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莎傳說 七十二 死亡領主—馬卡爾

作者 ︰ 紺碧莎翁

在驅除了拉瑪蘇的瘟疫遺跡上,筋疲力盡的米諾爾,一個人坐在路面上。

旁邊站著從馬背上下來的藍格爾。鎧甲和獠牙都已經復原。賽特一降落地面,似乎就開始勘察瘟疫現場,不停地跑來跑去。貝納迪克特的幾只權天使,把現場保護甩給米諾呃等人,飛去給主人報告了。

雪弗萊和朱利安也陸續趕到。

莉可並沒在米諾爾身邊,還站在稍微離開一點點獨角獸旁邊。另一旁的雪弗萊早已憊不堪,雙手背上,各持一袋包裹,里面全是莉可從家里帶來的衣物,食品,日常用品等。

趕到的雪弗萊看到現場瘟疫已被祓濯,長舒一口氣,看到旁邊若無其事地莉可,只有苦笑,

「我說,那位大小姐,仗也打完了,是不是該關照我一下。」

莉可充耳不聞,怔怔看著米諾爾和藍格爾,

「米諾爾,怎麼又跟這些來路不明的家伙。」

只是如此喃喃一句後,一臉復雜的表情地沉默起來。

米諾爾和藍格爾都體貼地離開了莉可身邊。

全員都沒這麼說話。吵鬧的權天使已經離開,因此給讓人如此感覺吧。況且,連歡欣雀躍的氣力,都已沒有了。最後才趕到的藍格爾暫且不說,米諾爾和莉可都累的快要倒地了。

米諾爾坐在青板路面上,兩手撐在身後,

「可是啊——」

說著苦笑起來。

「真是了不得的一天啊。」

這一句話已經將一切都總結起來。藍格爾也一臉苦笑,應道「是啊」。

實際上,從實戰考試開始以來、過了還不到半天,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如此繁多的事件——而且每一件都是重大的事件,接連不斷地襲來。連心情的整理都無法完成,這說是當然確實也是當然吧。畢竟,就在今天早上為止,米諾爾擔憂的不過是能不能升級這樣的事情而。瘟疫什麼的、「守護騎士」什麼的,高階瘟疫什麼的。這種大事件,作為知識雖然是知道,而且,也知道自己就身在跟這些同屬魔法界的、聖徒會中,卻只認為那不過是跟日常毫無關系的東西而已。

當然,對于藍格爾身上的事情,也是如此。听到考試內容時雖然擔心了一下,即便如此,竟然會出現人類亡靈化的征兆什麼的,並沒有認真地考慮過。就是如此信任周圍的大人們——藍格爾的主任醫師、院長,監督實戰考試的講師們,還有自己所屬的神聖學院這個組織。無論發生什麼事,自己的日常都有大人們來守護。

然而,這是錯誤的,今天的米諾爾,總算認識到這一點了。

並不是大人們不願保護自己。只是,他們也有辦得到的事情和辦不到的事情。

即便是實戰的講師,也有他們無法應對的事態發生。即便是神聖學院,也無法保護學生毫發無傷。連騎士團,最後在完成瘟疫祓濯之時也帶來了這麼嚴重的損害。甚至,即便是聖堂教會的王牌「守護騎士」,也不是萬能的超人。既有像堂吉柯德這樣的不靠譜班任,也有像佩羅德這樣令人不快的人。

米諾爾一直相信大人們會守護自己到最後。同時也從來沒有想過這種認識是錯誤的。實戰講師挺身而出保護自己一行人的身子,米諾爾無法忘懷。

然而另一方面,自己已經應該要知道。盲信周圍的大人們將一切都委托與他們,這不是「信任」而是「倚賴」。在依賴大人們之前,該先依賴「自己」。

依賴自己,全身心地努力……。這樣還有不足的地方的話,相信周圍的人們會來支援。這才是真正的「信任」、又或者說是「信賴」吧。

「……不努力的話啊……」

打倒拉瑪蘇後,腦中來去的竟然是這樣的感想,實在想都沒有想過。通往傳奇英雄的路途,比起米諾爾的想象更為殘酷。不,這大概並不限于英雄的領域吧。長大成人,應該是很艱辛的事情吧,一定。

