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的天氣還有些微涼,但更多的是春天明媚的氣息。冬雪院里,卯時,天剛蒙蒙亮,清夕就起身了,在丫鬟們的服侍下收拾妥當,穿了件淺粉色的襦裙,配月白色的斜開襟繡蝶戲春花上衣,頭發被巧手的夢靈梳成了雙髻,看著鏡子里明亮清澈的眼楮,粉女敕粉女敕的臉頰,清夕暗自感嘆穿越也是有好處的,畢竟重活一次,又能重新體驗童年和少女的時代,雖說在古代生活很不方便,而且也不是每個穿越人在古代都能活的風生水起,畢竟這是十分講究禮儀規矩的古代,但不管怎樣,自己既然來了這兒,就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在這個時代生活下去。
出了門,心巧立刻給清夕加了件披風,清夕深吸了一口氣,新鮮的空氣帶著點涼涼的味道和花香的氣息,讓清夕不禁精神一振。今日是他們拜師的日子,前幾日大太太和大老爺商議說暫時沒尋到合適的教習嬤嬤,不如先讓姑娘們跟著楊先生學習一年,反正姑娘們也還小,也不要過早的拘住了性子。
大老爺說反正也只有自家的孩子一處學習,無外人,也沒有什麼不妥當,就前且讓姑娘們和楊先生學著,待尋到合適的教習嬤嬤了再行安排姑娘們的課程。
清夕暗中猜測著應是家中的經濟越發緊張了,據說這京都城中的很多勛貴世家或達官貴人稍稍有些家底的都會請教習嬤嬤教導家中姑娘,因此教習嬤嬤這份職業在京都城中是十分吃香的,當然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成為教習嬤嬤,有資格做這份職業的大都是宮中恩典放出的女官或皇室中曾經非常得用的嬤嬤。
這種情況下教習嬤嬤的薪水和待遇可是非常高嘀,以沈家目前的入不敷出的情形,請一位先生還勉強可以支撐,但同時請先生和教習嬤嬤的話估計是沒有辦法的,清夕再一次忍不住感嘆,自己這群家人也是很有才嘀,能把堂堂的一個侯府經營到這個地步也是需要天分嘀呀!
那位楊先生據說昨晚已入住文竹堂,大老爺昨晚也為其設宴洗塵,待會沈佑堂要帶著他們行拜師禮,所以要先到春榭居去。
清夕到達春榭居的時候,沈青揚、沈清歌和沈清妙已經到了,她趕緊給沈佑堂和李氏請了安,又給哥哥姐姐們互相見禮,沈佑堂就吩咐擺飯,飯畢,已近辰時,太陽已懶懶爬了上來,空氣中多了一絲暖意。
沈佑堂帶著他們到了文竹堂門口的時候,沈二老爺也帶著二房的少爺姑娘們到了,兩家人互相見了禮,才進了文竹堂的東廂房,這里李氏早就派人收拾過了,一進門就看到屋里收拾的極為整潔,屋子左邊正中央擺放著一張沉香木雕花書桌,一把太師椅,旁邊站了一位四十歲左右的書生,頭發整齊的束了起來,用一支碧色的玉簪子簪住,一身玄色繡團花錦袍,腰間淡藍色繡雲紋的腰帶,下垂一塊通體碧綠的方形玉,觀其面容,卻見極為方正的臉盤,極濃的眉毛下一雙沉穩睿智的眼楮,修剪的極為整齊的八字胡,整個人有一種氣度雍容的感覺。
楊先生名為楊玉亭,據說其在十八歲就高中狀元,曾當過封疆大吏,在官場的政治風雲中不慎被牽連下馬,罷官後歸隱田園,在家鄉開館收徒,現在因家中長子已快到會試的年齡,為了兒子的前途,他關閉書館進京,準備在京中定居,慢慢為兒子謀劃前程。無奈進京後才發現京都城物價太高,他帶的銀子根本就不夠在京都城生活下去的,只得重操就業,正好被正在找尋西席的沈大老爺請回了家。
楊先生和沈大老爺、二老爺互見了禮,請楊先生上坐,沈大老爺、二老爺兩側坐了,早有丫鬟上來在下首擺了墊子,這拜師禮其實只是個形式,真正的禮物李氏早就先奉上了,眾人只需要按照順序逐個向先生行禮就可以了,說白了就是讓先生認識每個學生的過程。
下首擺了九張書桌,每張書桌上都擺了一套整齊的文房四寶,眾人按照個子高矮各坐了一排,然後沈大老爺、二老爺和楊先生告了罪,各自回去處理事情了。
楊先生轉過頭來說︰「各位少爺、姑娘們,我昨晚已經和大老爺、二老爺深談過,兩位老爺對你們抱有很大期望,希望你們也能抓住機會好好學習,我不管你們以前的性格怎麼樣,但既然拜在了我門下,以後的學習就應該按照我的規矩來。」楊先生的聲音突然變得嚴厲起來,「各位如果吃不了苦,可先行提出,咱們丑話說在前頭,我最痛恨那種不肯用功,投機取巧的學生,希望你們要注意,犯了錯可別怪為師不客氣啊。」
