拉瑪蘇和講師、學生們、甚至高階死靈瘟疫現場本身,都沒有放在眼中。
朱利安咬緊牙關。
直直盯著隱藏在太陽鏡後面的佩羅德的眼楮,
「……你、你這樣也算是個守護騎士麼?」
「啊?」
「把瘟疫當成兒戲,不是個腦子正常的人會做的事!這是高階瘟疫啊!在做出這種行為之前,先應該好好完成祓濯!」
這已經是當面責罵了。佩羅德臉上歪扭的笑意,立刻消失了。
「……嘿。」
如此低吟一句的下一瞬間,佩羅德已經抓住了朱利安的領口。朱利安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因為佩羅德已經連出了一身如同武術高手一般的迅銳動作、與及抓住對手注意力的空隙的技巧。
面對著臉色發青啞然起來的朱利安,
「這個十足的優等生,真是夠努力啊。吶,小公主?給我像個名門優等生的樣子,把你的正義和勇氣都擠出來——嗯?」
佩羅德呼地湊近朱利安的臉龐,嘴邊浮現凶惡的笑容。朱利安伸出兩手向要揮開他,然而佩羅德卻紋絲不動。
「 。……不錯。實在不錯,這樣的。‘帶勁’啊。」
佩羅德的魔力從全身飄出,發出不祥的氣息。動作被封的講師們,咬牙瞪著鏡。
然而,
「放開你的手,這個叉號混蛋!」
恐怕在這一聲怒罵之下一陣冷顫的,並非喝罵的對象而是周圍的人們。佩羅德的眼光如箭矢般射來。米諾爾正面迎上了「守護騎士」的眼光。
「笨、笨蛋……!?」
即使是朱利安此時也焦急地責罵米諾爾。然而,米諾爾和佩羅德都對朱利安的話听而不聞。佩羅德的笑容再次從嘴角消失。
「……你這混蛋是誰?」
「米諾爾•格里芬!獅鷲家的傳人!」
米諾爾扶著藍格爾怒吼般回答。
當然,他也害怕著。
然而,將恐懼都覆蓋的強烈怒火,涌遍了米諾爾全身。
——別給我亂來,你這混蛋!
對手是誰、實力之差有多大,與這些事情都無關。該怒則怒才是米諾爾。
講師們全都頭腦空白,總算起來了的芙洛拉也張圓了嘴巴。唯一的例外是賽特。她對春虎投以尊敬的目光,「哦嗷嗷、咪、米諾爾大人!」說著興奮地漲紅了臉。
而佩羅德則,
「是獅鷲家啊∼听說最近有好多人想找你麻煩呢?因為你,我最近都沒好好休息過呢?」
一面說一面還抓著朱利安的領口,臉龐歪扭起來。
一副估價似的表情,盯著米諾爾看。然而,下一瞬間表情突然轉為凝重,無視米諾爾、放開朱利安,一氣向後跳開。
緊接著,在拉開了距離的佩羅德和朱利安之間,一條粗長的光帶從上方滑下。
急速飛下的聖刻龍。
「奈芙爾!?」
似是為了保護受驚的朱利安,聖刻龍在低空對鏡發出威嚇。任性、隨意、不听主人命令,然而聖刻龍還是朱利安的役魔。而且,面對要加害于主人的人,沒有役魔會饒恕。
「……哈!」
向後跳躍、蹲在地上的佩羅德,現出愉快的笑容。
盯著在朱利安面前滯空的龍,
「這個不錯。比起半桶水的拉瑪蘇帶勁。……怎樣。要讓不諳世事的學生們,見識一下成人世界的嚴苛麼?」
佩羅德發出低沉咆哮一般的笑聲,緩緩地站了起來。事態演變至此,米諾爾自不必說,朱利安也不可能抽身而去。米諾爾和朱利安、賽特和聖刻龍,各自擺起架式,了臨戰狀態。
一觸即發。
然而,一陣異變像是要妨礙他們的沖突似的突然發生。
立刻發現的,當時是佩羅德。
「——什麼?」
說著表情一變——下一瞬間,大地沸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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