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花狸少知道他的三條愛犬正在對他的行為大發議論,他一定會將它們踢給歐巴桑,捆起來做結扎手術。
「他們在干什麼?」
門口蹲著三條像狗、像狼,還有點像豹的動物,它們就是童千語即將面對的「狗狗」,其中一條白色的狗(暫且認為它們是狗吧)問。
「他當然是要吃了她。」中間黑色的狗說。
「笨蛋,他們在交配。」另外一條黑白相間的狗,像人一樣,兩前爪交疊,依靠在牆面上,恥笑它的兩個無知的同伴。
「交配?面對面能交配嗎?」白色的狗說。
「是啊,交配應該從後面進入。」黑色的狗吐了吐舌頭,一副長兄的樣子教導未經人事的弟弟。
「面對面交配算得了什麼?他們還能站在交配呢!」黑白相間的狗像人一樣聳了聳肩膀,嗤之以鼻,「你們,笨死了。」
「他一定是想把她吃了。看,他咬住了她的胸。」黑狗不同意同伴的說法。
「就是!站著交配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們也能站著交配!而且,我們隨時隨地都能交配,從來不用床。」白色的狗不屑地瞥了黑白相間的狗說。
接著,黑狗和白狗如同往日那樣,扭過頭,異口同聲地鄙視黑白相間的狗︰「未來才是笨蛋!」
「不怕有狼一般的對手,就怕有豬一樣的隊友!」未來輕蔑地抽了抽嘴角,自認倒霉。它的兩個好同伴「過去」和「現在」此刻津津有味地通過魔眼,窺探里面的一室旖旎。
「你們三條賤狗蹲在主人的門口干什麼?」一聲河東獅吼攪亂了它們的興致。
「歐巴桑!」三條狗縮了縮肩膀,此刻非常有默契地六目對望,「快走。」
說時遲那時快,三枚利箭嗖嗖嗖地飛過來,黑狗「現在」和白狗「過去」一溜煙地跑了。拐過走道的時候,發現未來又吊車尾了。
這個麻煩的未來!
急剎車,四蹄倒回去,接著扭過頭,只見未來蹲在牆邊,撅著對向歐巴桑,使勁地拉出一坨「到此一游」的紀念物。
「賤狗!」歐巴桑被未來的挑釁激怒了,手揮弓弩,齊發了三枚利箭的同時,大喝道︰「老娘今天要打爆你的桔花!」
「恩。」未來舒服地申銀了一聲,紀念物完整落地。
「未來!」過去和現在依舊像是往常那樣不禁為未來捏一把汗,眼見三箭即將插入它的雙眼與心髒,過去和現在嚇得不能動彈了。
未來臨危不懼,翹起尾巴,左右甩了兩下,兩枚斷折落地,,然後凌空起跳,用嘴巴接住了第三枚箭,拋向空中,後腿一踹,箭頭轉向,直刺向歐巴桑。
歐巴桑怒目圓睜,伸手接住了飛過來的利箭,重新安在弓弩上。
「受死吧!我以神之名,消滅你們這些惡魔!」歐巴桑又從背後抽出了十枚箭。
「她亮出武器了,是不是動真格了?!」過去盯著瓖有銀色箭頭的箭枝,心中發寒。
「未來也真是的。歐巴桑雖然是驅魔人,但也是一位老太太!」現在很傷腦筋的樣子,「這豈是紳士該有的行為?!」
出乎它們的意料,這次未來沒有鬧個天翻地覆,它一手撐在牆上,兩腿交叉,像流氓痞子一樣等待對面穿著復古宮廷服的老太太,步步生風地沖到它面前。
「哇哈哈哈!未來,你不是可以看到未來嗎?」歐巴桑仰天一笑,眼角的桔花抖個不停,「看到,你是如何死在我手里的下場了麼?」
「噢,美麗的女士。」未來優雅地鞠躬,不卑不吭地說道︰「在下看到的是您高貴的腳踩到了鄙人的排泄物。」
歐巴桑面色一僵,腳下有股異樣,滑滑的。
未來有趣地品味歐巴桑的臉扭曲成一團。等歐巴桑回過神來的時候,每天供她消遣的三只魔獸又狡猾地溜走了。
其實,誰消遣誰,大家心里有數。
歐巴桑那股無法發泄的郁悶之氣便統統歸罪于它們的主人。
「花狸少!快起來遛狗!它們又亂拉屎拉尿了!快把這里掃干淨!」
歐巴桑沖著看不見的牆喊道。
里面的主人一如既往,什麼反應也沒有。歐巴桑伸手,推了推門,門框出現一個顯示屏——請輸入密碼。
臭小豬,竟然設置了密碼鎖!
