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路就像是沒有盡頭,除了照明燈,再也沒有光亮,偶爾有異樣聲響時,她們才會打開手電,照來照去,發現並沒有什麼,想來是小石子之類的。
從那天她發現自己身後有著發光的東西時,鳳卿丞就覺得身體哪里不太一樣了,具體哪里說不上,但是細細一想,別人踫她時,身體會隱隱作痛,體內似有氣體亂竄一樣,一口氣不順,就會咳嗽半天,心肝肺差點咳出來;再就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人在黑暗處沒有安全感,所以她的感官都比往日敏銳了,不是一點點,而是很明顯的變化,她甚至能通過周圍幾個人散發出的體味輕易分辨出誰是誰,而誰又在什麼位置。這些鳳卿丞都可以理解消化掉,最讓她不能接受的事實是︰剛剛被父親推著跳進洞里時,她的右手被刺傷了,明明都看見血了,可是,現在再去看手心,劃痕分明小了許多,一點都不疼。鳳卿丞不敢相信,手電筒照了又照,劃痕處很小,但衣袖確實殘留著血跡,難道她的身體具有超強的恢復能力?
又黑又悶的環境下,只會越走越熱,鳳卿丞的額頭掛著汗珠,走著走著,在一個拐角處時,額頭突然一絲絲涼意,淡淡的,卻似有微風拂過面頰。鳳卿丞心里警覺起來,腳下也放慢了速度,一手拿著手電,一手模到了腰間的彎刀。又是一陣涼意,這次比之前明顯了,跟在鳳卿丞後面的鳳冉只有幾步之遙,跟上來低低地說︰「你身上好香,女人香女人,而不是女孩,味道完全不同。
「……」鳳卿丞第一次被人這麼說,臉頰有些泛紅,羞臊之下悶聲回︰「胡說!什麼男人香,女人香的!」
「呵,難不成你身在其中,嗅不到麼?」鳳冉說著又往鳳卿丞身邊貼近,深深吸了一口氣,淡聲說︰「就是你身上的味道,以往和你一起,不覺得味道濃郁,這會子倒是明顯了
「……」鳳卿丞自己都能聞到,更何況別人,以往她只記得龍卿闕的淡淡桃花香,不成想,她自己身上亦是如此,較之龍卿闕更甚。
再次轉角,鳳父在前面走的小心翼翼,華肆緊跟其後,白御則是全神貫注地看著腳下的路,生怕會有亂七八糟的東西出現。
後面的鳳卿丞因為鳳冉的話而沉默,鳳冉可沒停下,反而是壓低了嗓子,極低聲的說︰「你……太香了,我被你這香味迷得暈暈的鳳卿丞臉更加紅了,正欲說話,一陣風呼地貼著身體拂去,鳳卿丞出了汗,身體因為涼意打了個冷戰,前面的鳳父說︰「哪里來的風!」
「想來近處還有通道華肆的聲音。幾個人都放緩了步子,同時打開手電尋找風的來源,又一陣微風刮過,鳳卿丞覺得這風不止吹著她的前面,後背怎麼也涼涼的。
「在這里!」鳳卿丞的視力在黑夜里也比以往看得清楚了,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黑暗。鳳卿丞話音剛落,白御也喊了一聲,「這里也有!」隨後是,鳳父,華肆,鳳冉……話語都是相似的。眼前看著本是一條路,事實上,卻是被是大洞套小洞,洞里還有洞,鳳卿丞手電照過去,視線範圍內,一個個黑幽幽的洞口延伸到不知何處,鳳卿丞迎面而來的風,涼意十足,這洞口就像是平白無故冒出來的。
「天吶!」白御突然叫了一聲,「丞丞,我明明記得咱們來時的路是只有一條,現在怎麼身後這麼多岔路!」眾人回頭,果然,錯綜復雜的路口,誰也記不清自己剛剛走的是哪條了。
「嘩,嘩,嘩!」不知道是哪個洞口傳來的聲音,嘩嘩聲,緊一陣,慢一陣,但確實是越來越清晰。幾個人頓時背靠背聚在一起,手里同時都模到了自己的家伙。聲音越來越近,鳳卿丞感覺那聲音像是巨大的尾巴掃地的感覺,她以前養過寵物,尾巴快速擺動,擦著地面時就會發出這種聲音,但該死的是!放眼望去,眾多的石洞就像萬花筒,每一個洞口里似乎都埋伏著一只怪獸。
聲音越來越近,風也越來越大,同時傳來的聲音還有……說話聲?鳳卿丞凝神,根據風向,愈來愈近的聲音,她指著正對著她的一個岔路說︰「應該是在這里!」所有人一齊看向那里,這時,只听得一聲喝令從洞里傳出來︰「把燈都關掉!」
