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遲早要出事 第二十章 宋嫣兒

作者 ︰ 求之不得

第二十章宋嫣兒

宋嫣兒是專程來找阮婉的。

听聞臘月二十七,父皇會在宮中宴請,屆時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員都要攜帶家眷入宮。

人一多就無暇旁顧,她可以趁機溜去昭遠侯府見阮婉。

事前就讓清荷同葉心打好招呼,宴會過半,借著打翻酒水澆濕衣服的緣由,中途離席回了寢殿。

匆匆換身近侍官行頭,低眉悄聲跟在清荷身後不知不覺混出皇宮。一早安排好的馬車停在角落接應,不多時分就一路行至昭遠侯府。

內苑里,葉心早已打發無人。

宋嫣兒便揚起下顎,眼眸含笑,歡喜上前拉手,「婉婉!」幾月,甚是親熱。

親熱之余,還一眼瞧出有人似是瘦了一整圈,遂而眉頭攏緊不滿嘟囔道,「好端端的,怎麼病了這麼久還不見好?」

宋嫣兒是家中最小的一個,自幼習慣了被人照顧,難得年紀虛長阮婉一歲,就時常以姐姐自居。

言語間的關切里便帶了幾分苛責意味。

阮婉心下一暖,恍然記起當年在宮中初遇宋嫣兒的場景,也似是這幅語態神情。

若不是宋嫣兒,她的女子身份興許一早就藏不住了。

彼時她同陸子涵還不像現在鬧得這般僵,以陸子涵為首的世族公子哥視他為同類,也總喜歡同她一處,友善到陰魂不散。

阮婉大多時候都不自在,便也不同他他們走得太近。

除了不想,便是不敢。譬如時常聚眾去沱江游泳,再要不結伴去風月之地听曲之流,哪一樣她都不敢參與!

是以推月兌得的多,躲過一次算一次,其實苦不堪言。

後來幾個世家公子聚在一處,說起昭遠侯初回京中太過拘束了些,陸子涵便自告奮勇要將他拖到同一陣營。

而所謂的拖到同一陣營,竟是借著在宮中賞荷花的機會拉她下水嬉戲,美其名曰增進感情。

阮婉毫無防備,直接被陸子涵拖到水中,渾身濕透,當時臉色就青了。

惱怒之中,迅速起身靠岸。不想陸子涵鍥而不舍,她剛抬腳就再次被他扯回水中,連嗆幾口水。阮婉倏然而怒,一手指著陸子涵鼻子劈頭蓋臉痛斥,「姓陸的!日後離本侯遠些!」

眼中少有的凜冽,言簡意賅。

一旁看戲的幾人便都僵在一處,不住面面相覷。陸子涵臉色驟然一紅,有些無地自容。

阮婉狠狠擰了擰衣袖,咬牙切齒起身離了水中,也不忘清冽掃過一旁幾人。佯裝的氣勢走出不遠,腿下一軟,隱在假山後側再站不住。

方才,再險些就要被陸子涵識破了。

後怕悉數涌上心頭。

護好的裹胸已然濕透,女子靛態便逐漸顯了出來,這番狼狽模樣是斷然無法出去見人的。好在夏日炎炎,尚可躲在假山中等衣衫晾干再行出宮。阮婉幽幽一嘆,心里便惱死了陸子涵。

妖蛾子!!

後來的曲折便是妖蛾子來尋,幸好被宋嫣兒攔下。

而宋嫣兒知曉了她的身份,不僅沒有大肆宣揚,反是眉頭攏緊不滿嘟囔道,「昭遠侯,好端端的,你裝男子做什麼?」

……

神色便同當下如出一轍。

阮婉梨渦淺笑,只接著她剛才的話道起,大夫看過了,說是夏日里染的伏熱,冬天沾了風寒才陸續散出來。

斷斷續續咳嗽了月余,一直在喝藥調養,眼下將好。

宋嫣兒雙手拄著桌子,托腮懨懨瞥了她一眼,悠然嘆道,「定是你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扮男子扮久了,就真當自己是男子了!」

這般論斷,阮婉委實哭笑不得。

宋嫣兒又起身走到清荷處,清荷便將手中包袱遞于她,她則歡喜塞到阮婉懷中,「這是你上次說好看的那套衣裳,我讓人按你的尺寸做了一身,快換上我看看!」

衣裳?

阮婉眼中倏然掠過一絲流光溢彩,腳下卻略有踟躕。

宋嫣兒便朝葉心和清荷使了使眼色,清荷會意開口,「侯爺放心,我同葉心在外守著,不會有事的。」

葉心遂也點頭。

阮婉展了笑頤,由得宋嫣兒拉著一道去了內屋,不出片刻,內屋已嘻嘻哈哈鬧作一團,「裹胸裹胸!」「婉婉,肚兜」……

葉心不禁莞爾。

小姐其實愛美,但大凡身在南順都以昭遠侯示人,唯有同三公主一處時才能換上女裝說些閨中密友靛己話。

只是這種時候,一年里本也不多。

輕手掩門退出,葉心才問起清荷,馬車停在何處?

