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狸少屈了屈手指,他想帶給她安慰。
他想告訴她,他這一生,只愛她一個。
第一次見到她開始,他從未質疑過這份感情。
他緩緩地伸過去,帶著一絲絲緊張,就像她微顫著在他身下,他慢慢浸入她的身體那樣溫柔,就在手指微微觸到她的發絲的那一刻,童千語水晶般剔透的淚水帶著灼人的熾熱落在他的指尖,他陡得縮回了。
她是那麼地脆弱,仿佛他稍微一使勁,她就會在他面前化為碎片。
害怕裹住了他的動作,他不是猶猶豫豫的人。
可是在她面前,他慣有的一切理所當然地被打破了。
除了愛,還有哪種力量這麼神奇,能夠瞬間改變一個人多年的性格和行為呢?
可是她不知道。
他深愛著她。
望見花狸少伸手過的手指,童千語的上半身本能地往後傾。
花狸少眉心的結蹙地更緊了,第一次覺得自己好粗魯。
「我先下去,你慢慢整理。」伸回手,花狸少訕訕地抽搐嘴角,聲音黯啞地好像是另外一個人。
童千語抽噎著,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細細碎碎的悲痛之聲深深揪著花狸少的心。
拖著昏昏沉沉的步伐,花狸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房間的。他來到另外一房間,在恍惚中,沖了一個澡,換好衣服。
出來時,童千語依舊在哭泣,花狸少遲疑地走到門前,眼前閃過來童千語拒絕的神情,來回踱了幾步,便轉身離去了。
只是,這一個轉身,仿佛刀尖劃過他的心,驀地疼了幾下。
手不由得覆蓋在胸口,他的心不再屬于自己了。
沿著中央螺旋梯,花狸少遠遠望見歐巴桑坐在米黃色的法式鏤空高背椅上,她的腰桿立著,如果不是她滿頭的銀絲出賣了她的年齡,這距離瞧過去,靜若十八歲的少女。
她雙手交疊放在鋪著白色綢布的餐桌上,下巴微微收攏,淡淡的蛾眉撒著濃濃的哀愁。他的三條愛犬也反常地圍在歐巴桑的腳下,安靜極了。
外面,明媚的惷光透過落地玻璃窗,鋪滿了白色大理石的地面,泛出如玉的光澤。
嗅到主人的氣味,三只魔獸站了起來,向花狸少行禮。
歐巴桑听到動靜,抬首,望見花狸少穿著白色的襯衣和銀灰色的牛仔褲,赤著腳,朝她走來。
「還以為你下不了。」她淡淡的微笑藏著憂傷。
花狸少俯身,吻了吻歐巴桑的臉頰,看見她紋絲未動的餐盤,心中沉了。
「醫生說你必須定時吃飯。這麼不乖,外公會不放心的。」花狸少刮了一下歐巴桑的鼻子。
歐巴桑抬起下巴,拉過花狸少的手,眼中充滿了慈愛。這是她看著他漸漸長大的男孩,雖然他們沒有血緣。但是她一直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孫子。
她對他的愛甚于愛自己。
「如果你也不乖,雷蒙會更加不放心的。」
「恩。這個主意不錯。那麼為了能夠繼續欣賞他被我們氣得吹胡子瞪眼的表情,我親愛的歐巴桑,啊!」花狸少用銀色的叉子插了一個香菇,放在歐巴桑的嘴邊,哄道。
歐巴桑抓住了花狸少的手,湖綠的眸子溢出哀愁。
「我很為你擔心,如果你不答應我一件事,我什麼東西也吃不下。」
「如果我做得到,我一定會為你辦到。」花狸少微笑著,杜若蘭色的眸子充滿了真誠。
「你非常孝順我。我知道,只要是我希望的,你都會為我做到。我很開心也很滿足。這一次的要求也許有些過分,我擔心你會拒絕。」歐巴桑眼露出忐忑。
「滿足你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我怎麼忍心讓一位如此愛我的女士悲傷呢!」花狸少擴大了嘴邊的笑意。
