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了麼?」
在眼前的是鄧布利多院長的平穩的笑容。覺醒的藍格爾,呼一聲坐起身來。
是聖徒會的教室。是個別安置藍格爾的實戰用房間。
反射性地伸手模向右手背。
沒有魔核。藍格爾送了口氣松弛下來——然而接著又吃了一驚。
「雪弗萊呢!?那家伙——還有朱利安怎麼樣了?」
面對緊張逼問的學生,院長苦笑了。接著靜靜指向教室一角的實況水晶。
看到水晶呈像的畫面藍格爾睜大雙眼發出了聲。那上面映出來的,是死靈瘟疫祓濯的現場直播。上空——是從獅鷲上傳來的畫面。似乎是判斷太接近會危險,所以是從遠處進行記錄,然而現場的迫力已經十足的傳達出來了。
熊熊燃燒的幾處火焰。
齊誦咒語的眾驅魔官。
還有,可怖的拉瑪蘇。
藍格爾著臉龐看了看院長。
「……這是開玩笑吧?難道說朱利安那丫頭,就在那里?」
「嗯嗯。其實那里,現在有朱利安和米諾爾。雖然只是從芙洛拉那里听來的,雪弗萊同學在你恢復正常後,就那樣趕去那邊了。」
米諾爾接到騎士團召喚、朱利安也結伴同行的經緯,院長簡潔地向藍格爾說明了。敏銳的藍格爾兒,立刻就把握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那個丫頭竟然跟著那蠢才……」
他喃喃了一句,再也無語。「真是、讓人頭疼的孩子。」院長苦笑著同意藍格爾。
然而,院長一正表情,
「——藍格爾同學。其實我有事情須先向你報告。」
以及為事務性的語氣通報道。
「報、報告?」
「嗯嗯。其實,你的‘封印’已經得到擴張了。……只是話雖如此,你還是沒有頭緒吧?簡而言之,將關鍵核心部分的咒文強化,而其他的部分就完全去掉了。就在你被搬進宿舍後。剛才你醒來後顯現出亡靈化的征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听著院長若無其事的說明,藍格爾受到了沖擊。
啞然地凝視著院長。甚至無法當即提出疑問。
終于,連聲音中的都無法掩蓋,
「……為什麼……?」
像是呢喃般問道。
相對,院長毅然答道。
「考試後,你被搬進宿舍的時候,我立刻就聯絡了笛捷爾老師。我確實地報告了你的癥狀。」
「……向笛捷爾、先生?」
「正是。接著,听到你的癥狀的他,這麼說了。‘我那一個半徒弟的機能既然正常運作,那麼我希望將治療推進下一個階段’——他這麼說。接著,他就立刻準備了新的術式。那就是剛才所說的新的治療法……封印的擴張。」
你明白了麼,院長一臉鄭重地續道。
「就在剛才,你的‘治療’已經推進到了新的階段。即,不再單純地壓抑死靈,而對其進行‘教’的階段。是將亡靈置于藍格爾的控制下的階段。對于身負像你這樣的癥狀的人,某種意義上,是極為高風險——換個說法,是極為激進的方針。」
「…………」
藍格爾無言以對,只是一味凝視著院長。院長正面承受著藍格爾的視線。
院長一臉嚴肅地,
「知道為什麼嗎?」
「……不。」
「那是因為你了敝校。因為你決意成為魔法師。正因如此,不再單純束縛著死靈、將其影響消去,而是改變方針反過來將其活用。為了能增加你的選擇權。為了賦予你不單能擊退亡靈、而更能‘反而用之’權利。」
「……將亡靈……」
活用起來?
這對于藍格爾來說,簡直如同晴天霹靂一般。
死亡瘟疫的後遺癥。封閉的障礙。和他人不同的,瑕疵。
至今為止自己里面的亡靈,危害著自己,不過是個直如仇敵般的存在。而且,這也一直是「理所當然」的。
因此,突然听到有人提議「活用亡靈吧」,對于藍格爾來說不過是困惑。
然而,
「——佩羅德**行動官,別名叫做‘人偶騎士’。」
藍格爾全身嗶嚦一顫,對這個名字起了反應。
「為什麼他會被人取了這樣的外號,你知道麼?」
「……不。不知道。」
「我想也是。——讓我來告訴你吧。他使役著死靈。自己所降服的、強力的亡靈。並且,無需召喚便可將其力量吸收。把可怖的亡靈,反過來當成是‘人偶’一般操控。他的力量的源泉,就在于他使役的亡靈。」
听到院長的話,藍格爾再次無言以對。
佩羅德的那份絕大的力量,在腦中鮮明地回憶起來了。那就是、亡靈的力量?死亡瘟疫——「操控亡靈」的力量。
和自己,一樣……。
「只是——」
這時,院長終于微笑了。然而,那卻不是溫柔的微笑。正相反。那是向藍格爾挑釁的笑容。
「你的主治醫師的話語,絕不可忘記。你能下一個階段,非得滿足一定吊件。」
院長所說的,當然藍格爾也理解。
我那一個半徒弟的機能既然正常運作。
只有在雪弗萊作為藍格爾的安全閥起著作用的時候,這次的處理,才是有意義的。
不錯。就在剛才,雪弗萊就挺身而出,把藍格爾從死亡的手中拉了回來。
「…………」
藍格爾的視線,再次回到水晶呈像的畫面上。看到這一舉動,院長滿足地點了點頭。
這也一定是命運的魔法之一。
院長明明看穿了藍格爾會做的回答,
「怎麼樣?」
仍然如此投來一問。
