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管生那扭曲猙獰到近乎變形的臉丁恩澤搖了搖頭心里嘀咕︰你這種人就只配當條供主人使喚的狗
「站長那您的意思是」
「不用管他了我今天叫你來不是為了這件事知道明天要你陪同李漢年出差去南京嗎」
管生點點頭神情有點茫然
「現在你們只用押送一個人了就是關在牢里的那個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一定把人安全押送到南京不讓您失望」管生的神情就像真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然後雙手捧著恭恭敬敬地獻給頂頭上司丁恩澤
沒想到丁恩澤卻一點都不領他的情反而一瞪眼︰「笨蛋我要你殺了他」
「您……您的意思是可是那個**不是已經投誠了嗎」管生糊涂了可是他突然意識到此刻的位置上是不應該問多余的問題的他剛想收回剛才月兌口而出的話丁恩澤的臉色卻已經陰沉下來了「你問那麼多干嗎我要你殺了他明白嗎」他用手比畫了一下滿臉的陰沉「殺了他不留活口然後嫁禍于**再給我捅到《中央日報》上去大造聲勢就說**分子殘忍地處決了自己的人」說到「殘忍」二字的時候丁恩澤幾乎咬牙切齒「現在的**已經不同于以前的泥腿子了對付他們要多動動腦子不能再用對付土匪的那套來對付他們了知道嗎他們不是會潛伏嗎我們也來這一手我看誰玩得過誰」
「是是站長您英明您說得對」听說要自己去殺人管生似乎聞到了久違的血腥味他腦海里那根特殊的神經又開始激烈地跳動了人也迅速顯得亢奮了起來
「還有你要注意三點」丁恩澤冷冰冰地繼續吩咐道「第一不能讓李漢年看出來這件事就只能你我兩個人知道;第二下手要快手腳要干淨不能留活口不然的話回來我就要你的命;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所選擇的殺手一定要訓練有素而且是生面孔我們這邊站里的人從沒有人見過的他要吃得了苦皮肉之苦明白嗎要忠心耿耿要心甘情願接受這個危險的任務」
管生一陣哆嗦他連忙點頭哈腰道︰「請站長放心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屬下一定不辱使命」
「嗯」丁恩澤滿意地點點頭「這件事只能你我知道回來後我一定會好好嘉獎你的」
「謝謝站長的提攜」管生真恨不得給丁恩澤跪下了他知道丁恩澤雖然是條老狐狸但是他所許下的諾言那是絕對不會輕易改變的這讓他頓時有了感激涕零的沖動
「好了你走吧」說完這些後丁恩澤又坐回了書桌前的沙發里神情變得慵懶了許多他閉上了雙眼「我要休息了」
就像來時那樣管生悄無聲息地退出了丁公館
丁恩澤這輩子從來都沒有真正信任過別人對身邊的每一個人他都留著一個心眼在軍統混跡了這麼多年他看透了什麼叫做「人前一張臉背後捅一刀」所以每天晚上睡覺他都會在枕頭底下放上一把上了膛的槍以此來防備睡夢中的意外偷襲好不容易成了戴老板身邊的紅人本來指望著步步高升在告老還鄉之前能夠到南京天子腳下混個一官半職以此來光宗耀祖可是老天爺不長眼戴老板竟然意外摔死了噩耗傳來丁恩澤貓哭耗子般地抹了一把眼淚但他心里卻跟塊明鏡似的清楚在軍統的好日子已經過到頭了如今毛局長每次看自己的眼神似乎總是若有所思、心懷鬼胎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丁恩澤必須要考慮另外一條路了繞過毛人鳳直接向蔣委員長獻禮
