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在她身邊,但是她知道,他身上承載了這麼多的愛,肯定會活得很好很好!
城城走了,慕向惜在傍晚的時候也離開了,離開了經歷了一趟生死劫難的醫院,離開了她所不願意面對的那些人,也即將離開這個生她養她的城市,這是她做出的決定,沒有人左右她的想法,上官擎給她充分的選擇權,如果她想留,他會給她一切幫助,如果她想走,他會立刻讓她如願!
她說,我跟你走!
沒有猶豫,沒有多余的想法……
連續幾天的時間,她都在整理自己的東西,其實除了幾件衣服之外,就是她臨時購買的一些學習資料,她要重返校園,彌補自己最近幾年所落下的功課,也順便找回往日平靜的生活和心態。
出國的證件只用了一天的功夫,就交到了她的手里,上官擎告訴她,意大利的學校和導師他已經幫她聯系好了,她需要做的,就是安心的去上課而已,按照自己的意願,將那匆匆完結的青春彌補回來,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左右,只為她自己而活!
她閑來無事看書的時候,上官擎進來了,「姐,需要我替你去一趟學校嗎?」
「不用了,那里的東西,都是爸媽的多一些,屬于我的,倒也沒有什麼。」媽媽的骨灰,爸媽的泰戈爾詩集,一家人共有的那些珍貴又美好的記憶,還有在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煩擾的事情,都被完好無缺的封存起來了,她不想去破壞,而且,此時的她,也沒有足夠的勇氣再走進去。
不過,她會回來的,終有一天,她會回來的!
因為,她的根在這里,她的兒子也在這里,她的家也在這里……
床上有一堆照片,大部分都是城城的單人照,只有一張是許南川他們三個的合影,慕向惜抱著兒子在地毯上趴著玩,許南川坐在他們身後,深情灼灼的目光注視著身前正笑得盡興的一大一小,那目光里面流露的感情,可以把任何人僵硬的心化掉,慕向惜也是後來看照片才知道這一幕的,盯著看了足足一天的時間,思索著自己當時大概是太專注于城城了,竟然把他這樣不容易被人忽視的眼神都給忽視了。
上官擎挑出這張合影,拿在手里把玩著,眸子里意味不明,他似笑非笑的說,「如果這次跟我走,你們兩個只怕是再也無緣了。」
她轉過頭來,他恰好站在她身後,他站的角度很有分寸,絲毫不會給人壓迫感,他遞給她一個溫和的笑容,光線薄薄的灑在他身上,很有些適閑飄逸的味道。
他的尺度,完美得讓人不可撼動!
一時之間,慕向惜訝異得說不出話。
她在心里默默的感慨著,似乎自從她清醒後,感慨最多的除了物是人非的落寞,還有就是這家伙似乎變得更加成熟和穩重起來了,在她面前說話也帶了小心翼翼的成分,不像以前那麼隨意和外露,她甚至有些懷疑,經歷這場災難的主角是他而不是她,從他嘴里出來說出來的話,雖然不多,卻讓她感觸頗深。
許南川和她……再也無緣了嗎?
阿擎這麼肯定嗎?
