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圖覺得謝一真的如巫司所說,是神的使者。他今天一來到族里,外出的獵人便獵到了一頭大的野豬,省著點吃,足夠族人三天的口糧了。
在山洞中央將野豬去皮割肉,分發給族人,客圖拿著自家分到的肉,高興地掀開帳篷上的獸簾。
客木並沒有如往常一樣迎過來,反而是新加入的人和他打招呼,「你回來了。」
雖然發音還有些生硬,但吐字清晰,客圖不覺間回應,「恩,今天運氣很好,居然獵到了一頭大野豬,我們晚上便吃這個吧。對了,你和客木今天都做了什麼?」
謝一不過是為了練習今天剛學的語言,這一長串下來,除了客木兩個字,其他都沒有听懂,便回頭去看客木。
客木乖乖上前接了肉,「我們今天一直在學說話,他學得可比多魯快得多了。」
多魯今年十一歲,力氣奇大,反應敏捷,小小年紀便能跟著健壯的族人去打獵,是族內的孩子頭,只是他五歲才學會說話,這件事一直讓族人津津樂道。
不過客木提起多魯單純是因為討厭他,一個五歲才會說話的笨蛋,就因為力氣大,便在族人里那麼受歡迎,而客木因為先天不足,體質虛弱,族人都建議他的阿父將他放養。
在食物匱乏的冬季,為了保證族人的繁衍發展,食物多是分給健壯的青年、女人和孩子,而一些病弱的老人和孩子,便會放在樹林中任其自生自滅,是為放養。
客木因為阿父和哥哥的堅持被留了下來,但在分發食物的時候卻沒有他的份額,他對備受族人寵愛的多魯很是羨慕,時間久了,卻覺得看他處處不順眼。
他也知道這話並不能說,就抱了柴去做飯,然後可憐兮兮地回頭,「哥哥,我今天忘記去撿柴了,柴好像不夠用了。」
客圖對這個病弱的弟弟一向寵溺,當下也不說什麼,出門進了隔壁帳篷,不一會,身後跟了一個虎頭虎腦的孩子,抱了一堆柴回來。
謝一還在練習這里的語言,隨口問道,「這是誰?」
客木回頭看了一眼,撇了撇嘴繼續燒水做飯。
「我叫多魯。」那孩子一點也不認生,把柴放在一邊便興沖沖地靠過來,「你就是索薩麼,我听我阿父說巫司說你是神派來的使者,是真的麼,神長什麼樣子,你見過麼?」
多魯的語速很慢,再配上興高采烈的語氣,這麼一長串不帶停頓的說下來,便有些微喘。
謝一覺得這孩子蠻好玩的,便想逗上一逗,「你說什麼,我听不懂。」
多魯一下子愣住了,吭哧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麼辦,默默地挪到客木的身邊幫他添柴。
客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多魯卻沒有一點察覺,用自認為很小聲的聲音問,「那個人怎麼听不懂我說話啊,他不是神的使者麼?」
「笨蛋!」
「你總是說我笨蛋,可阿青叔今天還夸我小勇士呢。」多魯也不惱,依舊慢慢悠悠地說著。
客木氣呼呼地扔了柴,拿起石刀割肉塊。
謝一在一旁看得開心,拍拍坐在一旁的客圖的肩,「你弟弟和這小孩關系不錯麼。」
「唔。」客圖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他正在煩惱今天晚上應該怎麼辦。
今天去打獵的時候族里的離田給自己講了兩個男的在一起要注意的事情,自己作為族長是萬不會在下面的,可萬一惹惱了這個神的使者,給族里引來災禍怎麼辦,巫司先前也沒有說這個問題啊。
謝一只當客圖沒有听懂自己講話,也不在意,笑眯眯地看著又湊到客木身邊的多魯。
「今天獵到的野豬很大,哥哥族長把最尖利的牙齒分給了我,你要不要?」
客木看了一眼多魯遞過來的牙齒,眼中滿是羨慕,嘴上卻硬氣得很,「分給你的東西我才不要,還有,族長是我哥哥,不是你哥哥。」
多魯撓撓頭,看著又轉戰到火堆旁添柴的客木,又看看一旁神游天外的客圖族長,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謝一對這兩個孩子說的話多半是听不懂的,不過看情形也能猜出個大概,便上前去逗逗多魯,「客木不要,送給我好不好?」
多魯看著毫無反應的客木,戀戀不舍地將鋒利的豬牙遞過來,「你一定要好好收著,不要弄丟了哦。」
「多魯,多魯」
「我阿父叫我,我回去了。」多魯拖著慢悠悠的調子,腳下卻跑得飛快,掀開獸皮簾便奔了出去。
謝一掂了掂手中的野豬牙,無視目光炯炯的客木,把它收了起來。
而客圖一直都在想著誰上誰下的問題,他的心不在焉一直持續到晚飯結束,謝一幫客木收拾了碗筷後。
「我,睡哪?」謝一看了看地上鋪的兩塊獸皮,思量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借塊獸皮在山洞里找個暖和點的地方窩著,不過,哪里也沒有火堆旁暖和啊。
還好,他看見客圖指了指那塊大的獸皮,「晚上睡這里。」
不用出去睡就好,不過,「那你和客木怎麼睡?」這兩個人不會要窩在小獸皮上睡覺吧,看客圖一米九幾的身高和強壯的體魄,一個人睡著也會有點憋屈吧。
客圖有些奇怪,指指小些的獸皮,「客木睡那里,」然後又指指大塊獸皮,「我睡這里。」
就算這塊獸皮很大,可兩個大男人睡在一起也會很擠的好不好。謝一心思轉動,難道是因為不信任自己這個剛來的人,所以就近監視,可是這樣貼身睡在一起,若是自己有什麼壞心思,豈不更危險?
罷了,日久見人心,不管他們怎麼想,今晚的福利還得爭取,謝一指了指小塊獸皮,「我睡這里,你和客木睡那里,可以麼?」
「好。」客圖答應得又快又干脆。雖說伴侶都是要睡在一起的,可是神的使者自己要求分開睡,這讓客圖松了一口氣。
分配好床鋪問題,謝一很快便入睡了。這幾天因為擔心野獸或其他的人類入侵,一直沒有好好地睡上一覺,實在是累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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