不知道是對著誰喊的,但幾個人都听出了是華清師的聲音,燈光瞬間滅了,一片漆黑,所有的人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因為那聲音已經近在耳邊一樣發響。黑暗中,鳳卿丞朦朧看清幾個身影從岔路口躥出來,速度極快,還來不及看清是誰,華清師又說︰「趕緊散開!」
幾個人瞬間散開,鳳冉回身就要拽住鳳卿丞一起躲開,哪知,迎面而來的人更快,一個箭步到了跟前,攬住鳳卿丞的腰肢,往旁邊帶去。跟在華清師後面旋即飛出一只龐然大物,身形似鳥,但體積過于龐大。洞口其實已經很寬了,但那只鳥看起來太大,而且是貼著一側的石壁飛,撲騰的翅膀拍到了一面的石壁上。
原來,風是從這里而來,翅膀卷起的灰塵很快就讓人視線朦朧,龐然大物卷著風貼著牆壁呼嘯而過,忽而啼叫起來,聲音刺耳,好像是疼痛至極。
鳳卿丞被咳嗽著,手捂著胸口,聲音刺耳她又想去捂住耳朵,一雙手頃刻貼在她的耳朵處,涼涼的,塵灰之中夾雜著熟悉的味道。鳳卿丞知道,身邊的人是龍卿闕,只是淡淡馨香之中又混雜了一絲腥氣,似乎是血的味道,難道是那只怪物流血了?她被龍卿闕攬在懷里,後背能感覺到柔軟,這一路走過來,鳳卿丞超長發揮,但此刻小腿還是有些酸痛,想掙扎卻貪戀龍卿闕的溫柔,就沒有動。
龐然大物飛走了,鳳卿丞依舊在龍卿闕懷里,她被龍卿闕帶到了側面的一個石洞旁,其他人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鳳卿丞無法忘記龍卿闕對她那種刻意而為的排斥,怕自己會淪陷進去,見那東西飛走了,她雖百般不舍,卻也掙扎,想要從龍卿闕懷里出來,邊壓低聲音問︰「你們怎麼也在這?」
「見到你們在門口做的痕跡,便跟過來了龍卿闕松開了鳳卿丞,氣息平穩,她察覺到鳳卿丞的身體有些顫,想來是倦了。
「你們走的左邊還是右邊?」黑夜里看不清對方的表情,這樣也好,看不見那雙冷眸,可以當它是溫暖的。
「同你們相反的方向龍卿闕站起身,作勢要去扶鳳卿丞,鳳卿丞自己扶著牆壁站起來了,看來,兩側的路是相通的。
「丞丞?白御?」鳳冉的聲音,鳳卿丞張嘴就要回答,龍卿闕溫涼的手心貼在她的唇上,低聲說︰「莫要與她太親近鳳卿丞心里不知怎麼的,有些輕松,龍卿闕還是介意的。
「剛才那些洞口不見了,真奇怪白御模模石壁,「不過是障眼法罷了朝鴦好心解答。
至此,華氏隊伍莫名其妙地聚齊了,鳳卿丞都懷疑他們是有預謀要甩開趙導他們的。鳳卿丞心里還在琢磨那只龐然大物,速度太快,灰塵又大,根本看不清,要不,問問龍卿闕?
幾個人面面相覷,華清師看看龍卿闕,問:「需要歇息片刻麼?」龍卿闕垂下眼眸,說:「嗯龍卿闕是希望鳳卿丞可以借此休息片刻。
「難得你也會累鳳冉挑了一眼龍卿闕,華清師立刻嗆聲回:「鳳冉,我們現在是一起的,何須這樣計較,卿闕方才為了保護其他人傷著了鳳冉一愣,鳳卿丞立刻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龍卿闕,她右手背在身後,朝鴦和尚沐一左一右守著。鳳卿丞心底急了,眉頭緊緊皺著,步子下意識邁出去一步,但龍卿闕這時候突然轉過身去,淡聲說:「不過是小傷而已這話,倒像是說給鳳卿丞听的,鳳卿丞怔怔地看著龍卿闕,步子有千斤重。
時間早已是後半夜,這一停下來,大家都有點困倦了。人,按著組,就近合眼休息,鳳卿丞閉上眼楮,鼻翼間似乎都是那股淡淡的腥味,眼前晃過去的是龍卿闕沾染血跡的手,始終不安心。半個時辰過去了,已經有輕微的鼾聲從華肆那傳出來,鳳卿丞將外套拿在手里,放輕了步子,借著微弱的光,朝著她的思念走過去。
龍卿闕身體半靠在石壁上,身體微微前傾,左臂落在曲起的雙膝之上,頭就勢枕在上面,右手低垂在身體後面,隱在身影下,看不清。鳳卿丞還是心疼的揪起來,一定是傷了,連睡覺都想著要去隱藏。隱瞞自己,就讓龍卿闕那麼開心麼?鳳卿丞想想都有氣。
鳳卿丞不敢輕舉妄動,以龍卿闕的功力,她若是直接拉她袖子去看手,龍卿闕肯定會醒。鳳卿丞最後彎下腰身,半跪在龍卿闕身邊,先用手罩在手電上,這才扭開手電,使光聚攏到龍卿闕下垂的右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