她的一絲游—移被敏—感的男人捕捉到了,他正顏,面對她,「姐,你不會天真的以為,若干年後他還會痴痴的等著你,或者,你希望他這樣做?」
「我沒有。」她面上有些微的尷尬,如同被人抓住了那微妙的慶幸的心理,她連忙為自己開月兌。
「他是那麼驕傲的男人,就算會暫時不娶,就算他一直在等你回來,再次見面,他也絕對不會把‘愛’說出口!你知道嗎?世間就是有這種人,我哥是,他也是,就算很愛很愛對方,可是心里一旦有了隔膜和搪塞,他寧願含著眼淚忍受著被人剜出心髒的疼痛,寧願余生的每一天都在後悔中度過,也不會選擇第二次去擁有幸福,所以,你千萬別再對你們的未來抱什麼希望了!」
他的這番話,讓慕向惜再次對他刮目相看。
所謂知人者為強者,知已者為智者,慕向惜知道,他已經做到了,他把人看得如此的透徹,他把她的內心也分析得只剩下一面展開的白紙黑字,看著他,她自卑了……
她無可奈何的笑,撫著額頭,用另外一種敬佩的心情迎接著他犀利卻坦然的注視,「一直以來,我都在犯錯,我錯把一頭獅子看作了一只綿羊,你好厲害啊,阿擎,你的眼光,讓我不敢再對視了!」
他有著和煦的笑容,可是卻是一道牆,她在他的牆外,跨不出他指定的範圍,只能隨著他的節奏而舞,就像現在,他主導著這場對話,他將她拉進這場假設中,假設若干年後她和許余生所面臨的局面,她認真想了想,「他會恨死我的吧!」
「他會!」
「好吧,如果我們之間只剩下仇恨了,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你放心吧,你姐我夠堅強的!」
「真的嗎?」他笑了起來,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
慕向惜挑眉看他,這家伙今天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以後不再談這些事情嗎?今天是心血來潮了還是受了什麼刺激?難道他在試圖說服她留下來嗎?或者,他對她根本沒有一點點的信任?
放下手里翻看的一本資料,她準備跟他來個長談,這個時候,起居室的門被人敲響了,有人走過來,畢恭畢敬的在他耳邊說了一些什麼,上官擎眯起了眼楮,隨即站起身往外走去,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頭叮囑她,「這兩天再好好想想,如果到了意大利你哭著鬧著說要回國,我可不會理睬你的哦!」
「我才不會那麼沒出息呢!」她睜著士可殺不可辱的眼神和他對視,她像這麼沒品的人嗎?
「那最好,哭鼻子的話趕緊趁我不在的時候解決掉!」
「你去哪兒?」
他停頓了腳步,收斂了笑意,眼神幽深的望著她,一步步的靠近,從他身體里散發的冷意將她層層的包圍,她心里忐忑,身形被他壓迫得不得不後退,抵到堅硬的桌角,滿臉的迷茫和不解,「我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話?」
形狀優美的薄唇輕啟,一字一句的說,「我……去……殺……人……縱……火。」
她驚愕得失去了言語的功能。
嘴唇顫抖著,手心冒出了陣陣冷汗……
他就這樣定定的望著她,而後突然縱聲大笑,笑聲清朗迷人,「啊哈哈哈,這怕怕的表情真是可愛極了,像極了傻掉了的洋女圭女圭,好有成就感啊!姐,你以為我舍得對你怎樣嗎?啊哈哈哈……」
伸出食指,為她勾去鼻尖上冒出的細汗。
那手指的熱度讓慕向惜立刻回過神來,她帶著仇恨的眼神瞪他,「你這家伙竟然敢這樣對我?」
「怎樣對你了?」他的笑臉帶著些俏皮的狡黠。
「你你……」他剛才真的把她嚇得心髒停止跳動了!
她不甘心說出‘怕極了’的之類的話,就那樣吱吱唔唔了半天,他心情大好,奸笑著徜徉離去……
留下慕向惜一個人在那里憤憤不平了老半天,百無聊賴的繼續看書,可是沒有一個字看進腦子里去,她還在對他說的‘殺人放火’四個字耿耿于懷,煩躁的起身,推門走了出去,本想著去樓上的休閑娛樂室瞧瞧的,卻忽然在樓梯拐彎口听到了熟悉的聲音,許南川!
他竟然在這里?!
沒有來得及多想,她忙不迭的探頭,卻只看到被異物遮掩住的那個男人的衣角,上官擎手里拿了一杯色彩鮮艷的酒倚在吧台上,眼楮淡漠、清亮又傲然,動作優雅的輕晃著杯中之物,不疾不緩的飲著,語氣平和動听,卻帶了不屑的成分,「你單槍匹馬的來,就想輕松的把人帶走,我該佩服你的勇氣,還是該嘲笑你的自信呢?」
把人帶走?
慕向惜愣了一下,在這里的人,除了她,還有誰?