「……話說回來,還真的沒想過能駕御亡靈啊。……怎麼樣?藍格爾?還順利麼?」

放下沉甸甸的包裹坐在路面上,雪弗萊抬頭仰望身邊的藍格爾。只是,在強裝平靜的外表下,心中深處還有著動搖和緊張。

畢竟,剛剛才和即將亡靈化的藍格爾實打實地干了一架。即便是藍格爾,像這樣若無其事的面對雪弗萊,心中其實還有著幾分芥蒂的話那也是當然的。

然而藍格爾說道,

「怎樣呢,」

和平時完全一樣憚度,嘴唇彎起諷刺的弧度。

「剛才不過是第一次的‘試運行’呢。還說不上什麼啊。」

「……總覺得有點危險啊。原混混和亡靈什麼的。不但是給亡靈送金箍棒,簡直就是給亡靈送大刀吧。」

「說話口氣可得注意哦,雪弗萊。萬一我亡靈化了的時候,第一個吃的,大概是你哦。從頭開始, 里啪啦地。」

故意露齒一笑的藍格爾。這張笑容,讓雪弗萊心中僅有的意思疑惑也融化了。

一旁將一切看在眼里的米諾爾也再次確信了。

藍格爾值得「信賴」。

「下次亡靈化的時候先提醒一下,你剛才你模樣我都不認識了。」

「呼。打倒了拉瑪蘇,就自鳴得意起來了。八首杖里面灌滿的是誰的力量,可別忘記了哦。」

「你還不知道之前我們的苦勞吧?在快要結束的時候才冒出來,還好意思說?」

「可憐的我被不知道哪位先生揍暈了啊。這樣還擔心著跑來了,以我來說還真是有精神啊。」

兩人一邊拌嘴一邊斜眼互相睥睨。

表情先松垮的,是米諾爾。

「你啊,意外地是個勞苦命啊。」

「啊啊。老實說我有自信運氣比你還差。」

只是啊,藍格爾忽然露出認真的表情,

「這次也是跟你一起,像往常一樣到了快支撐不住的地步才勉強逆轉了。畢竟是遇上了鬼神差點變成了亡靈,即便如此我還是被救了一命。並且,才能像這樣站在這里。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遇上了鬼神?那是什麼役魔?」

看著一臉疑惑的米諾爾,藍格爾不禁苦笑「笨蛋」。

「也遇上了鬼神,也遇上了你們。我這樣也覺得滿足了,就是這樣。」

藍格爾以少有的、像少年般率直的語氣說道。

米諾爾眨著眼,仰望著好友。

接著,旁邊的雪弗萊不懷好意地笑了,

「哈啊?怎麼了藍格爾?你今晚一晚上,不是把一生的‘青春’的過完了吧?」

「……也是。忘記了吧。」

藍格爾羞澀地自嘲道,別開了臉。

雪弗萊緊咬住不放,

「不干。絕對不會忘記∼」

雪弗萊一改坐姿變成盤膝坐,兩手抱著腳踝,咧嘴笑了。藍格爾不好意思地敲了下損友的後腦。

另一邊,不知何時起賽特撲扇著兩耳,在遠處不安地看著三個男人的對話。一副想著回到主人身邊的表情,卻抓不準時機。

這時,

「——賽特。」

與獨角獸親昵著的朱利安,小聲地向賽特招手道。

朱利安會叫喚賽特實在是少有。賽特一面吃驚,一面走近朱利安身邊。

「不行啊。不要打擾他們。」

朱利安以少女的聲音如此說道,提醒賽特。只是雖然台詞一副大人樣,表情卻是明顯地在忍耐。賽特不情不願地答道「明白」。

朱利安小聲嘆了口氣。

接著,和賽特一起凝望著米諾爾,雪弗萊和藍格爾的背影。

雖然心中對于似乎看穿了一切的父親的行動無法置之不理,然而同時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父親的真意,朱利安不可能明白。而且,對于把蘭斯洛特送來一事,單純地是件該感謝的事情。