可是這份笑意中填滿了蒼白。
他的千語,想去愛她。她卻將他拒之門外。
歐巴桑緊緊捏這花狸少的手腕,他脈搏處強健有力的跳動如鼓般,撞擊她的掌心。伸出手,撩開散落在他臉頰處兩三縷赤金色頭發。
歐巴桑慈愛地凝視著花狸少杜若蘭色的眼眸。
「不要被感情蒙住你漂亮的眼楮。」這是一雙獨一無二的眼瞳,惡魔血繼的表征。
「放心。我會控制好體內的那個小朋友。」花狸少模了模耳邊上的銀色耳環,封住了他血液流淌著的惡魔之力。
然而,昨晚,那股力量意外的失控了。
他和千語意亂情迷地吻著……一股暴躁之氣席卷他的身體,他差點將她揉碎。這點事情瞞不過歐巴桑。
城堡里多了一只螞蟻也逃不過她的火眼金楮。
歐巴桑垂下了下巴,心頭浮現過去的種種悲傷往事。花狸少的父親是惡魔中的惡魔,魔界十四王的暴烈魔君。因為是魔界至尊魔神蘭西最小的兒子,當然也是最受寵的孩子,以性格暴躁著稱。
真是可憐了他的母親,那苦命的女人。
「我希望你可以得到幸福,不受你父親的影響。」
「我會幸福的。我們都會幸福。很幸福很幸福的。」花狸少吻了吻歐巴桑的額頭。
歐巴桑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這樣就好。」她慈愛地模了模花狸少的臉頰,「早餐涼了,讓小U熱給你一下。」說著,歐巴桑按了按桌上的一個紅色按鈕,一個UFO形狀的小機器人飛過來。
「主人,您的早餐已經冷了,請允許小U為您加熱。」小U閃著藍色的眼楮,走進主人腦波區域,不用主人吩咐,馬上了解主人的需求。
眼楮發出紅色的光波,掃過花狸少和歐巴桑面前的餐盤,早餐又熱氣騰騰,香氣盈鼻。
「主人,您為追女孩子而發愁嗎?」經過花狸少身邊時,小U熱情地問道。為主人排憂解難是它義不容辭的責任。
被小機器人看穿,花狸少尷尬地笑了笑。
「戀愛指南三十七妙計中,有一招叫做若即若離……」不待花狸少阻止,小U搜出了若即若離的具體內容,念道︰「適用人群,兩方愛的步調不一致者。給彼此一段時間,互相了解的過程。深愛的一方停下腳步,等候外一方主動追上。如何讓被動的一方變為主動,請參照……」
花狸少按下了紅色按鈕,下達離去的命令。小U的紅色眼楮恢復到待定狀態的藍色眼楮,飛回座機上充電。
花狸少心虛地瞥向歐巴桑,看著歐巴桑開心地吃著早餐,花狸少頓時有種雨過天晴的明朗。
「我還以為你會反對我和千語的事情。」切著德國上好的燻肉片,花狸少的語調明顯比之放松了。
「對。這就是第二件,我要求你的事。」歐巴桑把叉子插向了外黃里女敕的荷包蛋,定定地看著花狸少。
「你們不能在一起。」
「恩,今天的香菇不錯。」花狸少看著香菇,左顧而言他。
「你訂了婚。」
「可以取消。」
「婚姻豈是兒戲。」歐巴桑不悅地放下了刀叉。
花狸少垂眸,心中憋著一股氣。
「根據聖女預言,我將與維亞努斯家族聯姻,末世的末世由此開始。但是,12年前,魔界無名之徒殺手來這里興風作浪,掀起四界亂戰,死傷無數。目前為止,他們家只有四個男孩子,最大的16歲,最小的13歲。每一個口口聲聲稱一生獻給創造神,終身不結婚。你們就將一個毫不知情的姑娘過繼給維亞努斯家族,跟我結婚,卻從不質疑聖女的話。」
「聖女是神的代言人,迄今為止,沒有一個預言是錯的。」歐巴桑的臉變成了醬紫色,「你體內的惡魔之血又在作怪了嗎?!」歐巴桑斥道。
「即然是神的代言人,聖女理當通曉神的法則。創世之神造完世界,讓天地萬物,各從其類。當初不正是因為神界的神皇天尊愛戀人類的女子,引發光暗之戰,為整個宇宙,所有族類帶來了毀滅性的災難。她不吸取前車之鑒,與妖王相戀。」
歐巴桑被花狸少的話驚住了。這麼隱秘的事情,他怎麼知道?