清荷掩袖便笑,「公主怕被旁人看見,這次是直接鑽狗洞進來的。」

葉心腳下踟躕,這昭遠侯府的狗洞怕是南順國中最為金貴的狗洞了。

也由得如此,並人去前門打招呼。加之宮中設宴,該是沒有人會有閑情逸致單獨來侯府的,遂將此事拋諸腦後。

于是突然見到睿王和邵文槿時,才會雙雙錯愕不已,都是後話。

……

內屋屏風外,宋嫣兒卻是捂嘴偷笑,「婉婉,你好了沒?」

阮婉害羞,先前便將她轟了出來,非讓她呆在屏風外邊。屏風間的縫隙其實不小,宋嫣兒就透過縫隙不時瞥一眼。

待得見她穿戴周全,才佯裝催促。

阮婉輕咳兩聲,雙手背在身後,淺淺彎了眉黛從屏風後大方走出。

一襲淡紫色的抹胸褶皺裙配上乳白色的紗衣,襯得縴弱身姿。發髻間珠釵隨意挽起,清新不染金粉之色。眸間瀲灩,唇邊一縷淺笑不失明媚多姿,顧目輕盼,盈盈秋水里透著一抹動人心魄。

宋嫣兒眼眸微滯,片刻,輕聲嘆道,「婉婉,就應當把你嫁去長風才是!」

阮婉好氣好笑,「哪里這樣似的,自己不想嫁,便想著要別人嫁?」

宋嫣兒愣了愣,也覺似是有些道理,就在一旁自顧笑出聲來。阮婉故作惱意剜了她一眼,宋嫣兒便順勢挽了她胳膊踱步回外屋。

敬帝答應同長風聯姻,阮婉回京不久就有所耳聞,還听說宋嫣兒隔三差五就去陳皇後處哭鬧一次,要陳皇後做主。後來連陳皇後操持的臘八宴都沒有露面。與敬帝更是置氣不講話,如何哄都不听。

宋嫣兒自幼就是敬帝和陳皇後的掌上明珠,護得天真爛漫,也嬌慣得性情率真。

譬如當下,一面接過阮婉遞來茶水飲了一口,一面繼續繪聲繪色吐槽素面的七皇子,「……听說還是風月場所的常客,時常與京中頭牌廝混,好賭嗜酒,打架斗毆……」

說著說著,臉色都氣紅幾分了,所幸飲盡杯中茶水,一言蔽之,「草包,廢柴,爛泥扶不上牆。」

阮婉忍俊不禁,只管接過杯子,又替她倒了杯茶水,卻對她先前的評價不置可否。

宋嫣兒狠狠瞪了她一眼,「平日里作昭遠侯就口齒伶俐的,眼下同我便開始扮啞巴了不成?」

阮婉咬唇輕笑,「公主若是不嫁去長風,陛下定是要在京中為公主挑選駙馬的。能配得上金枝玉葉的門第也就那麼幾家,能讓陛下屬意的繞來繞去也就那麼幾個。」頓了頓,朝著她眉眼微挑,「例如,劉太尉家的長子?」

宋嫣兒微怔,劉彥祁的肥頭大臉就躍然腦海中,心驚膽顫之下,輕抿一口茶水壓驚。

阮婉盡收眼底,遂又佯裝思忖,「再不就是馬尚書家的次子?」

宋嫣兒眉頭更皺,馬鴻明?那個讀書讀傻的書呆子?默默啐了口茶,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阮婉便又繼續,目光猥瑣更甚,「興許是陸相家的陸子涵?」

陸子涵那個尖嘴猴腮!宋嫣兒只覺心中慎得慌,干脆放下茶杯,嫌棄瞥過阮婉一眼,「就沒有正常些的?」從前她確實只惦記著同父皇置氣,沒有想過還有這麼這一出,听到阮婉提起,才覺幾分惶恐。

正常些的自然有,兵部尚書家的三子羅文成,文質彬彬,精通佛學,又素有慧根。——不是前些時候突然頓悟,說看破紅塵要去慈雲寺出家,險些將羅尚書氣得半死那個?

那便是禮部侍郎家的長子沈朝,書香門第,儀表堂堂,舉手投足氣質款款。——不是與落霞苑的頭牌私定終身,一出非卿不娶,非爾不嫁,鬧得沸沸揚揚,才子佳人話本熱銷臨近幾國?

呃,那趙國公的嫡孫趙秉通如何?無不良嗜好,為人耿直重義氣,又潔身自好。——……他有狐臭……

……

細數殆盡之後,阮婉悠悠嘆道,「所以,陛下將公主嫁去長風,實則是對公主的保護!」

宋嫣兒雙手托腮,眸色里全是黯淡,絞盡腦汁思忖半晌才緩過神來,「為何沒有邵文槿的?」

茶杯臨到唇邊,阮婉滯住,邵文槿?

先前似是不覺跳過了。

愣了愣,遂而吱唔道,「我們……不是在說正常……人嗎?」所以,洪水猛獸才自動屏蔽了不是?

如此一想,心里便驟然舒服了許多。

宋嫣兒本也只是隨口提提,方才興頭過去,又神色懨懨。「話雖如此,可那個李朝暉不也是紈褲子弟?」不滿之中噙著怨氣。

長風國七皇子叫李朝暉。

阮婉倏然莞爾,誰說李朝輝是紈褲子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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