許南川是不是誤解了什麼?她是自願跟著阿擎走的,沒有任何人強迫她!
正要跑下去解釋清楚,卻被接下來的對話給定住了腳步。
「我想,你已經懲罰過她了。」磁性低醇的嗓音,悠悠的震蕩,是許南川沒錯!
上官擎依然勾著譏諷的唇,他的眼神煞冷,如廣漠冰原,「你知道嗎?對于她這種人來說,身體的懲罰是不夠的,既然你不舍得,那麼我來做這個窮凶極惡的壞人!那次她的腿沒斷成,她似乎不是太滿意,這次,我讓她徹底滿意了!」
「所以,你的火氣發—泄完了,也可以把她還給我了!」他淡淡的說,似乎對于那‘腿斷’的事實接受得非常坦然和平和。
而慕向惜卻失了淡定,她現在已經基本上確定了,他們說的並不是她!
只是,腿斷了?
是什麼意思?是阿擎做的?
天啊!他們竟然能夠彼此平靜的談論著這種殘忍的事情?!
心魂激蕩的慕向惜深深呼吸,擦亮了眼楮,再看上官擎,的確,他的確是含著微笑的,只不過,那笑容不是面對她的時候展現的那種毫無心機的大大咧咧的會心的笑,而是猙—獰的殘酷的,他不懼怕任何人的目光,他用自己的傲慢肆意助長日益偏執的張狂,眼下,這個狂慢冷邪的男人故作訝然的搖頭,「no。no。no,她滿意了並不代表我滿意了。」
雙方的談判到這里,已經沒有半點轉圜的余地,上官擎的表情是無謂的是毫無誠意的,還帶著挑釁的味道,似乎只是為了從中尋求一些快——感而已,他手中所握的骰子卻是豹子通殺,他無所畏懼。
許南川清醒的意識到,再這樣無聊的纏斗下去,徒然自取其辱,只是,讓他做那種投牌放棄、從容投降的人,他辦不到!
他們的目光在半空交集,猶如一場來勢凶猛的兵戎陣仗,一抹淡淡的笑在上官擎臉上綻開,「哥哥告訴我,人生的風浪總是讓人難以預計,年少氣盛,永遠不知道你這一刻做的事會不會成為你下一段人生的暗涌,現在的你,臉上就寫滿這樣的警告。」
許南川沒有說話。
應該是默認了吧!
上官擎不以為意的輕嗤,「暗涌怕什麼,我怕的是生活的道路太平坦,沒有人跟我競賽,輸贏很簡單,但是我更注重這享受的過程,所以,別拿那種老人叮嚀的眼神看我,我比你們想象的,都要理智得多!」
「你是天生的將才!」從來吝嗇自己言辭的男人也對他贊嘆有加。
「我承認!」
他懶洋洋的聲音靜無波瀾,他的態度毫不含糊,他非常自然的接受著別人的贊美,一口飲盡那紅如血的酒,舉動中充滿了隨性的邪魅,然後若無其事的放下手中精致的杯子,那接觸台面發出的清脆響聲在這廣闊的空間里震蕩,格外的扣人心弦。
一只手就將桌邊作為裝飾用的籃球抓起,在頭上肩膀上胳膊上來回的把玩著,專業敏捷的動作讓人不由得咂舌,也許是終于玩夠了,他隨手一拋,那方向,恰好是慕向惜所站的階梯處,看著那籃球砸過來,她驚得捂住了嘴巴,止住了來到喉嚨的尖叫,趕緊將探出去的脖子狼狽的縮回……
那籃球砸在牆面上,‘砰’的一聲悶響,直直的反彈了回去,他一個伸手,輕而易舉的接住,放在一邊,眼楮卻死死的盯著這個地方,眸底的光芒太過于絢爛,連帶著他冷漠而高傲的面部因微笑而生動和耀眼,嘴角挑起一抹好笑的弧度,依然是王子般的貴胃風範,風度高雅,定力非凡。
也許是意識到什麼,許南川從陰影里走出來,也望這邊看了兩眼,目光里有一絲異樣的情緒劃過。
上官擎舒展著四肢,愜意的靠在沙發里。
許南川意欲告辭,他最後問了一句,「她先前已經被你嚇得夠慘了,所以,我希望你適可而止,不要將事做到盡頭!」
上官擎一臉快意的說,「反正我和我姐準備去意大利了,順便帶她一起去啦。」
「然後呢?」堅若磐石的口吻,神情不為之撼動分毫。
「然後就看她的造化了,如果識時務一些,我心情一好,估計會把她放在哪個酒吧哪個地下工廠里充數,伺候一些有錢有臉面的主,你知道,她長得還算不錯的,如果她不識抬舉,那我索性把她丟在大街上了,反正那里到處都有饑渴的流浪漢等著她去喂飽呢!」
他的表態有種毫不拖泥帶水的銳利,他獰笑的聲音讓慕向惜感覺全身冰涼。
一個名字已經清晰的躍出了她的腦海……
吳佩佩……
原來,在這之前,阿擎就差點把她的腿給弄斷?
