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卿淡然道︰「既是讓我診治,就要听我的啊!不要動不動就想著動手!若是大夫都被你揍跑了,誰來給老太君看病呢?」
肖十三奇道︰「你這是在診治?老祖宗明明都暈過去了!」
傅文卿道︰「老太君實熱淤積,總得有個發散的去處。♀(看好看的言情小說就來八-零-書-屋)這種發散單靠藥石來的總是慢一些,得需要情志的配合。醫書中有雲,喜傷心,怒傷肝,憂傷肺,思傷脾,恐傷腎,只因情志也是能夠入了經脈的。老太君方才這一驚暈去,身上的實熱便可以消散十之二三,待到再醒來時,精神便會好了許多。」
肖錦程不懂得醫術,但是听傅文卿搖頭晃腦地說了這許多的醫理,似乎是蠻有道理的樣子,不由得將信將疑︰「你這果真是在給老太君治病?若是老太君有個什麼閃失,我定不會跟你干休,到了公堂上看官府老爺怎麼說!」
傅文卿淡淡一笑,溫聲道︰「果真是好人難做了。我給老太君治病,卻要落得一個被你們送上公堂的結果,這可真真是人家說的那個‘恩將仇報、以怨報德’了。肖兄,你可還記得去我府中請我的時候我說的話罷?既然信不過我,當初何必去請我呢?方才又何必答應說是一切都听我的呢?」
英姑也道︰「是呢!反正病的又不是我們!既然信不過我家小公子,我們走就是了!何必巴巴地在這里受氣?好像我們缺這幾錢診金銀子度日似的!笑話不笑話呢!」
一邊說著,一邊手腳麻利地將傅文卿的藥箱子收拾好了,背在了身上,道︰「小公子!我們走!沒得在這里受氣!」
肖十三趕緊一把拉住了英姑的衣袖,道︰「英童,你這是干嘛?好不好的,先不說是圓成圓成,你倒是在這里煽風點火了,還不幫我勸一勸傅兄?」
英姑瞪了他一眼。于是向肖十三道︰「如今老太君已經醒了,你還不快送了傅公子出去休息?」
肖十三自然不敢違逆。
傅文卿也順坡下驢,微微一笑,道︰「老太君這番醒了,只需要進一點溫水即可。只是如今這樣還不算是除了根兒,最多算是除了十之二三。」
肖錦程趕緊道︰「那如何才能除根呢?」
傅文卿淡淡道︰「至少還需要兩三日的診療。」
肖錦程于是看了肖十三一眼。肖十三于是道︰「傅兄,這樣就請你明日再辛苦一趟了。」
傅文卿淡笑不語。
英姑撇嘴道︰「我們只怕是明日來了,又要被人訓斥呢!或是有個什麼不好,再被關到柴房中去,那可怎麼得了?說起來這本就是我們多事,你家老太君要死要活的,又與我們什麼相干?反正我家小公子又不是指望著這個吃飯的!」
肖錦程的面色更加難看了。肖十三也是一臉的尷尬,只得陪笑著將傅文卿等人讓了出去。
話說肖老太君醒了之後,一眾人喂了她一盞溫水,精神頭果然好了許多,肚月復中的疼痛也輕了些,只是仍有些蒙蒙的,眼神渙散,頗有些懼意。肖錦程等人俱以為是病癥未完全消除的緣故,也不疑有他,只得按著傅文卿吩咐的煎了藥來喂她服下。
肖老太君心里的癥結仍在,又不好跟兒子、孫兒直說,貼身的王嬤嬤又病倒了,不在身邊伺候,當下也不多說,只是悶悶地躺下了。
是夜,果然沒有再月復瀉,肚中雖然仍是悶悶的,但是也沒有再出現肚痛難忍的情況。
肖錦程知道這是傅文卿的診治起了效用,心里縱然是十二分的不高興,到了第二日,仍是派了肖十三去到傅府里再將傅文卿給請了過來。
傅文卿倒是也沒有拿捏,很痛快地便答應著來到了肖府。英姑仍是一臉的不忿,但是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翻著白眼珠看肖十三,不露丁點笑臉。
