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不相干
「寧大人。」邵文槿也拱手問候。
寧正一襲青衫,話不多,言語里強壓著怒意,「寧某是來尋侯爺的,邵公子大病初愈,寧某不敢叨擾。」
言罷,轉眸瞥向阮婉,「侯爺,可還有旁的事?」
阮婉木訥搖頭。
寧正才又看向邵文槿,「二位,告辭了,不勞相送。」拂袖離開,不留半分顏面,阮婉便快步跟上,自始至終都再看邵文槿一眼。
邵文松僵了半晌,回回欲言又止。
他先前回府,正好在府外遇上寧正。寧正平素與將軍府並無走動,邵文松自然詫異,還是巡禮相迎。
寧正卻道是來尋昭遠侯的。
邵文松怔忪,阮少卿在府中?他如何不知曉?
奈何寧正一臉不虞,他又不好相攔,只得領他入府。不想方才行至苑中就見得邵文槿挑起阮少卿下顎一幕,莫說寧大人,他都險些嚇住!!
雖然離得遠,听不清邵文槿說了些什麼,但彼時他的曖昧行徑,阮少卿那幅表情,又何須旁人再猜測邵文槿言何?
南郊馬場,邵文槿奮不顧身救他!
剛才一幕,又是近親曖昧舉動!
可阮少卿是斷袖!
邵文松心中更不知該如何開口,所幸緘默看他。邵文槿也似僵在一旁,良久才細聲叮囑,「剛才的事,不要告訴爹娘。」
邵文松攥緊雙手,「大哥,阮少卿他是……。」點到為止,「男子」二字就口。
邵文槿微頓,這番話,他似是從前就對阮少卿說起過。而眼下,握緊了手中的風藍圖,淡然道,「你誤會了,勿讓爹娘擔心。」
邵文松錯愕。
……
一路乘馬車返回侯府,寧正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阮婉心虛,更不敢主動開口,遂而一路不語。
他向來怕寧叔叔,來南順前,寧叔叔就曾交待過數次,不要同邵家的人深交。而上次慈州醉酒就曾惹寧叔叔生氣,這回,更是犯了寧叔叔大忌。
偏偏,邵文槿又不知為何突然有方才的舉動?
思及此處,阮婉心中仍是怔忪。
寧叔叔定是誤會了。
「阮少卿,你若有姊妹,是要嫁我為妻的。」彼時邵文槿眼底的笑意,好似將她看穿一般,而她也來不及問起,更不知曉邵文槿是何意?
一路忐忑不安,回到府中,才屏退四圍。
寧正也不說話,臉色陰沉得好似冬日里厚重的陰霾。
氣氛沉寂尷尬,阮婉只得主動開口問起,「寧叔叔,你怎麼來了?」
「葉心送信回成州,說起月前南郊馬場的事端。」寧正就也不言其他,順著她的話接口,神色不善。
阮婉不敢深問葉心是如何說的,只小聲道了句,「一場意外罷了,是邵文槿……」
話至一半,就被寧正厲聲打斷,「侯爺,世上哪有如此多意外!侯爺過去不到南郊騎馬,南郊便安穩無事。侯爺才將到了南郊,南郊便出了這樣的意外?」
一語既出,阮婉也錯愕抬眸,也似是,她為何從到過?
眼見她如此,料想她是後怕,寧正臉色才舒緩了幾分,「日後起,寧正會留在南順照顧侯爺。」
寧叔叔?
阮婉遲疑,「寧叔叔留在南順,那少卿呢?」
「公子怕二小姐出事,執意讓微臣先回南順,」言及此處,頓了頓,語氣又恢復了幾分先前的凜冽,「幸好回來了。」
阮婉語塞,默不作聲低頭。
寧叔叔是生氣了。
「微臣多番叮囑過,二小姐不可同邵家深交,邵阮兩家素有過節,二小姐若同邵文槿有瓜葛,侯爺泉下有知,也難心安。」
爹爹,阮婉心中兀得一沉,寧正一席話,好似讓人透不過氣來。
「寧叔叔,南郊是邵文槿……」
寧正出聲打斷,「這些日子委屈二小姐了,微臣會盡快接公子回南順,二小姐往後無需再同不相干的人見面。」
阮婉微滯。
寧叔叔決口不提邵文槿,卻句句都在點醒她,不相干,無瓜葛。
心口悶悶作疼。
末了,寧正才又提及,「還有一事,需要請二小姐幫公子的忙。」
幫少卿?