這家伙,是在替她報仇?
只是,這種手段是不是太狠了?
他竟然做得出來?她簡直不敢想象,笑得這樣陽光的少年會干出那樣殘~暴的事情!
千百萬個念頭在心頭閃過,慕向惜默默的回了房間,站在窗前眺望,空氣里細微的顆粒都在浮動,她這才發現,不知何時竟然又飄起了春雨,纏纏綿綿的,沒完沒了,她幽幽的看著,一片茫茫雨霧里,許南川高大的身影從屋檐下走出,他獨特的風~流倜儻狷狂魅力在空氣中聚集,他身上流動著一種危險的操縱力,對女人而言永遠是致命的吸引。
他看見了她,他的身影定下,身後的隨行巍巍的舉高著傘,他寬闊的肩膀被雨濺濕,他靜靜站立,那深邃黑眸里期盼的情感刻骨銘心,堅定而專注……那深濃的柔情和堅持根本令人不忍拒絕!
她有了沖下去的沖動,可是,她還是沒有做到!
他失望的坐進車子,大雨滂沱,隨即傾盆而下,他的身影一瞬而逝……
那一刻,她看到了他轉頭的微笑,不可摧折的完美笑容,沒有一滴破綻……
車子飛馳而去,車聲挾帶著雨聲呼嘯離開,記憶的痕跡,瞬息浮生,都離她遠去了……
直到夜幕降臨,她還呆呆的站在那里,回味著那抹笑容,那個眼神,似乎已經定格在了視網膜上,難以揮去。
走進來的上官擎身形微微一頓,按下開關,他的臉在光影的班駁下,深沉難解,慕向惜微微的眯起雙眼,適應著室內的光明,他的眼神變得沉郁,「我還以為你喜歡黑暗,畢竟太亮了就容易現形。」
她的目光與他在虛無中交匯,風‘砰’的一聲撞向窗欞,聲音如此的清晰,清晰到令人生寒,燈光在他臉上劃出一道陰影,讓她有些驚恐,抓緊了身上的衣服,她走回臥室,不再看他一眼。
「姐!」
臥室即將關閉的門突然之間夾進了他的一只手臂,她大驚,險險的抓住了要摔上的門,氣極的瞪他,「你不要命了!」
「她傷害了你!」
「那也不能成為你濫殺無辜的借口!」
「我才沒殺她。」他不情願的嘟囔著,似乎因為不能這樣做而感覺到了極度的憋屈,她又急又氣的拍了他一下,「她在哪兒?怎麼樣了?」
「沒怎麼樣,就是被我賞了幾個耳光而已,被我手下給擰斷了一條腿而已,被一個旺盛又不是太挑人的新手給上了而已……」
他的聲音溫涼的回蕩在她耳邊,無奈的從容。
慕向惜雙眼圓睜!