自己現在和米諾爾還有藍格爾一起,走在同一條路上。這條路上,將來還有很多嚴峻的事態等待著吧。然而,只要不忘記自己這一班人是同心同意的,就能越過。就像今天一樣。

「只是……」

賽特忽然漏出了一句。賽特的視線還是投向主人以及其損友。兩人不知何時開始又在相對笑著互相取笑。

「……如此時刻,實在羨慕男子。」

朱利安對努起嘴巴的賽特笑著,說「是呢」,打心底同意她的話。

對于男子之間的友情,只能在圈外遙望。

「男孩子的那種關系,有點——狡猾呢。」

說著,朱利安聳肩,把臉龐埋進制服衣領中。

正是這時。

莉可雖然也不願意打攪三個男人的美好時光,不過看著另外兩個對米諾爾毛手毛腳的男人,已經用腳尖在松軟的泥巴地上書寫了好幾個詛咒——去死,去死,去死••••••

原因無他,莉可已經將本次事件歸咎于除米諾爾外的所有當事人。

然而,

一只黑色獨角獸踏進了十字路口。

沒有任何預兆的。米諾爾慌忙站起,藍格爾和雪弗萊、賽特也吃驚地注視黑色獨角獸。

因為一直沒有馬車駛來,以為這一邊的道路已經封鎖起來了。不,事實上確實應該進行了交通管制。若非如此,即便是在深夜,園林大道上也不可能人影都沒有一個。

「封、封鎖解除了麼?」

米諾爾低聲道,藍格爾和雪弗萊聞言也是同感。

而且,奇妙的是那只黑色獨角獸,緩緩地徐行。並且還向著十字路口的正中央。而且,雖然是高級的魔獸,為何卻完全沒有生命氣息。也沒有任何馬蹄聲響,簡直像在冰上滑行一樣。

雪弗萊和藍格爾,向著朱利安所坐著的獨角獸一方後退。

這時,黑色獨角獸無聲的一轉方向,正好在拉瑪蘇曾經停留過的地點上,側面對著米諾爾等人停下動作了。這時,米諾爾終于發出了「啊」一聲。同時莉可,還有朱利安等人都察覺了。

獨角獸後面拉著一節沒有車輪的車廂。不但如此,還微微地浮在空中。想來因為拉瑪蘇的掙扎,這一帶的青板路面都裂開了縫隙。不論是怎樣的高級馬車,也不可能無聲地滑動。

當然,周圍一帶已經被強力的結界包圍起來這一點,聖徒會的學生們不可能察覺到。

米諾爾等人愕然地注視獨角獸馬車。車廂上面對這邊的後座窗口, 地開始降下。

賽特的兩耳和尾巴上的毛全都豎起,叫道「米諾爾大人!」,聲音中充滿至今為止表露過的緊張感。

接著

「——晚上好。」

後座的深處——包圍在黑暗中的車廂內,有聲音流出。

年輕的、包含著豐富感情的聲音。

然而,下一瞬間,

噗——

車內的亮起光線,顛覆了這一印象。

光線應該是車內的燈光吧。分外地朦朧,簡直像是蠟燭的火焰般的亮光。而在這光線照亮的陰暗車廂中浮現的,是滿臉溝壑、一眼看出是高齡的——讓人不禁誤以為是木乃伊、如此高齡的老人。

白發如霜,梳向腦後,頸部以下包裹在漆黑外套中。而且,在這片慘淡的黑暗中,還戴著如血般赤紅但陽鏡。

一切都異常地「異樣」。黑色的獨角獸也是。朦朧的光亮也是。在光亮下浮現的老人也是。仔細一看,窗口中的距離感也很怪異。很明顯照亮的只有老人,座席和內裝沉沒在黑暗中。車窗搖下的窗口對面,簡直就像通往另外一個世界似的。

這時,在「窗」後的老人,對米諾爾等人道。

「本想著多少回收一點,看來是形跡不留地祓濯了呢。啊也好,啊也好。今夜實是看了一場好戲。」

老人快活地說道。然而,一反語調中的快活,老人的表情完全一點都沒有變化。只是用機械一般振動著的嘴唇,把話語道出而已。

米諾爾如凍僵了般無法動彈。雪弗萊、藍格爾、連賽特也是。像是被看不見的繩索捆縛住一般絲毫動彈不得,只是視線還緊緊盯向老人。

「愉快。實在是愉快啊。只是,絕不可自滿。爾等,還只是雛鳥。不過剛從卵中孵出而已。」

老人嗤嗤笑道。表情仍然紋絲不動,只有笑聲從唇間漏出。

「冒味一問,你身上的氣息,亞莎之淚嗎?」

阿斯特艾郎環手于胸,注視著老人。

「哦,本來想裝作沒看到呢。既然你這麼偉大的英靈都發問了,那我也該一表敬意。」

說完,屈指一彈,一枚碎片彈入阿斯特艾郎的手中。

「算是見面禮,只管精進。」

老人對米諾爾等人如是說道。

「之後,盡早來‘此方’。老朽等人便翹首以待爾等……」

以這句話為號,車內的亮光熄滅,窗的後面被黑暗包圍起來。

車窗開始緩緩拉上。窗口關上。

米諾爾等人無能為力。只是一味地緘口听著老人的話。

然而,

「你、你是誰!?」

莉可拼命地擠出了聲音。

即將關上的車窗,突地止住。

從細細的窗縫後面,再次傳出老人嗤嗤的笑聲。

「老朽名為,馬卡爾。」

接著,這次窗口終于關上,下一瞬間,米諾爾等人失去了意識。

和頭暈昏迷等不一樣。這里是哪里、現在是什麼時候,突然全無預兆地變得不明不白起來。在初次體驗到的沖擊之下,米諾爾渾身僵硬連慘呼都發不出來。

而當回過神來,獨角獸已經消失。

慌忙環視四周,馬車已無蹤無影。

「莉、莉可!?」

「不行。剛才,意識突然……!?」

「朱利安?賽特!」

「畜生!剛才那到底怎麼了!?」

「實實、實在罪該萬死。小人有失警覺!」

眾人都狼狽失措,踮腳四周張望。客觀地看,實在是滑稽的光景。對手就在眼前之時只是毫無防備地呆立,一消失了卻全身警戒起來。

然而,米諾爾等人卻拼了命地警戒著。全員都認真地警戒著。

月兌靶的緊張感。手足,冷汗滲出。

不用說,夜幕下的十字路口早已回歸靜寂,和危險的氣息完全絕緣,在米諾爾等人面前展露一如往常的風景。正是這「毫無怪異之處」的光景,緩緩地、緩緩地,消解這米諾爾等人的沖擊。