當然,超過半個世紀的時光之間、一直從幕後支持著魔術界的神聖學院院長的咒術,毫無疑問絕不可能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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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格爾筆直前進。在他身後,有鄧布利多院長跟著。
「哦哦,主啊。今夜的心情似又相當愉悅呢。」
「然也然也。可是有甚好事?」
搭話的是宿舍大樓正門兩邊的石魔像。那是聖徒會的守門,傀儡式的藍鐵和黃鐵。然而,听著役魔的話,鄧布利多院長只是微笑而不語。走在前面的藍格爾則連看也不看兩只役魔一眼。
穿過正面平台。藍格爾沒有綁繃帶,徐徐的風在他指縫間穿過。
「送到這里就可以了。」
「不。請等一等。其實,我有樣好東西。」
說著,院長從衣襟取出一枚符文。
「……本來不是我能用的東西——」
一邊介紹著,一邊念誦咒文、釋放符文。
出現的是神馬般的一頭白馬。赤紅的韁繩還有漆黑的馬鞍。令人矚目的是馬上的一位騎士,微風堂堂,氣宇軒昂。看到現身的騎士的瞬間,藍格爾便心念一動,望向院長。
「院長。這,莫非是……!?」
「是。看來似乎你從朱利安同學那里听過了吧。只是法爾肯家的英靈役魔,聖騎士-蘭斯洛特。」
嚕嚕一聲,白馬——一聲嘯鳴,踏響算。蘭斯洛特眼楮轉動著看著眼前這不同尋常的召喚者。
院長轉向吃驚的藍格爾,
「其實,奧斯本宰相大人寄來了符文。就在今天的傍晚——正當你們在進行升級考試的時候。」
「為、為什麼這麼?」
听藍格爾的說法,蘭斯洛特是代代侍奉法爾肯家的歷史悠久的役魔。它的符文,即便對方是神聖學院的院長也罷,總不可能毫無理由地交付過來。
然而,院長笑著一搖頭,
「不清楚。只是……恐怕,或者已有預感吧。他也會預言。」
只是如此回答。
藍格爾咬著嘴唇。
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種感覺,總覺得這一切的事件、簡直就像是由自己之外的某人所一手操持的。在自己無法察知的地方,所有一切都已經決定、而自己只能渾然不知的遵循著這些定數——如此的感覺襲上了心頭。
然而,
——就算這樣,又如何。
對于擁有強大的力量和卓絕的見識到人來說,現在的自己不過只是個棋子而已。即便如此,只是滿嘴抱怨,什麼也不能達成。畢竟,現在最重要的是在自己的道路上前進。自己所選擇的道路。要是早有為此而備好的役魔,絕沒有抱怨的理由。
藍格爾下定決心,和蘭斯洛特目光相接。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听過我的名字,我可听說過你的名字。听說你是個厲害的英靈。能借我一份力量麼?」
蘭斯洛特能不能听懂人話,藍格爾並不知道。然而,這時白馬卻啪嗒一下踏了下馬蹄,接著悠然地把頭一轉。簡直像在說,別多說了其上來吧,似的。
「榮幸之至,MyMaster——」
欣賞而誠懇的認可。
這時,宿舍大樓的自動門打開了,
「等等,藍格爾同學!」
一名學生飛奔了出來。
「科里?」
「啊啊,太好了。趕上了!」
飛奔過來的科里,胸前抱著一根長長的榜。那是堂吉柯德贈給米諾爾的寶具——八首杖。
科里一邊喘著粗氣,一邊仰望馬上的藍格爾。
凝視著不明所以的藍格爾片刻,
「……哈哈。太好了。其實我沒什麼自信。」
「自信?」
「嗯。知道藍格爾的事情後,仍然能像過去一樣和你接觸的自信。」
說著,科里把慎重地抱著的錫杖,遞給坐在馬背上的藍格爾。
「我啊在這方面,也自知還不太可靠。可是……看來沒問題。真是太好了。果然藍格爾就是藍格爾。就算是個亡靈,也還是沒變。」
「你啊……」
藍格爾不禁哽聲。科里對著藍格爾兒,以他往日的無邪的笑容,微笑起來。
「這個能交給米諾爾麼?我想一定是很必要的。」
藍格爾一時間無言地凝視著科里的笑容。
接著,
「……啊啊。交給我吧。」
把萬千的感概都包含在這一句答話中。
藍格爾接過錫杖。
科里說︰
「——嗯。拜托了。」
如此用力地、率直地向藍格爾說道。藍格爾一瞬間錯開了視線——接著重新轉回來對科里點頭。
他轉向院長,
「……我去了。」
「好的。請小心。」
呼地一轉錫杖,穩穩抓緊,藍格爾噗地抓住蘭斯洛特的身體。
在它耳邊說道,
「……真不巧騎馬還是第一次,不過不用客氣。全速前進吧。」
蘭斯洛特像是在回答似的,點了點頭,全身大幅的抖一下。接著,白馬前蹄輕輕一提,一氣奔出。
目的地——只有一個。
「好,去吧!」
以背脊承載著院長的眼光和科里的激勵——
藍格爾和蘭斯洛特,奔向了戰場。
「……去了啊。」
目送藍格爾的科里,小聲地冒出了一句。
在他旁邊,院長的視線忽地投向身旁聳立的宿舍大樓。
「——後面就交給你了哦……看來這種事情也無需多言了呢。」
小聲地呢喃道,微笑了。
「……真是、比起期待的更陷入了老師的角色呢。拜托了哦,堂吉柯德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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