她不知道他還有多少個而已,她已經難以承受了……
看她緊抿著唇瞪他,上官擎也閉口不語了。
房間的溫度驟降。
最後,還是他最先打破了這凍死人的沉寂,緩緩的走過來,俯,認真的研究著她的眼神,把里面的痛心和失望觀察得一清二楚,然後,出人意料的,換了一種溫柔和委屈的表情,「姐,我做錯了嗎?」
「你竟然還敢這樣問我?」慕向惜的語氣帶著嚴厲的苛責。
上官擎不以為然地聳肩,邪魅地露出潔白牙齒笑笑,欲伸手過來觸模她繃得緊緊的臉頰,她沒好氣的躲開了,他再來,她氣呼呼的將他的胳膊打開,面色一僵,他保持著殘余的那點風度,表情訥訥的收回了手。
「她害你失去了寶寶,我殺了她也不為過!」他發狠的狷狂,大聲的吼叫里充滿了傲慢與勢在必得的陰韻,慕向惜感覺自己像是闖進了獅群的危險洞穴,淪入了陰冷的包圍中,不由得眯了眯眼楮,什麼時候,她身邊的這個大男孩兒變得這樣的無法無天了?虧他還生活在社會主義法制下,這一刻,她氣得摒棄了所有的理智,她高高的揚起手,「你住口!」
「姐……」他驚愕的看著她呆滯在半空的手,好大一會兒才恢復了坦然的平靜,「你要打我嗎?你要為了那個混賬東西打我嗎?」
他的聲音輕而迅速,臉上的悲傷就這樣鮮明的呈現在她面前。
慕向惜嘆息,她是他什麼人,她又有什麼資格打他呢?
她想要挽回,「阿擎,我……」
他苦笑著搖頭,他一步步的後退著,無聲的氣流像是驚動了空氣中的顆粒,極速的一秒,她抓住了他的衣袖,任他怎麼睨她都不放開,他親自動手,一根一根的將她的手指掰開,表情帶著冷酷的撲嗜,「好吧,以後你的事情我不管了!」
她驚懼得像一個小女孩,「阿擎,你別這樣!」
「我怎樣了?」他唇邊的微笑獰~惡。
「你太冷酷太心狠手辣了,她只是一個女人,一個有地位有抱負的女人,你卻毀了她的貞~潔,她的驕傲,她的美麗……你……太殘忍了!」縱然對方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而且是一輩子也不能夠被原諒的罪孽,但是她也不願意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哈哈,她的貞~潔?她跟多少男人做過,她的貞~潔早就沒了!」
「阿擎,你說出的話讓人心寒!」
「姐,你已經失去了太多的東西,每一次看你在苦海中掙扎,你知道我痛得多麼撕心裂肺嗎?我告訴自己要變得強大,你有了困難的時候我可以第一個幫助你,現在我有這個能力了,卻還是有很多事情是無能為力的,但是我並沒有因此放棄,我盡一切可能讓你的生命中少一些遺憾,吳佩佩她執意要來破壞,我不是沒有給過她警告,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得不容許我傷害她,我知道我的下場就是被你責罵,所以我只是嚇唬了她,後來的事實證明,她這種人非要痛痛快快的給她一次教訓,她才會收斂一些,你越是弱,她越是欺負,你以前是怎麼被她欺負的,你忘了嗎?」
他放下了剛才陰~騭暴!力的姿態,他說出的話讓慕向惜深深的自卑,是的,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連累了他,是她逼他走到了這一步,可是,她都承認自己沒用了,所以才出國去逃避,想要把所有的事情丟給時間來平復。
想到這里,她有氣無力的揮揮手,「阿擎,那些是我自己的事,而且已經過去了,別再去為我打抱不平了!」
「你自己的事?」他的音調拔得高高的,咬牙切齒,「好!很好!一切都是我,是我沒有自知之明的去多管閑事,是我厚著臉皮賴在你身邊不走,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他媽的就是一個無恥的賤~貨!」
「我不是這個意思,阿擎,你听我說……阿擎……」
身體被他無情利落的推開,慕向惜忙不迭的追上,中途差點從樓梯滾落,勉強扶住欄桿,她狼狽的站起身,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怒火沖天的穿過客廳,連帶著踢碎了路邊那些價值連城的陶瓷裝飾品,然後奪門而出……汽車輪胎與地面摩擦的尖厲聲音刺激著她的耳膜……他走了……
晚上,依然未見他的身影……
慕向惜撥了很多電話都是無人接听,她知道他在生她的氣,很生氣很生氣,所以才對她置之不理!