這一次毛局長指名點姓要他把兩條「大魚」押送到南京丁恩澤並不笨他很清楚自己已經不再被毛局長信任了如今王光宇被殺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他已經可以肯定就是潛伏在身邊的**間諜干的因為對方下手非常快但是他卻一時又無法確認對方的身份而眼前讓管生走這麼一招險棋丁恩澤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把那條「大魚」給引出來管生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的一激動就會把心事全都寫在臉上但是他辦事很利索也很會用人手下有一批忠誠的死士丁恩澤要讓那個該死的潛伏分子亂了陣腳主動跳出水面牢里的「大魚」其實已經沒有任何利用的價值了死鬼王光宇在今天下午已經原原本本地把梅子如的身份價值交代得一清二楚而對于丁恩澤來說梅子如現在只不過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想到這兒丁恩澤突然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他長嘆一聲伸手揉了揉刺痛的太陽穴如果這一回真的能夠抓住**資深的潛伏分子的話那將是一張通往南京的暢通無阻的通行證啊王光宇說過這個潛伏分子的級別絕對不會低屬于**的華東情報處的高級特工人員委員長一定會為他抓獲這麼大的間諜而大大嘉獎他的丁恩澤的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的笑容可是隨即卻又被沮喪的神情所代替這個人究竟會是誰呢他苦苦地思索著難道真的會是他
夜晚江北指揮部燈火通明屋外不遠處的僻靜曠野里突然響起了幾聲激烈的槍聲間或夾雜著狗吠和人們的叫嚷聲正在仔細查看上海地下黨組織送來的上海城防圖的司令員猛然抬起頭︰「政委出什麼事了」
話音未落警衛員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報告首長有個犯人逃跑了」
政委臉色一變趕緊追問道︰「誰」
「朱君普」
政委當機立斷嚴肅命令道︰「馬上通知伍豪同志發電報給江南的‘風’字號特工小心特務還有立刻派人查清特務越獄的事件責任人帶他馬上來見我另外派一路人沿江仔細搜捕逃犯」
「是」警衛員轉身迅速跑了出去
警衛員走後司令員滿臉的憂慮︰「政委你看會不會有什麼意外啊」
政委皺緊了眉頭︰「這要看伍豪同志那邊怎麼處理了渡江戰役馬上就要實施計劃已經沒有辦法再更改在這個緊要關頭讓他跑了我擔心後患無窮啊」
夜深了長江邊上兩米多高的茅草叢里朱君普就像一只受驚的兔子一樣一動不動地趴著冰冷的江水不斷地拍打在他的身上凍得他直打哆嗦
隔岸相望江陰要塞一片漆黑朱君普意識到此刻只能拼命一搏了他咬緊牙關伸手模了模腰間鋒利的匕首又抹了一把濺到臉上的江水忍著刺骨的嚴寒貓著腰向不遠處的一處偏僻的小船塢悄悄靠了過去
去南京有三種交通工具可以選擇︰首先是汽車速度最快但是不安全出上海後沿途要經過很多荒僻的地段而那一帶**出沒十分頻繁;其次是水路從十六鋪碼頭坐船離開但是水路所要花費的時間太長去南京要將近一整天才會到達這無形之中平添了很多不利因素和變故;最後就是火車雖然說火車上的人員十分復雜但是畢竟空間小速度快這樣一來就比較容易掌控所以在管生的強烈要求下李漢年同意了選擇火車作為此行的交通工具
再次見到梅子如時李漢年的鼻子有些發酸老戰友在沉重的腳鏈和手鏈的束縛下已經被折磨得徹底沒有了人形盡管換了一身干淨的衣服但是仍然無法掩蓋衣服下那累累的傷痕梅子如昂著高高的頭顱面無表情目光堅定他一步一挪艱難地走著全然無視身邊特務的催促經過李漢年和管生的身邊時梅子如連正眼都沒有看他們一眼見到犯人竟然鄙視他管生氣得扭歪了臉他咬牙切齒地嘟囔了一句︰「你等著老子一會兒就滅了你」
一听這話李漢年的心里「咯 」一聲他皺了皺眉口氣中充滿了不快︰「管大隊長你這話什麼意思這個犯人的安全我們可是要全力保障的這是站長的命令他要是出什麼事情的話我們兩頭都不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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