過了不久,

「……走了……吧?」

米諾爾小聲低喃道。然而到真正感受到這句話的意味為止,藍格爾雪弗萊和賽特、甚至米諾爾自己都花了一段時間。

終于,藍格爾浮現僵硬的笑容,

「……吶,米諾爾。看來我好像做了場夢呢。感覺好像听到了個不太可能的‘名字’……」

「哈哈……真是的,這是哪門子玩笑。」

「就是啊。真的想它能住手啊,這樣的……」

兩人的對話,再無剛才的余暇。臉色發青,仔細一听聲音也在發抖。

接著,

「……馬卡爾……他說是馬卡爾?」

朱利安快要從獨角獸滑下,如是說道。

「這是在騙人吧?沒這種可能吧……!那是……那到底是、誰啊!?」

無需多言,能回答朱利安的問題的,一個人都沒有。

米諾爾要緊嘴唇。藍格爾嘖舌,踢著青板路面。賽特不自覺地湊近主人。莉可——呆呆地看著黑色獨角獸消失後的痕跡。

只有阿斯特面無表情地看著那枚亞莎之淚碎片。

這是獅鷲的雛鳥,初次窺見終要展翅飛翔的夜空的深邃之一瞬。從遠古時代延綿而來、深深的黑暗與、魔法的世界。

現在,他們正站在這條起跑線上。

被結界阻擋的貝納迪克特,帶著眾權天使趕到米諾爾等人身邊的時候,只是僅僅一分鐘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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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黑暗中,男子心無旁騖地念誦咒文。

男子面前祭起祭壇,燭台上蠟燭的火焰在搖擺。光源只有燭光。聲音也只有男子的咒文。配合著咒文搖晃的燭火,在男子臉上灑下復雜的陰影。

男子繼續念誦咒文。

祭壇上,除了燭台,還並排著兩枚咒符。其中一枚完全展開。另一枚則已經被和紙包起,封裝了起來。

打開的咒符上寫的咒文,已經干透,文字和紋路的表面龜裂。並非墨汁。這是由血寫下的咒符。

而在咒符跟前,放著折疊起來的紙片。

這是記載咒文的都狀。

男子繼續念誦咒文。

不久黎明將降臨。像這樣能背地里行事的時間,也是極為有限。然而,男子卻沒有表現出焦急的樣子。根本連這樣的雜念介入的余地都沒有。

男子繼續念誦咒文。

然後最終,閉上的雙眸 地大張。

「此間之亡靈。謹向蜘蛛女皇、阿娜塔西婭稟告——」

話聲一羅,祭壇上的都狀便涌出了咒力。自行浮上空中,啪啪地展開,突然被青色的火焰包圍起來。

都狀眨眼間便已燃燒殆盡——消失了。現在甚至連前方一寸之遙也已無法看清。男子被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包裹起來。

這時,

「……維因先生?」

男子在黑暗中靜靜發問。

于是,簡直像響應他的問話似的,打開的咒符發出了朦朧的光芒。

光芒很快消失。然而,黑暗中的男子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有勞了。此後——便交給在下吧。」

喃喃說完,男子恭恭敬敬地手執咒符。以準備好的和紙包起,小心地封裝起來。接著,和剛才已經封裝好的咒符一起,收進懷中。

起立,拆解祭壇。繼續念誦咒文,細心地消除著祭壇的痕跡。雖然在完全的黑暗中,男子的動作絲毫不見遲滯。

終于,所有的作業完成後,男子從制服口袋中取出通訊水晶,注入了魔力。

不出意料,例行的信息來了。雖然要好好應付確實是麻煩——反正,都是些瑣碎事。還是毫無疑問地,謹慎回復。

他今後非得繼承同志的志向、完成大義不可。

為此也必須慎重地、確實地,完成一切事情。而且男子也有著辦到這點的自信。

打開翻蓋手機,看著熒屏。液晶屏幕的淡淡光芒,讓男子的臉容從黑暗中浮現出來。

溶入黑暗的雪白中,混著僅僅一縷鮮艷的朱紅。

那簡直就像滴入黑暗的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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