唉,都是她活該,明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卻還是對他那樣的冷漠和苛責,可是,她也是為了他好,她的世界里滿是挫敗和打擊,而他的,從來是陽光而明亮的,即使有了不如意也都是陽光下的故事,可是現在……從敏銳的直覺中,她知道,現在的他漸漸展露了一些她所不知的一面,如同許南川告訴過她的,他已經不再是那個生活在天堂里無所事事的貴公子,而是她從未接觸過的一種階層,介乎于某種光影的邊緣,跟這樣的他靠近,她竟然有種恐懼,是那種害怕自己被拖進黑暗中的強烈恐懼!
在外面晃悠了很久,也想了很久,事實總是這樣無奈,她也無能為力了!
一個人悶悶不樂的回來,站在窗邊一動不動的盯著外面的動靜,手機鈴聲響起,她慌忙接起,唯恐對方會掛掉,她爭分奪秒的懺悔著請求著,「阿擎,你原諒我吧,我不應該那樣罵你,是我不對,你回來吧!你想打我罵我都行,千萬別再不理我了!」
那頭久久的沒有動靜,她又試探的叫了一聲,「阿擎?」
沉穩的呼吸,如此熟悉!
她這才意識到不對勁,低頭看來電顯示,竟然是許南川,她愕然……
風間歇的吹動窗簾,發出的輕微聲響讓人覺得異常安靜,靜得似乎能听到電話線在若有若無地顫動著,他的聲音輕柔的象是藍綢緞,輕輕的無可阻擋的鑽進她的耳膜,緩緩的滲入她的大腦,「佩佩已經被送回來了。」
「……她……怎……樣?」她戰兢兢的問,一句話三個字被她斷成三段,語調全然是透不過氣的緊澀。
「還好。」他的回答有些勉強。
「阿擎他一時沖動,你別跟他計較,其實,他很善良的,他……」
對面的男人情緒似乎有些失控,他陰冷著聲音,「他善良,也是看對象的,如果對你,那豈止是善良二字?如果是別人……」特別是那些得罪他的人,那‘善良’二字是真的不能用來形容他!
許南川未完的話慕向惜已經心里有數了。
她沒有辯駁,因為他說的,就是事實!
也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沖動,他輕咳著,「好吧,我打電話過來就是向你道謝的。」
她低低的‘哦’了一聲。
「听說,後天就要離開這里了?」
「嗯,學校已經聯系好了。」
「準備一去不回了嗎?」他戲謔的聲音微微上揚,似乎在嘲諷著什麼。
「怎麼可能?」她立即反駁。
兩人相對無語。
不出任何聲息的空間里,空氣驀然凝結,冷冷的、窒息的……
「如果時間和空間能夠醫治你的傷痕,那麼,希望你在異國他鄉過得好一些!我祝你幸福!」‘祝你幸福’四個字由他嘴里說出來像是在喝一杯調制的雞尾酒,入口味道古怪,但具有沖擊力,以及不確定性,感覺十分的驚人!
她感覺心口一堵,眼神凝滯,逼著自己說了一聲,「謝謝!」
片刻後,他帶著略微的困惑輕語,「向惜,我不明白!」
她靜待著,他急促的呼吸聲一起一伏,「為什麼要離開我?」他的聲音像一線游絲,慢悠悠地纏繞在她周圍。
慕向惜的眼眶刺熱,她的聲音濕軟,「你依然放不下吳佩佩!」
「為什麼這樣說?是為她不計後果的打電話給你告密這件事情嗎?她害我們失去了孩子,我同樣恨死了她,但是,事已至此,誰也無力回天了!你想我怎樣報仇?像上官擎一樣毀了她的身體滅了她的驕傲和自尊,還是讓我把她扔到沙漠里自生自滅,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滿意?如果因為這個你說我放不下她,那麼,我認了,我放不下,她是我姐姐,是我爸的女兒,我不可能對她置之不理……」低沉的聲音中透出一層格外的沙啞。
慕向惜咕噥了一句,「我才不會讓你做那些殘忍的事情。」
「那你……」
這個當口,從打開的門縫里傳來一聲悶響,她霍然回頭,看到了對面有光射進來,她一喜,是阿擎,是阿擎回來了!