「每一代的聖女都是處子之身,保持她的純潔,神的面前可是容不得半點污穢。據我所知,她和妖王生了一個孩子。我的婚姻怎麼能夠憑借這麼不潔女人的一面之詞而定終身。」花狸少反駁了一堆理由。
「噢,真王會最高的機密都被你探了。看來花了不少功夫噢!」歐巴桑氣憤地站了起來,「你小子,給我老實交代,前幾次,總部被無從查蹤的神秘力量侵襲,是不是你干的?」
「人人皆知的事情。」花狸少搖頭。
「什麼人人皆知?」歐巴桑嚇住了。
「人不知道,是魔魔皆知。」花狸少不理會歐巴桑,繼續他的早餐。
「欸,你們怎麼知道的?」歐巴桑踹了腳邊的三條惡狗。
「未來說的。」
「過去說的。」
白狗和黑白相間的狗互相看了一眼,指著正在打哈欠的黑狗說︰「現在告訴我們的。」
「這麼轟動的新聞,早傳遍了魔界大街小巷,都城還排演了歌劇,都陳芝麻爛谷子了。」現代說。
「你們最近流行什麼八卦?」歐巴桑瞪大了眼楮,她跟時代奧拓這麼遙遠了。
「最近,魔界八卦榜單上最熱門的新聞是趙校董今晚拉了幾坨屎。賭坊都開賠率了。」現代伸了懶腰,爬起來。
話音剛落,現在發現尾巴動不了了,回頭一看,歐巴桑的高跟鞋細跟踩在上面,她使勁地踩了踩。
「嗷噢!」慘叫的淒涼連花朵聞之也落了。
花狸少黑著臉,看了一眼餐盤上黑色的德國香腸,他擦了擦嘴角,放下了刀叉。
「我吃飽了。」花狸少起身,準備上樓去看看童千語。
「今天之內,你必須把童千語送走。」歐巴桑表情嚴肅地說道。
「晚上你想吃什麼,我們出去吃。」花狸少一邊說,一邊離開了桌子。
「童千語,18歲。初三三班。留級兩次。這點,你們倒是挺像的。」歐巴桑的話拉住了花狸少的腳步。
花狸少轉過身,歐巴桑的手中多了一份資料。
「爸爸,童萬山,聖安集團的普通員工,工作20年。媽媽許如雲,田園美容院的高級技師。噢,原來是她家的女兒。」念道這里,歐巴桑想起了什麼,「她媽媽我認識,我、艾琳和九娘常去那家美容院。」
艾琳和九娘是歐巴桑的牌友,三人常常約著喝茶,或是去美容院。這倒不是說她們是好朋友。恰恰都是一群死對頭。聚會是為了數算對方多了幾天皺紋。
艾琳是張小豪的姑婆。花狸少記得在父母的葬禮上,見過一面,一位胖胖的,圓圓又壯壯的老人家。但是一開口,讓人更覺得像是老頑童。
九娘的身份神秘,他多次派人跟蹤,不僅被她甩了,還被她耍弄了一團,功力深不可測,也許不是人類。問歐巴桑,歐巴桑裝糊涂。再追問,她只會說——連這點也掌握不了,將來怎麼管理百姓。你可是未來黑暗界之主!將他搪塞了。
世界竟然這麼小,想不到童媽媽和歐巴桑認識。
「她媽媽一見到富家太太,就推銷自己的女兒,好像自己女兒愁得像恐龍,嫁不出。」歐巴桑顯然對童媽媽沒有很好的印象,到了嘴巴的話,花狸少又咽了下去。
「童千語能夠轉入你們學校,也是艾琳幫的忙。她媽媽可會巴結艾琳了。艾琳就是耳根子亂,三言兩語好听的話就把她灌倒了。」歐巴桑放下了手中的資料,遞給花狸少,「你了解過她嗎?」
花狸少淡淡地掃了一眼,說︰「等會見到她本人,比這些文字更直觀了解她。歐巴桑,您會喜歡她的。」
「有其母必有其女。俗話說,看女兒先看她的母親。她媽媽勢力又愛財,怎麼會教出好閨女呢!」歐巴桑放下資料,推到花狸少的面前,「它們是不會說謊的。」
「我知道您是關心我。但我更願意面對面地去了解她,而不是通過別人整理的資料。」花狸少合上了首頁,推還給歐巴桑。
一張照片飛了出來。是涼雪諾和童千語的合照。歐巴桑的表情微微怔了怔。
「這個世界真是小。她們是好朋友。」歐巴桑拿起照片,眼楮落在童千語的發夾上,嘴巴彎起一抹弧度。
「又是戴綢緞藍色蝴蝶夾的女孩子。這個才是你喜歡她的原因吧!」歐巴桑揚了揚照片,花狸少沒有否認。
