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56789)(123456789)金九听管家這麼說,不由得面帶難色,道︰「這個……病人不宜外出,還請傅公子辛苦一趟,去看一看罷。123456789123456789」
管家傅慶听金九不肯將病人帶來,心里的疑問越發地大了,更加肯定這個金九是有陰謀,否則為何不能將病人帶來?于是也不等傅文卿回答,趕緊道︰「我家小公子身份嬌貴,不比藥鋪里的郎中,哪里都能去得的。你如今既然是要求醫,為何連病人的癥狀也不能說?莫非還有什麼隱情?」
金九欲言又止,胖胖的臉上全是汗水,半響才道︰「傅公子可是埋怨我日前沒有好好接待貴府去進貨的先生?實在……實在不是我傲慢,而是……總之,還請傅公子看在我們有買賣往來的份上,屈尊去看一眼那個病人……」
傅慶听他提起了包先生和鞠掌櫃進貨時他避而不見的事情,心里倒是信了幾分,畢竟這是買賣上的細節,若是外人,想必難以知曉地這麼詳細。
傅文卿其實起初也是懷疑這個金九的身份,待到他說起包先生進貨時他避而不見一事,心里的疑慮這才打消了一半。再見他如此為難,心里不禁又有了新的疑惑︰
一般來求醫的雖然會萬分著急,但如他這般謹慎小心的倒也從未見過,瞧他的面色神情,似乎是病患的情況非常緊急,只是問他癥狀病情,卻總是不回答,這未免太奇怪了。于是道︰「我知道金老板家居蘇州,此番前來求醫,莫非……病患也在蘇州麼?」
金九立即搖了搖頭。急急地道︰「當然不是!就在金陵!就在金陵城中!騎馬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不會耽誤傅公子太多時間!這個……病人的情況真的很危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請傅公子救命啊!」一邊說著,一邊跪了下去。
傅文卿趕緊扶了起來,道︰「金老板何必如此!我去就是了!管家,備馬!讓程木跟了我同去!」
傅慶趕緊道︰「這……前幾日的事情還沒有……萬一……」雖然這人身份已經基本確定。123456789123456789但是萬一他有什麼陰謀呢?見他說話吞吞吐吐,心里定是有鬼的樣子。
傅文卿心里明白傅慶的擔憂,其實她自己心里何嘗不是在打鼓,只是有病人情況緊急,自己總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于是道︰「讓程木跟著。料來不妨事,你快去辦!」
傅慶見她堅持,知道不能相勸,自從小姐從那場大病醒過來之後,就跟變了個人一樣,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且一旦定了的事情,旁人勢難勸轉,只得出去吩咐人備好了馬匹,叫來了程木。想了想仍是不放心,于是又叫來了幾個精干的小廝,吩咐他們隨著程木一起跟著去,好生保護著傅文卿。
這廂,傅文卿詳細詢問金九病患的癥狀,好準備攜帶的醫療器具和藥品。無奈這金九只是一個勁兒地晃著圓滾滾的腦袋,只字不提病患的癥狀,翻來覆去只是一句話︰「傅公子去看了就知道了!請傅公子務必救命啊!」再問的急了,就下跪。傅文卿無奈,只得再吩咐人傳話給英姑和碧兒,讓她倆也著了男裝,並將自己藥房里日常所用的藥箱背過來。這藥箱里面是傅文卿平日里根據《醫經》中所載配置的各類藥粉和銀針等器具藥品,既然金九說不出癥狀,那就只能都帶著以備不時之需了。
一行人離開傅府,金九騎馬在前面帶路。走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來到了一個小巷子,轉了一個彎,停在了一所院落的前面。
傅文卿抬頭看了一眼,是一所普普通通的民宅。看宅門的造型和氣派,似乎是一般的小康之家。這金九是眉黛軒的掌櫃,眉黛軒又是江南一帶馳名的脂粉,收入相當可觀,為何會住在這樣一所小小的民宅?又或者是這里面的病人不是金九的家人?