慕向惜匆忙的跟對方道了晚安,掛上手機就跑出去了,在對面的門關上的那刻,她沖了過去,學他白天用一只胳膊夾在門縫的動作,她兩手按著門框,沉默又倔強的看著他,幽幽的喚,「阿擎!」
「我是魔鬼,別理我!」他粗聲粗氣的對著她吼叫,敞開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她不經意間看到了正印在上面的一個紅色唇印,最近在這里甚是無聊,看了太多這種雜志,她一眼就辨認出來了,香奈兒炫麗魅力唇膏,色彩飽和度中度,自然的絲光感,這家伙,連陪酒都找這麼有品味的!
灼~燙的呼吸帶著濃濃的酒氣,他聞起來像是從酒窖子里爬出來的街頭酒鬼,但是那深邃的眼底卻是不同尋常的清明,她詫異,這家伙是那種千杯不醉的嗎?她皺了皺飽受摧殘的鼻頭,扶著不太配合的他歪歪扭扭的走進房間,越過候客室,起居室,再到臥室,他像是破布袋一樣埋頭倒在床上,她氣喘吁吁的跪坐在地毯上。
欲要起身去洗手間拿熱毛巾,手卻被他一把拖住,不肯放開。
她回頭看他,饒有興味的就這樣趴在床頭,姿勢輕松愜意,似笑非笑,眼楮中靜靜的光流淌,剛才還說不要她理呢!還真是矛盾的孩子氣!
伸手抓了一張面巾紙,將他唇角和脖頸的酒漬擦掉,又將那顯眼的唇印也順便給抹了,然後拿在他眼楮上方給他看,他側頭過去,臉上漫過一絲赧紅,她溫婉的笑,在他耳邊輕嘆,「如果說上官家的掌門人就是一個魔鬼,是一個殺人狂魔,但是我眼中的阿擎,卻是那個在校園的舞台上痛快高歌的青春偶像,那個跟在我身後叫著我姐姐的男孩兒,如果你的另一面是你無法推卸的責任,那我寧願忽視,因為我知道,你再怎麼凶狠都不會忍心傷害我,而且只要是我的要求,你就算很不情願卻還是做了,知道這個事實,也就足夠了吧!」
他很生氣,卻還是把吳佩佩放了。
許南川也說了,他只對她善良,那麼,他起碼還是善良的!
「姐?」
似乎有些不懂她話里的意味,她的改變,讓他欣喜又迷惑。
「我上網查了一些資料,看了一些大家的傳聞,還有以前听這個某某那個某某說過,我想,你大哥把上官家的責任交給你,你肯定承受了很多我所不能想象到的痛苦和磨難吧,那次你說的滿手鮮血的噩夢,我今天仔細想想,那些肯定都是事實,那時我竟然以為你在開玩笑,現在想想,我根本沒有真正走進去你的內心,從來沒有了解過你,在你最艱難的時候,也沒有給過你幫助,我這個姐姐,受之有愧,是嗎?」她眉舞飛揚,周身的每一絲空氣都激蕩著最寶貴的溫馨光芒。
他匆忙的否定了她的愧疚,「不,不是的!」
「如果這就是你的命運,那就坦然接受吧!我不會再說什麼。」她笑著說,成竹在胸。
「那你還怕我嗎?」他的嘴角一展又深深抿下,期待的光澤在面容間隱約流轉。
「怕你干什麼,難道你敢動我一根毫毛嗎?」她慢條斯理地說,聲音中讓人察覺到某種古怪的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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