歐巴桑憐愛地看著花狸少。
「孩子,你忘了她吧。你的小天使在那一次戰爭中過世了。很多年前,雷蒙就幫你調查清楚了。」
花狸少眼眸深沉了。是為了預言,讓他心思,和涼雪諾訂婚,外公給他制造了一個假消息。
得知心心念念的小天使不在人間的消息,他傷心欲絕,才答應了外公的要求。
可他在夢中與她相遇的場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令他起了疑心。調查之後的真相竟然是他最信任的親人騙了他。
歐巴桑的心中,外公是最完美的男人,他不願打擊歐巴桑。
「沒有哪個女孩子是願意做代替品的。」歐巴桑嘆息說。
「她不是代替品。」花狸少的目光從照片上移到歐巴桑,「千語是我心中的唯一。」
歐巴桑怔了怔,欺騙花狸少,說小天使死亡的事情是她和雷蒙聯合策劃的。如果他知道了真相,會不會再也不愛自己了。
歐巴桑的眼神滲出難安。
「你對童千語是認真的?」
歐巴桑試探性地問道,花狸少對藍色綢緞蝴蝶夾的女孩有著不可描述的情結。
之前談過幾個女朋友,一概是佩戴藍色蝴蝶夾的亞洲女性。問他具體的,他說不清楚。不是他隱瞞,而是記憶模糊。
12年前,四界聯合追捕殺手,殺手劫持了重要參與者的孩子。花狸少當時是其中之一。那個時候他還是個人類,妖王的霧九救了他們,將他們放在防空洞,不料是受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受到危險的攻擊,處于本能的自我保護,花狸少體內的惡魔之血覺醒,變成了半人半魔,同學們害怕他,那石頭打他,砸他。
他被趕出了保護區,人類棄絕了他。他感到無助,彷徨,又害怕。一個小女孩牽著他的手,將他帶到安全的地方,將他藏了起來。
等到雷蒙找到花狸少的時候,他倒在枯草堆里,手中緊緊握著一只綢緞的藍色蝴蝶夾。
他說他看見了小天使,天使保護了他。
「是。我記得她手心的溫度,我記得她帶著我奔跑時的喘息,我記得她頭發舞起來的樣子。童千語就是我的小天使。」花狸少篤定地說,眼中閃著晶晶亮的光,「我要娶她。」
歐巴桑只覺得眼前一黑,嘴巴張得大大的,蠕了蠕嘴,話語全部一下子飛走了。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
「為什麼?」花狸少冷著臉,「歐巴桑,你不是希望我幸福嗎?千語就是我的幸福。」
「如果她也不是?如果她與你前面所認定的女朋友一樣,不過是巧合呢?女孩子,最重要的是什麼?她們把最珍貴的給了你,當她們不再戴藍色綢緞蝴蝶夾的時候,你對她們那種如痴如醉的愛也消弭殆盡,棄之如敝屐。」
花狸少愣在了原地。
「我們是和平分手。」
「和平分手?」歐巴桑嗤之以鼻,「你的心都不在她們身上了,綁著你的人,又有何意思!」
花狸少沉默了。
「我的孩子,你不再是個小男孩了。不再是13歲、16歲……你已經成年了。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了。」
花狸少羞愧地低下了頭繼而又抬頭,平靜地凝視歐巴桑︰「這一次,我確信。」
「如果不是呢?」
「她就是。」
花狸少一瞬也不瞬的盯視著歐巴桑,語氣中沒有一絲懷疑。
歐巴桑渾身僵硬,腦中空白一片。除了那麼一個聲音,大聲地喊著——守護他,給他幸福!她再也抓不住只言片語。
不能再讓事態擴大,她決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像一只走在懸崖上的迷路岐羊。只有和維亞努斯,才能給他幸福!