疑惑間,眾人已經來到了院落。123456789123456789
穿過院子,正面的堂屋竟然沒有住人,而是穿過了後門,後面還有一層院落,花草相間,頗有幾分雅意。
穿過了第二層院落,正房中竟然還不是病人所住的房間,再穿過了後門,後面竟然還有第三層院落。
這第三進的院落明顯要比前面兩進院落華麗不少︰青石板打磨地溜光水滑,兩個石刻的萬字不到頭圖案的方形蓮花缸擺在院子正中兩側,缸里養著的芙蕖枝葉招展,大朵的蓮花映著碧綠色的睫葉,格外的精神。葉子底下是幾尾錦鯉,悠然自得。旁邊的壽山石一看便知道是不菲之物,花園里多是芝蘭、牡丹等名貴花種,門窗上的紋飾也非常地精巧細致。
總而言之,整個的院落看起來處處透露出富家的貴氣。
這第三進的院落隱藏在前兩進院落之後,若是只從外面看,是萬萬想不到這外表看起來不過是小康之家的普通宅子里面,會有如此精巧細致的一座豪華院落。
前兩進的院落里只是站了幾個僕從,而第三層院落里的丫鬟僕婦明顯多了,且穿戴也是不俗,明顯身份要高于前兩進院落中的下人。
而這所院落的裝飾所顯示出來的富貴之氣,倒是與金九這眉黛軒老板的身份頗為相得。只是難為他能有這樣的心思,將這麼一所豪華的院落隱藏在看似普通的民宅之後,低調而不張揚。
想到這一層,傅文卿心里不由暗暗點頭︰從商之人,最大的忌諱就是漏財炫富,容易招致各方的算計,只有低調一些,才可以長久。
這金九的眉黛軒脂粉質量獨步天下,自然少不了招惹一些競爭對手的仇視,俗話說的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若是有人心里懷了恨意,少不得是一些麻煩。所以但凡富貴之家,都會花錢雇了武藝高強的護院,以確保無虞。但是對于那些處心積慮要暗算的人,這護院所起的作用只怕是寥寥,所以最好的法子還是低調。
只是但凡有些銀錢的人,大多都喜歡在人前顯擺,以滿足自己被人羨慕、崇拜的虛榮之心,能如金九這般懂得「悶聲發大財」的人,當真算是有智慧的了。
兩個小丫鬟站在門口處,見了金九,行禮道︰「九爺來了?當家的在里面等著呢。」
金九點了點頭,引著傅文卿來到了內室。
只見室內的裝飾也很是貴氣,比院落之中尤甚。里面一個大丫鬟模樣的躬身行禮後,道︰「九爺回來了?」
金九點了點頭,道︰「當家的怎樣了?我已經請了大夫來啦!」
那丫鬟看了傅文卿一眼,道︰「這就是……所說的那位得了京師名醫指點的傅公子?」
金九道︰「正是,當家的如今怎樣啦?」
那丫鬟又看了傅文卿一眼,眼中閃過了一絲不信任,道︰「當家的剛才又發作啦,如今剛平靜了些,這位傅公子如此年輕,當真能……?」
金九道︰「既然是……是那個誰說的,自然是不會差的。先請傅公子給當家的診脈要緊,如今是耽誤不得了。」
傅文卿听得出這個丫鬟是在懷疑自己的醫術,因此默然微笑不語。程木插嘴道︰「我家小公子是國手李西屏的高徒,醫術上自然是好的,只是一般不給人看罷了。」
金九趕緊道︰「傅公子別誤會,她也是擔心當家的,這才說話失了分寸。實不瞞公子,我們當家的這次病重,已經將金陵城中所有的好大夫都請來瞧了,總是不頂用,听人說起公子醫術高明,這才去請了您過來。」
又轉頭向那丫鬟道︰「你還不快去準備準備,好讓傅公子診治。」
那丫鬟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剛才說話不妥,低頭行了一禮,徑自去了內室準備。
傅文卿知道金九是擔心自己心里有氣不肯醫治,于是微微一笑,道︰「金老板放心,醫者以治病救人為己任,我定會盡力而為。還是先讓我看一下病人吧。」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自己在門診坐診,也曾經因為年紀輕、不像專家而被病人質疑,因此對于這個丫鬟的反應倒也是見怪不怪了。待到病人的病情有了好轉,家屬自然就會明白,所以也無需事前為自己太多的辯解。
金九引著傅文卿來到內室,只見一張紫檀木雕花的床榻,米粉色的紗帳低垂了下來。丫鬟搬了一張方凳放在榻前。傅文卿示意程木打開了藥箱,從里面取出了把脈用的藥枕。
待到將藥枕在榻上放好,那丫鬟道︰「當家的,傅公子來給您把脈了。」
只听帳內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喔,是城南傅家的公子?」聲音低沉,帶著些大病之後的虛弱。
傅文卿初時听門口的小丫鬟們說起「當家的」,以為是個男子,如今一听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倒是一愣。再見金九對這個「當家的」很是恭謹,莫非這位「當家的」才是這眉黛軒的大老板?可是自己這邊掌握的信息明明顯示,金九就是眉黛軒的老板啊。
這時候,帳子掀開了一條縫,一雙素手伸了出來,搭在了藥枕上。
只見素手縴縴,十指涂了紅紅的丹蔻,皮膚稍微有些干燥,再听帳中女子的聲音,似是個中年婦人。
治病救人要緊,傅文卿摁下心里的疑慮,定了定心神,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搭在了病人的寸關尺脈上,側頭評脈。abcdefgabcde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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