肖錦程沒有出面,而是躲在了書房里跟幾個屬下研究生意上的事情——這幾日已經有幾個大主顧都又反悔的跡象,如意姑娘又沒有再來邀約,所以,他也很是苦惱。
肖老太君昨日從一眾丫鬟的口中也已經隱約得知了昨日的情景,知道是肖十三去將傅文卿請了來給自己診治的。她心里當然又是好奇又是生氣,好奇的是傅文卿是如何從穆胡子手中逃月兌的,生氣的是這個穆胡子收了錢卻辦不成事,看來這番自己的銀子又要白花了。
因此,當傅文卿笑吟吟地來到房間的時候,肖老太君干脆將腦袋轉向了床榻內側,假裝睡著了。
還是肖十三湊到榻前,柔聲道︰「老祖宗!老祖宗!傅兄來給您診治了!」
肖老太君不好再裝睡,只得轉過了腦袋,向著傅文卿勉強一笑,道︰「傅公子來了?」
傅文卿笑吟吟地看著她,聲音很是溫柔︰「老祖宗昨個兒晚上覺得如何啊?沒有再月復瀉肚痛的癥狀了吧?」
肖老太君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絲非常勉強的笑容,道︰「難怪十三兒夸你的醫術好呢,果然有些與眾不同之處,昨日晚上倒是真的沒有再月復瀉肚痛,只是覺得肚中仍是悶悶的,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克化不動似的。」
傅文卿面上仍是溫柔的笑意,道︰「老太君這病癥有些麻煩,所以要診治上那麼幾天,方可以去根呢。今日文卿前來,便是要為老太君繼續診治啊。」
說完之後看了一下四周,向肖十三道︰「肖兄,今日為老太君診治,這屋里不能留太多人,你便將這一眾丫鬟婆子都打發了出去罷。」
肖十三不禁有些疑惑︰「都打發了出去?就留你一人與老太君在這屋里麼?」雖說是肖老太君年歲已經大了,但是畢竟男女有別,若是沒有旁人在側,只怕是有些不打妥當。
傅文卿自然明白他的擔心,于是道︰「肖兄可以留下,一起照顧老太君。其他的人就都出去罷!」
肖十三雖然不明白為何要如此,但是基于對傅文卿醫術的信任,也沒有再問什麼,依言將一眾丫鬟僕婦都趕了出去。
英姑一開始有些不大放心,但是見傅文卿一臉篤定,只得也依言出去了,臨走之前狠狠地瞪了肖十三一眼,道︰「我可告訴你喔!不準欺負我家小公子!一切都要依著我家小公子說的辦!」
肖老太君見一個小書童用這種教訓人的語氣跟自己心愛的孫兒說話,心里便十分的不爽快,于是「哼」了一聲。
肖十三這兩天似乎也已經習慣了英姑的冷言冷語,只得不作聲。
一眾丫鬟僕婦都出去了之後,傅文卿過去將門窗都關好了,這才道︰「肖兄,我說過,為老太君診治的過程,無論有什麼事情發生,不管你覺得多麼不可思議,一切都得由我做主。你可還記得?」
肖十三點了點頭︰「自然!懂得醫術的是你又不是我,自然是一切听你的!」
肖老太君听了倆人的對話,硬生生覺得後脊梁開始發涼,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傅文卿點了點頭,嘴角仍是掛著淡淡的微笑,道︰「如此便好了!現在,肖兄,煩請你將老太君這屋里櫃子中所有的棉被都取了出來。」
肖十三雖然覺得奇怪,但是想起剛才所說的話,也只得強自摁捺住好奇,打開了一側牆壁邊上兩人高的黃花梨木浮雕百子千孫圖的大櫃子,從里面抱出了三床厚厚的大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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