「你知道嗎?男女第一次渴望對方的時候會分泌所謂的性荷爾蒙的睪/丸素和雌激素。
當這個渴望持續進而墜入情網的時候會分泌多巴胺和羥色胺,羥色胺是男女相愛最重要的化學物質,他會讓一個人暫時失去理智,如果到了下一個階段男女因為關系持續而渴望更加親密,進而發展成興愛或婚姻。
這時候大腦會分泌出催產物和垂體後葉荷爾蒙,催產素不只是在男女發生情愛關系,甚至在母親喂乳時也會分泌出來,而且研究發現對女性而言母愛和愛情是一樣的,更有趣的是羥色胺,羥色胺會讓一個人看不清對方的缺點因此讓愛情變得很盲目。
剛才說的荷爾蒙維持高濃度的時間是兩年左右,最長也是三四年。
換句話說,你所認為的,對童千語的愛情,最長的保鮮期也不過是四年。你想娶她很好。說明你長大了,勇于承擔責任了。我記得你對Li也說過,你將來會娶她。那個韓國女生心恩,你說等你畢業了,馬上就娶她……還有……」
「不用再提醒我了。」花狸少從牙縫中擠出字眼,喉嚨一陣發緊,沒錯。那些甜蜜的諾言,信誓旦旦的海誓山盟,他幾乎和每一個女朋友都說過,最後,他發現她們不是他日日思念的小天使。
小天使在他的夢境尋找他。他听到小天使不停地跑著、跑著、粗粗的呼吸聲透著彷徨與害怕,傳入他的耳里,震動他的心。
是他負于那些女孩。當她們得知他的故事之後,她們選擇了離開。
他從來沒有提出過分手。
LI甩了他兩個巴掌,心恩大哭著,和他做完一場激烈的愛後,在他的胸前扔了三法郎,表示她嫖了他。
還有其他女生,每一個人就想是不同顏色的瓶子,裝著不一樣的個性,反應各有不同,有罵他,有打他的,有平靜的,也有祝福的。
結局卻是一樣的。
他被甩了。
他如同是那只藍色的蝴蝶,在花叢尋覓,屬于他的花。一次次的期待,一次次的失望,直到外公告訴他,他心灰意冷。
天使折翼了,他的心,他的期盼,他描繪的幸福也沒有了,娶誰都一樣。
可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牽引著他們認識。他登上了童千語的車。一車的學生,他一眼望見了她。她長得並不出眾,額前的那只藍色蝴蝶卻又致命的吸引力。
踫巧,他被安排坐在了她的身邊。
他努力克制著,對她不好奇,不過多的關注。
她總是冒冒失失的,一次次地挑戰他的忍耐。
張小豪不失時機地對他冷嘲熱諷,哼!還不都是因為他安排的老師,將他安排錯了,使得他潛藏的那團希望之火無法壓抑地躥上胸膛。
之後,他故意離開了她,看到張小豪在陽光下刺啦啦地對他嘲諷。他撿了一塊石頭,發泄心中的怒氣。
結果,她像是狗皮膏藥似地又貼了過來。她拉起了他的手,拼命地跑著。那場景,他熟悉地不能再熟悉。
陽光很大,她的步子很小,他只是快走。就像重復出現在夢境中的那個樣子,她緊緊地握著他,她掌心的汗濕潤了他的手心,黑色的頭發在空中揚起美麗的弧度,她大口大口喘著吸,他生怕她接不上氣。
那一刻,他好想哭。
他終于找到了他的天使。
天使卻不記得他了。她曾今夸過他的眼楮很漂亮,只要加過一次,再也不會忘記。但是她完全忘記了。
他發現她喜歡看他的眼楮,每當她細細琢磨他的眼楮時,她便映入了他的心。
他吻了她,出乎意料,只好倉皇地逃離了。
她近距離地盯著他的眼楮,他突然害怕她認出他,杜若蘭色的眼眸在人類可是絕無僅有的。
他擔心千語記起他半人半魔,丑惡的樣子。
外公說人隨著年齡,很多東西會改變的。
以前,她不怕他。現在呢?她會害怕嗎?她會用什麼眼光看待他呢?天使長大了,也就變成了凡人嗎?她在人間太久了。
他的心緒充滿了不安,他感到自己在失控,陰陽怪調,變得不像自己,甚至自己討厭自己。
或許,他應該感謝張小豪對他的捉弄和那位迷糊的生活老師。
她居然沒有避嫌,讓童千語照顧他。
而童千語竟然當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他們接吻了,她不在意?心中不是滋味。
當他吻她的時候,她的表現很純粹。
他是不是吻他的第一個男人?!他的心中可恥地溜過這樣一陣小竊喜。
事後再見面,他們陌生依舊。他惱恨自己,也惱恨她。
他心心念念了她12年,而他卻未在她的回憶中扎根。
他使喚她,就像小時候兩人在一起時,那樣使喚她。
這些年,她的脾氣見長不少,膽子變小了不少。以前,那副丑樣子,她還說他漂亮。
如今,他頂著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帥臉,她居然怕地要命,仿佛是吃人的惡魔。她的審美觀念有了那麼大的改變嗎?
乃至她大喊「救命」?
為了讓她徹底地閉嘴,他決定犧牲那雙令無數女生著迷的性感唇部。
恩,沒錯。
他是故意那麼做的。
他就是想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