區區幾個數字,怎麼會難倒她呢!
「臭小豬,老娘給你三秒鐘穿衣服!」歐巴桑十指在屏幕上飛舞,開始數字各種排列組合的可能性。
「三秒鐘不夠。」走廊的一個大理石雕像睜開原本微微闔著的眼楮,同情地望了一眼歐巴桑。它不是同情歐巴桑,而是里面的主人。
「你給我閉嘴!」歐巴桑朝後一個飛腿,踩了狗屎的高跟鞋塞進了雕像的嘴巴,「現在是白日。乖乖做好你雕像的職分!」
話音剛落,屏幕提示——恭喜您闖關成功,歡迎您的到來。
門自動打開的瞬間,燈依次明亮。
「太陽都曬了!這麼沒有干勁,你怎麼贏得了張家的那個小土豪……豪……」歐巴桑被眼前的迷宮驚住了。
他在搞什麼鬼?
心中生氣一團疑惑。
有問題。這小子大大有問題!
歐巴桑充滿殺氣的刀眼朝左上角的枝形水晶燈瞥去。水晶燈的火焰幻化成一張英俊充滿委屈的臉。
「小的不知道。」
「那還不給我解開!」歐巴桑的河東獅吼吹熄了火焰,迷宮變成了一團黑暗。
「花狸少,你小子有種!信不信,老娘今天一把火燒了這府邸!」歐巴桑兩手叉腰,徹底展開她的獅吼功。
花狸少設計的這些迷障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妨礙她的侵入。但並不能阻隔聲音的傳播。
歐巴桑話音剛落的瞬間,門開了。
「大呼小叫的干什麼!花狸少穿著一條運動短褲,臉黑到了極點,而他的左臉有個清晰的五指印。
他設計了重重機關,阻延歐巴桑的人工鬧鈴,唯獨沒想到她人家的獅吼功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傳進他的臥室。
結果,關鍵時刻,童千語听到一個女人的聲音,頓時臉面鐵青,他還沒有解釋,先賞了他一記耳光。
「叫你起床啊!」歐巴桑張開五指,湊近,對比了一下。
「今天是星期六!」花狸少皺緊了眉頭,沒好氣地回答道。
「女的,用右手,從下面打過來的。」歐巴桑快速分析道。感覺里面有個身影悉悉索索地快速穿衣服,踮起腳尖,窺探里面。
「噢,听說昨天土豪張給你送了兩打美女?讓我猜猜是哪一個!」歐巴桑幸災樂禍地笑道,里面的身影一僵。
「少八卦!」花狸少上前一步,攔住了歐巴桑的視線,緊張背後的童千語又會有怎樣豐富的聯想,小呆已經不理他了……55555……不能讓誤會更深。
「噢,是不是那個很大的美女?」歐巴桑故意拖著長長的音,正在穿衣服的人影定住了,歐巴桑的眼中盛滿了笑意。
很大?花狸少的腦海閃過童千語裊娜走姿時,的搖擺。
「下人們說,你整晚都和她在一起,直到今天早上才依依不舍的分開……」
花狸少臉突然紅了。這點異樣當然沒逃過戀愛過來人的歐巴桑。
這小子不是會動真格了吧——情況不妙——不管怎麼說,他現在是有名義上的未婚妻,雖然利益聯姻。
「這次又是什麼樣的貨?昨夜剛來的鮫人國美女,據說她們的媚術一流,任何男人看了都會心旌搖曳。」歐巴桑半真半假的玩笑話刷白了花狸少的俊臉。
那些是張小豪派來的美女間諜,憑歐巴桑的聰明,不可能猜不到。莫非歐巴桑是存心讓千語誤會,想拆撒他們,哼!沒門!
