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山洞里便熱鬧起來,石刀踫到石板的聲音,剁柴的聲音,人們打招呼的聲音……
謝一早早地起了床,續起火堆,架上陶罐燒上水,便抱起盛水的陶罐出去打水。
出去的時候倒沒遇到什麼人,回來時謝一才發現自己似乎很受歡迎,山洞里不時有人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索薩,打水麼?」
索薩這個詞謝一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卻問過客木,曉得指的是自己,便和大家一一回應。
待到回到帳篷,一眼就看到客木正在做飯,手中拿著一個胖乎乎的——紅薯。
謝一放好水罐,仔細端詳了那東西兩眼,便問客木,「這是什麼?」
「地瓜。」客木將地瓜切成一塊塊的,丟進了炖肉的陶罐。
「早上烤地瓜麼?」謝一想到那香甜糯軟的口感,便覺得來到這個部族是自己最明智的決定。
「地瓜不能烤,不會熟。」
不可能啊,「你怎麼烤的?」
「就和烤肉是一樣的啊,架在火上。」
架在火上烤,那火苗那麼旺,外面一層烤成了碳里面也未必能熟,這真是暴殄天物啊,「地瓜還有沒有,給我一個。」
謝一小的時候父母就不在了,而親戚鄰里自己家的孩子就夠多了,誰也不想再多一個小拖油瓶,所以他便一個人住在父母留下來的破房子里,到處踅模吃的。那時候一到秋收季節,他便會去別人家收過的紅薯地里撿漏,餓了便就地挖個坑,架起火烤紅薯吃。
客木去帳篷角落取了一個地瓜,謝一接過,連表面的土也不去,直接撥開火,將地瓜扔進去,再蓋上火碳繼續熬湯。
客木看得心疼,直擔心這個地瓜燒焦了不能吃。
謝一無視他的心疼,自去一邊看客圖磨石槍去了。
說是石槍,其實不過是石棍前端磨尖了而已,原始人用這麼笨拙的武器,居然也能在野獸遍布的叢林山地上生存下去,實在了不得。
「我今天要去打獵。」客圖看看身邊蹲著的人,怎麼看都是一副瘦弱的樣子,真想象不出來他怎麼活下來的,難道真的有神的幫助?
「哦。」
一陣沉默以後,客圖還是沒忍住,「你不去打獵麼?」
「不去,我今天和客木一起。」客木這孩子挺聰明,是個不錯的語言老師,這幾天還是趕緊學一下語言溝通吧。
「恩。」
「吃飯了。」客木解救了話不投機的兩人,同時送一個巴巴的眼神給謝一,「那個地瓜……」
「應該好了。」謝一從火堆里扒出地瓜,挑著它翻了幾個滾,然後不顧燙地揭下一塊皮,一股甜香便順著縫隙飄了出來。
「好香。」客木擔心地瓜被烤壞了,一直眼巴巴地瞅著呢,此時便湊了過來。
謝一將地瓜掰成兩半,遞給客木一半,自己的一半翻來覆去換了幾遍手後,忍不住咬了一口。
「唔,真好吃。」客木也不怕燙,一口下去剛咂模出味便迫不及待地又咬了一口,然後將手里的地瓜分了一半,拿給一旁吃飯的客圖。
「哥哥,你嘗一嘗。」
客圖接過來咬了一口,只覺得一股清甜的香味在口中蔓延,是自己從來沒有嘗過的味道。他回了身去看謝一,那個被巫司稱為神的使者的青年正低了頭吃地瓜,紅色的火焰映在他清冷的側臉上,微微發光。
他想,這個人也許真的可以給卡薩族帶來不一樣的生活,幫助自己實現願望——強大卡薩族。
謝一倒是毫無所覺,心滿意足地吃完地瓜喝完肉湯,便拉了客木一起去撿柴。
說是撿柴,主要還是和族里的女人老人一起到附近尋找食物,順便撿些做飯取暖的柴火。
在寒冷的冬季,食物的匱乏總會帶走一部分族人的生命,而他們,只能盡量地找更多的食物,努力的存活下去。
「謝一哥哥,那個烤地瓜太好吃了,我從來沒吃過那麼好吃的地瓜。」客木一直在為早上的美味興奮著,對于謝一讓他喊哥哥的要求立刻滿足了。
「更好吃的,我也會做。」
「真的麼,太好了!」客木興奮地跳了起來,可不一會,他的情緒又低落下去,「那,硬掉的地瓜可以做好吃的麼?」
「硬掉的地瓜?」謝一有些疑惑。
「就是天更冷的時候,地瓜里面就會變得很硬。」客木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頭,放在嘴邊裝作咬了一口被咯到牙的樣子,「就是這樣的——硬,用水煮,用火烤都不行。」他低頭踢開腳邊的枯草,「每次我們都要挖好多的地瓜,可是天很冷的時候,都硬掉了,又打不到什麼獵物,族里又會少很多人。」
謝一很快明白過來,客木所說的硬掉是因為天氣太冷地瓜被凍壞了,凍壞的地方煮不爛烤不熟,只能白白扔掉,對于食物本就匱乏的冬季來說,確實是一大損失。
「硬掉的地瓜我也不會做……」謝一瞥了一眼更加沮喪的客木,「不過,我知道怎樣讓地瓜在很冷的時候也不會壞掉。」
「哇哦,太棒了!」
小孩子便是這點最好,喜怒哀樂,一目了然。
「小客木,什麼事情這麼高興啊,和阿ヾ說一下。」客木的歡呼引得眾人頻頻回頭觀看,一個全身上下都包裹著白色獸皮的中年女人走了過來。
客木對這個女人倒是很尊敬,「果麗阿,謝一哥哥說,他有辦法讓地瓜在很冷的時候也不會硬掉。」
「真的麼?」果麗很是驚喜,「索薩,你真的可以讓地瓜在冷天也不會硬掉,是用什麼方法,可以告訴我們麼?」
她的語速太快,謝一听不大明白,客木便在旁邊小聲的給他解釋這句話的意思。
「果麗阿,你叫我謝一就可以了,」謝一微笑,「想讓地瓜在寒冷的天氣里也不會壞……硬掉,最好的辦法是挖一個地窖儲存起來。」
「挖一個……地罩?」果麗明顯听不明白謝一的話,只能求助地看向客木,不過這次客木也是一臉茫然——雖說他和謝一哥哥溝通一向良好,可有些東西他也沒听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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