阮婉不明所以。
寧正開門見山,「臘月里,請二小姐向陛下提親,求娶西昌郡王之女,扶搖郡主。」
扶搖郡主?阮婉眼中詫異難以言喻。
……
要說南順朝中近來的大事,首屈一指,便是前禮部侍郎寧正回歸。
寧正從前雖然官居禮部閑置,卻是先昭遠侯的左膀右臂,南順朝中,人盡皆知。
先昭遠侯過世,寧正請辭,就過問朝堂之事,也極少在京中露面。
直至去年,突然返京商議復職之事,就在京中掀起了不小風波。彼時恰逢敬帝訓斥睿王,對煜王態度又不明朗,朝野上下都在猜測,敬帝舉動的異常,是否與寧正返京復職的動作有關。
出人意料的是,不到一月,寧正又在京中銷聲匿跡。
加之敬帝將濟郡水利興修一事交予煜王,朝中都曉煜王地位穩固,遂而寧正離京一事,也漸漸淡出視線。
不想,短短一年,寧正再度回京。
從之前的禮部侍郎一職,直接任命為戶部尚書,朝野上下皆是嘩然。
議論聲就不計其數。
不知敬帝是出于何種考量,竟將寧正放到戶部尚書的要位。
敬帝予與重用,先昭遠侯在朝中舊部又不少,寧正肯再度出山,便都站在寧正身後,寧正的言論就很有份量。
再則,朝中都曉,先昭遠侯與將軍府不和。時隔多年之後,朝堂所見,也似是以改善多少。針鋒相對雖不如先昭遠侯在時那般直接,但亦少息事寧人的時候。
邵文槿知曉寧正很不喜歡邵家的人。
慈州往富陽的路上,阮少卿高燒,他將馬車讓與阮少卿,寧正也不曾對他有過好臉色。
七月初在府中,寧正更是強忍著怒意。
朝堂上,寧正對他戒備甚深。
他不知自己從前如何惹到了寧正,但阮少卿很敬重寧正,近乎言听計從。
自從寧正回京,阮少卿一反常態,全然不似平日在京中的惹是生非,甚至極少出現在世人眼中,就似,有意淡去一般。
便連秦書都不禁問起,近來倒是不曾見到昭遠侯翻牆了。
邵文槿兀得駐足,望向她時常竄上躥下的翻牆地點,心思飄至別處。
他已有月余到過阮少卿了。
阮少卿在京中,同睿王最為熟絡,邵文槿竟踱步至睿王府,宋頤之見到他自然歡喜。宋頤之倒是日日往昭遠侯府跑進跑出,邵文槿就時常從他口中听到阮少卿近況。
听聞,在府中修生養性,讀書寫字少有外出。
邵文槿不知何故。
日子一晃到了八月末,邵文槿還是決定去趟昭遠侯府。
府外家丁見了他,笑得便都有些尷尬,「邵公子,侯爺身子不適,囑咐了不見旁人,邵公子還是不要為難小的們好。」
邵文槿清淺一笑。
行出不遠,腳下踟躕,有人的顧目淺笑就恍然掠上心頭。「怎麼,就許你邵文槿鑽我昭遠侯府的狗洞,就不許我翻你將軍的後牆?」
「邵文槿,你到底有沒有再听!!」
「這是公子宛的成名作,送你,不比你的那把劍差。至于那把劍,你明年自己再去贏回來好了。」
阮少卿……
邵文槿取出袖中那枚玉佩,低眉端詳,似是送了一年,都還出。
……
「侯爺,听聞先前邵公子來過府上,被豆子他們擋在門外了,侯爺,你說寧大人為何不喜邵公子?」葉蓮素來口無遮攔,又不明其中緣由。
邵文槿來過?
阮婉食指輕撫下唇,心不在焉的模樣,葉蓮幽泳道,「可是寧大人不讓侯爺外出,侯爺病了?」
病了?
沒有,她只是有一月過邵文槿了。
思及此處,自己都嚇了一跳,齒間不注意,咬得生疼。
葉蓮一驚,趕緊上前看,「侯爺,怎的這般不小心?」
葉心也多有責備,「侯爺可是有心事?」
阮婉泄氣垂眸,阿心,我病了。
啊?葉心,葉蓮皆是一愣。
「我病了,高燒不止,上吐下泄,反正怎樣都好,總之,要人盡皆知就好。」阮婉起身,「快去。」
……
不消兩日,便果真有傳聞流出,昭遠侯上吐下泄,高燒不止。睿王也日日去看,听聞吃了好幾日的藥也不見好。
近來昭遠侯的消息少得出奇,這一條便被人津津樂道。
原來不是轉了心性,是病了,沒有精力出來惹是生非。想來日後若是好了,定然還會常常見到的。
京中都好生安慰。
想起去年六月里,昭遠侯悄無聲息失蹤的兩月,京中都似少了些生氣。
眼下,昭遠侯一場病,整個京城都在議論是何病癥,如何下藥之類。
阮婉哭笑不得。
想要見的人,卻一直等到九月都沒見身影。
「怎麼,就許你邵文槿鑽我昭遠侯府的狗洞,就不許我翻你將軍的後牆?」
她以為他是記得的。
來而不往非禮也,也不知為何,阮婉突然便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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