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葵喚來幾個粗使嬤嬤,抬了箱子進了大門旁邊的角門,回院子里去。
還沒走到垂花門,卻听見一道聲音叫住了她們。
「這兩大箱子,裝的是什麼好東西,瞧瞧,把幾位嬤嬤都累出汗水來了。」
針葵只覺得眼前閃過一道石榴紅的身影,空氣中還飄散著濃烈的香氣,抬起頭來,才見了面前站著的女子生了一雙桃花眼,微微一挑,亦是矛萬千。針葵雖是沒見過這女子,卻听過府里的下人說過她。
針葵稍稍行禮,喚了一聲「柳姨娘」。
柳姨娘從箱子上挪開視線,看著針葵,掩著紅潤光澤的唇笑了起來,「喲。這姑娘眼生,沒見過。」
針葵斂目道︰「我是府里大小姐身邊的針葵,才跟著大夫人大小姐從錦江城回來,柳姨娘確實沒見過。」
柳姨娘眼楮一亮,流光溢彩,「喲。原來是針葵姑娘。就說怎麼沒見過呢。」
柳姨娘舉止輕浮,針葵皺了皺眉,「屋里大小姐還等著,先行告辭了。」說了話,也不等柳姨娘答話,忙指揮粗使嬤嬤抬起箱子就走。過了垂花門,剛拐角,透過院牆中的鏤空的蘭花雕刻,隱約看見柳姨娘。
「姨娘,這柑橘我買的時候特地嘗了嘗,很酸,你嘗嘗……」
幾步走得遠了,聲音漸漸地小了。
送了顏料進院子,剛好劉氏看見了,就問這些箱子裝什麼的。
針葵道︰「在外面采辦的顏料,小姐用來作畫的。」
劉氏一听,立刻吩咐把兩個大箱子好生收好。
針葵打點好這些,進了李錦繡的房間,「侯爺那邊沒有什麼話帶過來。」
李錦繡手上動作不停,一筆筆的勾勒著衣擺處的那一節翠竹。
針葵見此,想來想去,抬頭看了一眼正作畫的大小姐,方才試探道︰「小姐,剛才回院子的時候,我撞見了柳姨娘。」
柳姨娘自是從她們回府後,是一次都沒見過。雖沒露面,但宅子里關于她的消息可不少。二老爺將近有一個月的時間都歇在柳姨娘的房里,雖說得寵,這柳姨娘卻也沒有恃寵而驕,二夫人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她就老老實實的呆在院子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般……
這忽然間,怎麼就出門了?
針葵又說了隔著鏤空的院牆听見的那句話。
李錦繡剛好描好那節翠竹,扶了扶衣袖放好筆,仔細端詳了一眼話,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唇角的笑意也是越加深了。似是十分滿意這幅設計,連連點頭,「把這張設計圖紙送過去。」為了避開母親和府里的耳目,華裳樓這個名號就省了。
屋里空氣干燥,不一會兒,筆墨就干了。
針葵收好設計圖紙,看了一眼面色未變的小姐,有些著急。她總覺得這柳姨娘忽然走出院子,還和她打招呼有些蹊蹺。可又察覺不出蹊蹺在哪里。本來覺得回來稟了小姐,一定會有答案的……哪里知道小姐竟是不在意一樣。
針葵雖說著急,但也知道小姐是有主見的,也只得老老實實出門送設計圖紙去了。
李錦繡瞧著針葵的背影,笑了起來,「可別把她給憋壞了。」
冬青清洗干淨畫筆,垂在筆架上,等著自然晾干,听了這話,也跟著笑起來,「小姐這是純心逗針葵呢。」
李錦繡瞥了冬青一眼,輕哼一聲,「你也是個壞心的,不然方才就不會裝啞巴了。」
「冤枉。」冬青立刻鳴不平,「小姐都沒說,我這要是說了,小姐豈不是要怪罪了……」
李錦繡唇角一勾,似笑非笑,「這事可急不得。急了就沒有好戲看了。」荷花送了熱水進來,她洗了洗手,接過干爽的帕子擦手,笑著道︰「華裳樓就要開張了,到時候可得過去挑選幾套好看的。」
……
正月初五。
財神的生日也是這一天,華裳樓在這一天開張,也是圖一個好兆頭。
而且街上鋪子也會選在這一天開門營業,街上可謂是十分熱鬧。
劉氏早早的到了榮華居去請安,順便「告假」道︰「離開上京四年多,回來後還沒有機會帶著兩個孩子出去看看。四年了,上京肯定變了很多。剛好今天街上的鋪子都開門了,原先在錦江城有一家賣衣裳的也來了上京,我想帶兩個孩子過去添置兩套新衣裳。」
一口一個四年,李老夫人听得心頭發緊,面上卻是笑得和藹可親,「上京確實變了很多啊。比四年前更繁華了。該出去看看的。」
唐氏听說劉氏要出去添置衣裳,目光一閃,笑道︰「金枝,前兩日你不是說想出去走走嗎?家里忙,娘抽不開身陪你,你就跟著你伯娘一起出去看看怎樣?」
李金枝接到唐氏遞過來的眼神,明白過來,看向劉氏,微微點頭,「那得麻煩伯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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