看來這也算是前世的開訓致辭了吧。
「今天並不開始上課,先進行一個測試,看看你們每個人的目前水平怎麼樣。」楊先生的聲音降了下來,轉為溫柔,不愧是在官場上混過的人,深諳張弛有道之術,「首先,先看看你們認字的多少,楊策,給少爺姑娘們發下我準備好的東西,看你們能認的多少,又能理解多少,將你們理解的意思寫下來。」
進來一個小廝,給每個人手上發了一張紙,清夕拿到的是論語中的比較簡單的一段︰「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有子曰︰「其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為仁之本與?」,倒也不算太難。
抬頭看了看周圍的其他人,大少爺、二少爺眉頭微蹙,認真思考,三少爺則一臉的為難,四少爺雙眼半閉,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反觀姑娘這邊,大姑娘、四姑娘稍顯沉穩,二姑娘明顯的有點坐不住,一臉的焦急,五姑娘則有點擠眉弄眼,抓耳撓腮的感覺。不知道他們接到的都是什麼題目,清夕心里有一絲好奇。
清夕想了想,也開始準備研磨,她並不打算表現的太過驚人,畢竟自己現在才是一個八歲的小女孩,識得些字也就不錯了。清夕慢慢的研著墨,一邊思考著怎麼寫,等大家都開始寫的時候,清夕也開始落筆,這毛筆字倒不用擔心,自己上小學的時候有練過一陣,何況自己本來就不打算寫好,往好了有困難,但要把字寫的丑卻是小菜一碟。
楊先生徘徊著,在每一位學生身邊稍作停留,看看他們寫的如何,有的點頭,有的皺眉,有的好笑,在走到清夕面前時,楊先生先是眉頭微蹙,接著眼里閃過一絲詫異,但低著頭寫字的清夕並沒有發現這些。
大約一柱香的時間,所有人就都交了卷,楊先生先是看了四位少爺的,夸獎了大少爺的字寫的不錯,對文章的理解也比較到位,二少爺的字和理解也比較不錯,三少爺嘛,楊先生皺了皺眉,說字體需要下功夫,每天需要多臨十張字帖。三少爺的臉一下子漲紅了,對于四少爺的卷子,楊先生倒是沒說什麼,只是淡淡的說了句︰「資質不錯,好好努力。」清夕明顯的看到四少爺的眼里閃過一絲失望。
接下來是姑娘們的卷子,楊先生夸獎了大姑娘和四姑娘的字沉穩端莊,說二姑娘的字較為秀麗,三位姑娘對各自領到的文章的理解卻是不如三姑娘理解的深刻。
清夕一臉黑線,不是吧,自己只是把現代較普通的理解寫了出來,這也能深刻,呃,清夕郁悶中。
「不過,」楊先生的話鋒一轉,「三姑娘的字在五位姑娘里面卻是最差的,軟趴趴的,沒有風骨。」楊先生犀利的批評。「同三少爺一樣,每天多臨十張體貼。」
話一出,三少爺臉色明顯好轉,清夕有些好笑,心里卻忍不住月復誹,呃,人家就沒有真正練過好不好,小學只是有練過一段時間,並沒有臨摹過什麼大家的字帖,哪來的什麼風骨啊,這話卻不敢說出來,只得站起身來說︰「多謝先生指導,清夕以後一定會刻苦練習。」
楊先生點了點頭,示意清夕坐下,然後轉向了五姑娘,說五姑娘對文章的理解雖不到位,但字寫的已經有模有樣了,五姑娘一臉得意的看了看清夕,清夕笑笑無語。
接下來又考校了一下眾人對于琴和棋的水平,這兩個清夕是完全兩眼一抹黑,干脆直接站起來承認說自己不懂,楊先生一愣,他在之前曾經打听過,知道這位三姑娘曾經被傳為是沈家的貴人,已故的老侯爺夫人曾經親自教養在身邊的,怎麼可能會不懂琴和棋。
清夕坦白和無辜地看著楊先生,不會不是錯吧?卻沒有考量到應該給人家先生解釋一下為何不會?畢竟在侯府這樣的世家,養在深閨的姑娘怎麼可能不被從小教導。
倒是大姑娘站起來解釋道︰「先生有所不知,三妹妹前段時間得了重病,蒙佛祖保佑才有慢慢好起來,但病好後好多以前的事情都記不起來了呢。」
四少爺听後眼里閃過一絲詫異和濃濃的嘲諷,恰巧被清夕看在了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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