「歐女乃女乃,您千萬不要相信那些捕風捉影的事情,您不是從小教育我好好學習外公的專情。我謹記您的教誨,除了我的真命女神,任何女人對我完全沒有吸引力。」說著,花狸少雙手扶上了歐巴桑的肩膀。
歐巴桑目瞪口呆,換做以前,這小子早一拳向她揮來了,豈會像萬人迷阿虛那樣玩世不恭地和她耍嘴皮子。
而且,這番話顯然是解釋給屋內之人的。
這男人啊,談了戀愛,果然像是月兌了一層皮,煥然一新,智商高達250(絕對沒有任何貶義)。
歐巴桑對屋里的童千語更加好奇,能對她家小子產生改變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花狸少察覺到歐巴桑的「進犯」,將她推到走廊,打了一個響指,歐巴桑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架著離開。
「臭小豬!」歐巴桑扭過頭,不甘心地叫喊。
「您先下樓用餐,我馬上就來。」
花狸少朝歐巴桑揮了揮手,嘴角揚著捉弄的微笑,一轉過身,迎上童千語鐵青鐵青的臉,他的面容微微僵住了。
「她是歐巴桑女乃女乃,非常可愛的老人家。你會喜歡她的。」花狸少拉過童千語,揉揉她沮喪低垂的頭。
她臉上的擔憂和不自信,映入他的眸子。
「小呆,你說句話好不好?」他抬起她的下巴,頭抵在她的額前,近似哀求的語氣透出無奈。
她後退了一步,生疏地和他維持一步之遙。
「我先下去了。少爺。」吐出最後兩個字,她咬了咬唇,竭力不讓眼眶中的淚珠掉落。腦海中回蕩著歐巴桑調侃的話
——噢,是不是那個很大的美女?
——下人們說,你整晚都和她在一起,直到今天早上才依依不舍的分開……
——這次又是什麼樣的貨?昨夜剛來的鮫人國美女,據說她們的媚術一流,任何男人看了都會心旌搖曳……
怪不得他進來時只穿了一條四角褲。
怪不得他的頭發是汗濕的。
怪不得他的身上有莫名的紅斑點。
所以,他從來沒有說過他愛她。
哪怕只是「喜歡」。
是她自作動情。
呵,她不過是他床上的女人之一,炫耀男性征服微不足道的一筆。
每一次見面,他就像荷爾蒙分泌過旺,莫名地吻她。
童千語有自知之明,自己還沒有那種傾城之貌,能夠讓眼前這樣身份尊貴,相貌英俊的男人一見傾心。
適才,花狸少自己也說了,他的眼中只有真命女神,其他任何女人對他沒有一點吸引力。是她一廂情願地把感情傾注在他的身上。
雖然袁園之前提醒過她,法國人接吻就像說中國人你好一樣容易,但是在他的一個一個熱吻之下,她的心不知不覺地淪陷了。
像他這麼耀眼的男孩子,怎麼能夠讓女生不心動呢?
她也是個正常的女孩子,也渴望有個白馬王子疼愛自己。
愛情讓她盲目了。
在他吻她的時候,她感到全世界都充滿了幸福,然而這不過是她天真的想法。
他用同樣的熱情擁抱了其他女人,用同樣的唇吻了其他女人的胸部,用同樣的溫柔撫模過其他女人的私密……
不可以哭。堅決不可以哭!童千語咬住了下唇,緊繃的身體因內心巨大的悲傷而戰栗,脊柱卻挺得直直的。
即使被他耍了,她也要堅強地挺立。
她可以沒有錢,沒有相貌,但不能連最後的自尊也沒有了。其實,她也不是那種死磕的人。在高傲的女神涼雪諾面前,她低微地看不到自尊。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拋下自尊,唯獨在他面前放不下。
太在乎他,從而太在意自己。
花狸少舌忝了舌忝嘴巴,呼吸之間,女人心緒的變幻莫測令他招架不住。
如果之前悱惻的纏綿,讓他升入了天堂,此刻她的不理不睬簡直是把他打入了地獄,花狸少整個人心亂如麻,不知所措。
「小呆……」花狸少眉頭微蹙,他的手剛觸到她的肩膀,她抗拒地彈開了。
手臂僵在半空,花狸少的眼中盛滿了怔忪。
這女人是怎麼啦?歐巴桑的胡言亂語她相信了?她對他毫無保留地敞開了自己,還以為她向他一樣死心塌地,想不到童千語對他的信任竟然比不上一個素未謀面的人?
花狸少又氣又怒,五指握成了拳。
他強硬地扳過她的身子,童千語低喊一聲︰「疼。」
找到了合適的借口,如同是穿上了保護色,豆大的淚珠再也擋不住,眨眼之間,肆無忌憚地流下,爬滿了她的臉頰。
疼。
好疼。
她的心真的好疼。
可是,他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